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周墨與陳芃
「啪!」
趙春雷轉身沖向了心理診所的窗前,掄起棒球棍將心理診所的窗戶砸破,這窗戶的結實程度與他想象中的差不多。
果然,大城市裡的一切都是豆腐渣工程。
趙春雷跳出了心理診所的窗外,從三層樓的高度跳下來的他雙腳落地后就勢一個翻滾,而後在後方警車車燈的閃耀中快速穿進了一條小巷,開始了亡命旅途。
這條小巷正是他此前躲過監控探頭摸進心理診所走的那一條所以很熟悉,只不過在滂沱大雨中,趙春雷跑出這條小巷后便徹底迷了路。
突然好似進入了一座迷宮中,無數條小巷連在了一起,身後警笛聲始終很近,趙春雷不得不一直奔跑。
可他無論怎麼跑都始終很難找到一個暫時安全的落腳點,就這樣好似沒有盡頭的跑啊跑……
心理診所內,適應了雙腿的方爻已經用他從抽屜里找出來的膠帶將趙春雷捆成了一個大粽子,做好這些后他才長舒了一口氣。
視線轉向救命的鐘擺聲傳來處,見到了那古董落地鍾時也無意間瞥見了牆上的電子掛歷。
2020年7月27日。
「2020年?」方爻以為是自己的眼睛花了,再次確認一遍后,整個人也愣了好半晌。
十年前?
他回到了十年前?
可是十年前,他也沒有雙腿。
「陳建邦?」方爻看了眼辦公桌上的名牌,「看來,我是回到了十年前並附身在了別人的身體里……」
從事破夢師職業五年的方爻其實很相信靈魂一說,所以對此並沒有難以接受。
唯一無奈的是,無數次想死都沒有鼓足勇氣的他終於狠下心來,卻又以這種離奇的方式活了下來。
先不想這些,方爻按照辦公桌上名片盒的地址用座機撥打了報警電話,然後便坐在老闆椅上不知不覺間昏睡了過去。
腦部遭受重創的他能清醒到現在應該說是多虧了「迴光返照」,畢竟,此前這副身體的真正主人已經在趙春雷的檢查下死透了的。
……
這一覺方爻沒有做任何的夢,原本很舒服的一覺,不過睡到後來總覺得腦袋有些緊,等到方爻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雨過天晴,陽光明媚。
一身病號服的方爻躺在單間的病床上,腦袋被紗網包住,頭髮也被剃掉了一大塊,被剃掉的區域被包裹的更加嚴實,不過從發癢的程度與被外物牽扯的頭皮感受來看,應該是傷口被縫線了。
沒有給方爻更多的時間去熟悉周遭,在方爻醒過來后的兩三分鐘,病房外便有一名膚白貌美的職場女性推門走了進來,她雖然穿的已經很休閑了,但白色蕾絲邊襯衫與黑色直筒長褲及簡約的黑色高跟鞋仍舊散發著很濃郁的職場氣息。
「醒了?」陳?將裝著雞湯的保溫桶放到了病床旁的柜子上。
「嗯。」方爻刻意迴避掉她的目光,沒底氣的應了一句,終究不是自己的身體,自然對這副身體的朋友和家人們也都有著本能的排斥。
陳?皺了皺眉,雖然他的反應沒錯,但那種說不出的陌生感讓她不喜。
「怎麼?失憶了?」陳?道。
「我好像失憶了,除了我的名字外記不太清你是哪位……」方爻同時說道。
兩個人獃滯的目光對視到一處。
陳?哼笑一聲,點點頭,同時將保溫桶打開,發問道:「那我聽聽,你都記得些什麼?」
「我叫陳建邦,是一位心理醫生。」方爻一本正經的說道,他沒有說更多,因為害怕說多錯多,只有這兩件事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不過……
「你再說一遍!」陳?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咬牙切齒的逼問道。
「……」方爻閉上了嘴巴,顯然他說的這兩件事有激怒到陳?的地方,心理醫生應該是沒問題,那麼有問題的就是名字了。
「周墨!開玩笑也請你適可而止好吧?」陳?朝著方爻怒紅著臉吼道,旋即又壓低音量:「診所那邊因為昨晚的事情要處理的有些多,我爸他稍晚點會來看你,雞湯你自己喝!」
陳?說完便抱著雙臂,左腿搭右腿坐在那裡。
方爻老老實實的將保溫桶拿到床桌上,他現在的確很餓,幾乎是風捲殘雲般將烏雞湯消滅一空,吃過後想要誇一誇這個女人的廚藝,但想了想又放棄了。
萬一,不是她燉的呢?
不過,對於「周墨」與她之間的關係,方爻心裡也是疑惑不已,看陳?的種種表現,兩個人顯然是極為相熟的,這種相熟不可能是朋友之間,那麼……
方爻看了看自己乾淨的無名指,又瞄了眼陳?無名指上的婚戒。
呼!
心中長舒了一口氣,不是夫妻就好。
正這麼想著,同樣注意到了他手指的陳?再度皺起了眉:「你結婚戒指呢?」
「我?」方爻被陳?這咄咄逼人的氣勢給震懾住,又一次開始心虛。
「我們兩個在協議上怎麼說的?一會我爸過來注意到你沒戴戒指會怎麼想?你如果真的不想在這個家待下去你就去和我爸說!」陳?的眉逐漸舒緩開來,同時目露幾分期待。
方爻皺眉,雖然還不知道具體情況,但他已經開始討厭這個女人了。
心虛是一種常見的心理狀況,下級對上級心虛,弱者對強者心虛,說謊者對聽信者心虛,但,方爻能夠很快的讓自己從這樣的處境中擺脫出來。
而如果同站在平等的立場上,顯然陳?這個女人態度就很過分了。
不管怎麼說,「周墨」是她的丈夫,從陳?進來到現在,方爻都還沒聽到過一句關心的話。
「時候到了我會去說的。」方爻淡淡的回了一句,等到他了解了「周墨」的情況后,他會離開這個巴不得他主動提出離婚的女人。
「呵!出息了?」陳?輕蔑一笑,手機忽然振鈴,她取出了手機,看了眼上面的來電顯示后,接通了電話。
「喂?啊?忙忘了,今天可能不行了,要不改天吧?」陳?臉上剛洋溢的笑容變成了歉疚。
方爻從始至終都在聽著電話另一頭若隱若現的男人聲音。
自己附身的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窩囊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