第3章 噴子之王

空氣中瀰漫著尷尬的氣氛。

又會這麼巧，大家都同時忘記了對方的名字。

也是，想來牧雲平時在班上並不起眼，在科任老師的眼中他可能只不過是一個無名小輩吧。

「呃……老師好，我是您班上的學生牧雲。」牧雲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嗯嗯，我知道，牧雲你好，我是物理老師宋書哲。」

兩人重新認識了一波后，牧雲總算是想起物理老師的名字了。

宋老師是華師大畢業的高材生，個子高瘦，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平常出入都隨身帶著一把黑色的直柄傘，身上總有一種淡淡的藝術家氣質，講課的方式幽默風趣，頗受女學生的歡迎。

而替牧雲擋下貓妖那些鋒利無比的風刃的，正是他那把形影不離的大黑傘。

牧雲一頭霧水。

為什麼宋老師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他到底又是什麼身份？

宋老師看見牧雲一副驚疑未定的樣子，朝他微微一笑：「沒事了，我是來救你的。」

牧雲頓時又驚又喜，內心掀起一股巨浪，浪得沒邊的那種。

「Nice！臭貓，你聽到沒，有大佬來救我了，準備好受死吧！」

宋老師遭不住了，揉了揉額頭：「別，說實話，我可能有點打不過它，所以我勸你還是不要太挑釁它比較好。」

「你不是大佬？」

「……不是。」

(」゜ロ゜)」哦豁！

「打擾了，剛才的那些話，可以當我沒說嗎？」

黑貓則是歪著腦袋，上下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

它冷冷地說：「來礙事的？正好，又多一個玩具。」

宋老師並沒有理會它，而是把手中的大傘遞給了牧云：「喏，拿著這把傘。」

牧雲從宋老師的手中接過傘，然而卻沒有拿穩，傘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他慌忙把傘撿起，隨即驚訝地發現這把大黑傘比看上去的還要沉重得多。

「等下我和那隻貓打起架來，未必掩護得了你。」

宋老師說：「這把傘你拿著可以當盾牌，在一旁保護好自己，別被戰鬥誤傷到了。」

隨即他想起了什麼，又說道：「對了，這把傘的傘柄其實是一支霰彈槍，以防萬一你可以用來防身。」

「啥？」

牧雲聽得一臉懵逼。

宋老師指著傘柄上的一個按鈕：「看到這個按鈕沒，按下去就可以開槍，但是記住，子彈有限，一共只有2發。」

牧雲這下聽懂了，這居然還真的是一把霰彈槍。

而且還是只有2發子彈的霰彈槍，聽上去不就是S686嗎？

S686是一款名為《絕地求生》的射擊遊戲裡面的一種槍械，在遊戲中，玩家把霰彈槍稱作「噴子」，常言道「噴子面前，眾生平等」，在近距離戰鬥中，霰彈槍對有生目標的殺傷力是最大的，而S686更是號稱「噴子之王」，足見其威力之大。

而這種霰彈槍有一個最大的特點，那便是一次只能裝填2發子彈。

「鐮鼬！」

一聲低喝傳來。

還未待牧雲細問，黑貓便再度發起了進攻。

宋老師將牧雲一把推開，然後一個閃身避過了襲來的風刃。

「蜂刺！」

宋老師反手一指，空氣和雨水迅速在他的指尖處凝成一支小小的箭矢，朝黑貓射了過去。

黑貓不躲不閃，只伸出爪子輕輕一揮便把風箭拍散，淡淡地說：「風箭……原來如此，你也擅長用風嗎。」

說話間，又接連朝著宋老師揮出幾道風刃。

牧雲躲在雨傘的後面，探出腦袋來旁觀這一人一貓，在暴風雨之中對轟技能。

宋老師一邊走位避開風刃，一邊見縫插針地對黑貓射出風箭進行反擊。

黑貓輕鬆地把一支支風箭拍散，說：「同樣是風屬性技能，你這種軟弱無力的攻擊在我面前，就如腐草之螢火，豈敢比天空之皓月哉？」

聽完黑貓的這句話，牧雲確也看出來宋老師正處於下風之中。

因為宋老師一直都是在依靠著走位閃避黑貓的技能，而他射出去的風箭，則全部都被黑貓輕而易舉地拍散，絲毫奈何不了對方。

牧雲不由得糾結起來，自己留在這裡貌似也幫不上什麼忙，果然還是趁著宋老師吸引仇恨的時候，自己趕緊逃跑比較好？

只不過貓妖的目標原本就是自己，想必不會輕而易舉就放自己逃走。

更何況，牧雲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大腿，上面的傷口還在不斷地往外冒血——自己就是想跑也跑不動了……

就在牧雲胡思亂想之際，宋老師再次躲過一發風刃，同時他也望向牧雲這邊，說：「我果然打不過它，要不你趁現在趕緊走？」

牧雲無奈地指了指自己腿上的傷口。

宋老師瞬間明白了，也是一臉蛋疼：「……嘖」。

「兩隻老鼠躲到了一塊兒，這下就方便多了。」

這時黑貓繞了過來，朝兩人所在的方向劈出幾道風刃。

宋老師抓起雨傘，把風刃的攻擊擋下來。

隨即他對牧雲說：「沒辦法了，看來我只能放大招了。」

牧雲一愣，目瞪口呆。

「有大招你怎麼不早放！」

你是奧特曼嗎，非得等到快要沒能量了才肯放必殺技？

「你丫鬥地主直接扔炸彈啊！」

說完，宋老師把傘塞回牧雲手裡，俯身沖了出去。

「放大招需要點時間，等下我可能需要你的掩護！」他喊道。

「等等，喂……我要怎麼掩護你啊？」

牧雲一臉懵逼，表示完全不知所措。

「哎，見機行事就好！」

來不及多說，宋老師徑直連滾帶爬衝到一個魯迅的半身雕像後面。

黑貓發出的風刃接連擊打在銅像之上，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眾所周知，雕像是學校文化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很多學校裡面都喜歡用雕像來裝飾、美化校園環境，在牧雲他們學校的這條校道上，就擺飾有很多尊名人的銅質雕像。

