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爛攤子

第二天，文心武坐在羅自強做過的位置上發獃，他至今都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他使勁揪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痛！是真的！

「文校長！」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文心武抬頭一看，是臨聘老師中最年輕的羅娟，她就是石壁山的。幾個臨聘老師都是石壁山的，外面的人也不願意到這裡來。

「有事嗎？羅老師！」

「文校長，對不起，我是提前來跟你說我要走的事情的，你也好有個準備。」羅娟滿臉歉意，原來羅娟的男朋友在花城打工站住了腳，要她過去。羅娟拗不過男友，所以好說歹說答應幹完這學期再走，但是想到她走了，就有幾個班的孩子沒人教，所以她只好提前來告訴文心武，讓他心裡有過準備。

文心武皺了皺眉，來這裡三個月了，情況也清楚了不少，這裡想調一個正式編製的老師來那是難上加難，最主要是沒有人願意來，稍微有關係的就托關係去了好一點的地方，像他這樣的情況是第一個。要不然，他也來不了這裡，更當不上校長。

所以石壁山小學教學的生力軍依靠的是臨聘老師，可是臨聘教師待遇低，又不穩定，根本就呆不長久，留下來的都是熱愛這份事業，還有就是老校長羅自強做工作。這走了一個，該到哪裡去找人啊！但是人家都這麼說了，你也不好留，即使留了也留不住。再說了，你憑什麼留下人家？

文心武發現，做校長這個事情並不比自己做的兩個月策劃容易。

剛送走了羅娟，辦公室又進來了一個年齡最大的臨聘老師，叫朱廣平。

朱廣平滿臉的歉意，「文校長，實在不好意思，我是想問我們臨聘老師的工資這個月能不能發？」

「你說什麼？你們的工資沒發？」文心武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他從來沒有想到當這個校長還需要操心這個，本來羅娟的離開已經讓他心煩了。

「是的，三個月都沒有發了，你也知道，老校長那個樣子，我們也不好張口啊！」

「三個月？那你們平時都是誰發的。」文心武強壓著心中的衝動。

「是老校長的夫人李素娥大姐負責的，但是錢都是老校長解決的，李大姐都是義務幫忙。」

「這麼久了，為什麼沒有人跟我說過這個事情？」

老校長說讓你先適應一下，所以就沒有跟你說！

文心武冷笑了幾聲，「你們是擔心跟我說了，我不幹這個破校長吧！」

「文校長，話可不能這麼說，老校長都當了二十年校長了，從來沒有說過破校長這樣的話。」朱廣平也站了起來。

「怎麼不是破校長？幾個臨聘老師，一百來個學生？還說什麼看中了我？我看是看中了我年輕好說話吧！」文心武終於爆發了。

「你到這裡來可是自願來的，你當這個校長也沒有人把你的手捆住，到底誰騙了你！你說話可要注意點，還有就是我們這些臨聘老師就容易嗎？老校長就那麼容易嗎？」朱廣平的語氣也強烈了起來「好，好，你們都不容易，就只有我容易，那好，那你來干吧！你們誰愛誰干吧！我幹不了！」文心武激動地把頭甩了甩，把朱廣平甩在那裡，自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辦公室。

「你這是什麼態度，你以為校長是幹什麼的？」後面傳來朱廣平發火質問的聲音。

文心武出了校門，一路小跑，來到了石壁山的山頂，對著天大吼了起來，他現在的心情比下決心不去花城創業更糟糕，吼完之後，文心武無力地躺在地上，閉上了眼睛，眼角滑落幾滴清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現在自己該何處何從啊……。

文心武醒來的時候嚇了一大跳，六年級的一十八個學生齊齊整整站在他的身邊，都在看著他。

「你們怎麼不在教室上課，跑到這裡幹什麼？」文心武趕緊站了起來「文老師，我們聽羅娟老師說，你不要我們了，是真的嗎？」班長羅新國的大眼睛瞪得溜圓，一眨不眨地看著文心武。

「我……」文心武剛想說自己干不下去了卻又咽了下去，三個月來，他已經和這些孩子有了深厚的感情，現在要當著他們的面說自己不幹了，他還真有些說不出口。

「沒有，文老師剛來怎麼就會走，我只不過在這裡想點事情！」文心武的心裡一嘆，難道自己真的要置這些孩子於不顧，難道自己真的要當逃兵？難道自己真的要置老校長的臨終囑託於不顧？

「哦，文老師不會離開我們了！」十八個孩子都高興得跳了起來。

在孩子們的簇擁下，心情複雜的文心武重新回到了學校，校門口，朱廣平和幾個臨聘老師還有羅自強的夫人李素娥好像在等他。

「這是要興師問罪嗎？」文心武心裡想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文心武硬著頭皮走了過去，「朱老師，開始是我態度不好，對不起！」文心武決定先開口。

「不不不，文校長，我態度也不好，有些事也沒有說清楚，還是李大姐來說吧！」朱廣平把李素娥讓到了前面。

「李大姐，您怎麼來了？」

李素娥滿臉歉意，「文校長，這個事情是我搞忘了，老羅走的時候特意囑託要我把這個給你的！」說完李素娥從口袋掏出一個信封遞給了文心武，「你知道，老羅剛走，事情也多，我就忘了，今天廣平來找我，我才記起這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