宋老師迅速伸出一隻手，摸了一下銅像的頭部。

接著牧雲就看到這尊魯迅的半身銅像開始發出了熒熒的微光。

而且宋老師在點亮魯迅銅像之後，馬不停蹄地又跑到下一個銅像旁邊，迅速地把那個愛因斯坦的銅像也點亮了。

孔子、達爾文、居里夫人…越來越多偉人的銅像被宋老師點亮。

黑暗中，這些銅像宛如一尊尊菩薩，頭頂佛光地降臨在他們的面前。

牧雲看著宋老師身形矯健地在雕像和校道之間翻飛、跳躍、騰空，風刃一次又一次地與他險身擦過，然後又全部都被靈巧地躲開。

牧雲漸漸地被眼前這一幕的氣氛給感染了。

作為一個中二少年，平日里就沒少幻想正邪大戰的場景。

雖然他還沒有搞清楚眼前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這都已經變得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正邪大戰，此時此刻就在自己的面前上演著！

電閃雷鳴的雨夜、窮凶極惡的貓妖、挺身而出拯救少年的英雄、空氣中閃掠而過的技能……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電影中超級英雄與大反派之間那種正邪較量的話，那麼顯然它就應該是牧雲現在所看到的這個樣子的。

而此刻牧雲就正處在戰場中心，手裡還握著一把『噴子之王』。

只要他輕輕地摁下手中這個開槍的按鈕，就能立馬加入到這場戰局之中。

想到這裡，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興奮，牧雲握著傘柄的那根手臂開始了微微有些顫抖。

唇亡齒寒，如果自己什麼都不做，就這樣讓宋老師因為救自己而死，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終於，牧雲下定了決心。

只要一有機會，自己就要帶著手中的這把槍衝上去幫宋老師的忙！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黑貓一邊使出風刃，一邊朝宋老師說。

「這一個個銅像顯然是圍成了一個陣法，銅能導電，而你在不斷地往它們身上灌輸電流，就是想藉由法陣的力量，把天上的雷電吸引下來攻擊我……你的如意算盤打得不錯，然而可惜的是，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話音一落，黑貓在原地瞬間消失。

下一秒身形再次出現時，已經是躍到了半空中，並且來到了宋老師的眼前。

完了！牧雲心頭一涼。

——射手被刺客近身，鐵定是凶多吉少了！

在牧雲看來，到目前為止宋老師展現出的那副一邊走位一邊輸出的樣子，放到遊戲裡面絕對就是一個「射手」的定位。

顯然，射手擅長的就應該是遠程輸出，而不是近身肉搏。

所以在宋老師被黑貓瞬移到身邊的那一刻，就已經是陷入了危險之中。

接下來的情形，不出牧雲所料，而且還大大地秀了他一臉。

不出所料的是貓妖果然發動了近身攻擊。

而秀了他一臉的則是：貓妖竟然使出了喵星人的絕學——「貓咪王八拳」！！

貓妖在半空中掄起兩條前爪，照著宋老師的面就是一頓瘋狂亂抓。

所謂「貓咪王八拳」，指的是貓在進攻時，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在一瞬間用爪子打出無數發連擊。

這是一種令人膽寒、兼具速度與爆發的攻擊方式。

除人類以外，貓科動物一直是高踞在地球食物鏈頂端的掠食者，即便是和人類生活了數千年之久的家貓，也仍然極具野性，甚至經常以殺戮其他小動物為樂。

除了普遍擁有鋒利爪子、巨大犬齒之外，貓科動物更是以它們可怕的爆發力而著稱。

牧雲在網上經常會刷到一些貓蛇大戰的短視頻。

很多動物碰見了蛇都得繞路走，但是貓卻不怕蛇。

貓的眼神好，敏捷高，就算蛇極速咬過來，在貓的眼裡都像是慢動作，它還能夠在躲閃的同時再抽蛇一個大嘴巴子。

在這些視頻里，結局往往都是可怕的毒蛇戰敗，被看上去人畜無害的貓咪用佛山無影手活活拍死。

貓咪王八拳，恐怖如斯！

此時此刻，宋老師在貓妖的猛攻之下毫無還手之力，只能用雙手緊緊地護住頭部。

他上半身的衣服早已被撕成碎片，手臂、肩膀、胸膛上面全是密密麻麻、血淋淋的爪痕。

不能再作壁上觀了，得趕緊做點什麼幫宋老師解圍才行！

看來，使用手中這把武器的時刻終於來臨了……

想到這裡，牧雲收傘抬手，把傘柄對準黑貓的方向準備開搶了。

同時考慮到霰彈是大範圍攻擊，可能會誤傷宋老師，所以稍稍把槍口偏移了一下。

牧雲一咬牙，按下開槍按鈕。

去吧，「噴子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