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離開的人

「為什麼？」

手上的刀劍傳來了不斷衰弱的心跳韻律，李珂的內心也是一片空白，只能喃喃的說著蒼白的話語。

「因為……你比我更值得活下去啊……」

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但這個身世凄慘，仍舊以樂觀的姿態面對這個世界的少年，他的生命之火也開始慢慢的熄滅，他的聲音也越來越陌生。

「明明只差一點……只差一點……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李珂看向那張熟悉的臉，卻發現這張臉成為了另外一個人的臉，那個讓自己萬分恐懼與憎恨的臉！

「為什麼是你活下來了！」

他驚恐的鬆開了手中的少年，內心當中的恐懼也讓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從這裡逃離，但是他掙扎著站起來之後卻發現，剛剛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噩夢。

一個他最近總是會夢到的噩夢。

「公子又做噩夢了啊。」

撐船的船老大看到他驚恐的坐起來，便有些見怪不怪的說了一句，然後就繼續看著水面上的情況，把這隻輕舟朝前方安穩的行駛過去。

「啊，是的，我又做噩夢了。」

李珂喘了幾口氣，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頭上的汗，然後扭頭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的確如同計劃的那樣在這條寬闊的大河上前進，自己的劍也安靜的待在自己的身邊，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實在是被那些天擇門中的篤信者給煩透了，也實在是不想在製造更多的殺戮了。但是很可惜，那些人卻往往不願意給彼此機會。

「既然公子醒了，那就穿衣服吧，再過半個時辰我們就要進城了，然後補給一下才能繼續上路。」

撐船的船老大看了看太陽，稍微算了一下時間，便抬起了自己的撐船的船桿，不輕不重的給了自己在船邊睡覺的兒子一下，並且在對方迷茫的眼神中爆呵了起來。

「快起來！你還想睡到什麼時候！還不快點下去清醒清醒，再給公子采點蓮蓬做零嘴！」

而他那個水性奇好的兒子只是揉了揉自己被打痛的手臂，也沒抱怨，揉了揉眼睛便一個翻身進了水裡，按照他爹說的那樣，去給李珂採摘新鮮的蓮蓬，讓李珂能吃上清香脆甜的蓮子了。

但是李珂卻忍不住皺了皺眉，放下了穿到一半的衣服，並且走到了船老大的身邊，勸著這個明明才40歲，但看起來卻已經和60歲差不多的『老年人』。

「我都說了不用了，老丈。這孩子剛睡醒你就讓他下水。大清早的水還這麼涼，對他身體可不好，而且我也不是那種貪吃的人，真的沒必要。」

他的確不忍心看一個12歲的孩子一大早就在冰涼的水裡面給他採摘蓮蓬，更何況他也的確不怎麼喜歡吃這種東西。

畢竟他喜歡吃的零食是地球上用各種香料堆疊起來的東西，對於這種清淡的東西，也就是吃的前幾次才會非常喜歡。

然而就是他第一次吃的時候說的非常好吃，就讓這名半大的孩子每天早上多了一份任務，就是在早上給他採蓮蓬。

「公子哪裡話，狗娃他水性可好著呢，再說船上生下來的娃娃，哪裡還會有怕水冷的道理，你看，這不就過去了么。」

船老大指了指那個水裡面若隱若現的小腦袋臉上露出了自得的笑容，李珂知道這是因為什麼，因為這個船老大曾經在他兒子睡著的時候和他說過，他兒子最讓他得意的就是水性，他兒子這個年紀的水性，可要比他年輕的時候厲害多了。

「還是要注意保暖的。」

李珂沒辦法再說下去，只能坐回了船艙當中，點燃了靠近船頭的小火爐熬熱水，準備一部分用來給那孩子沖『茶』來熱身子，一部分給自己用來熱乾糧。

畢竟天擇門在自己離開時給的乾糧竟然是油炸過的細麵條，不管什麼地方來看，都是比船夫父子煮的那種沒鹽的魚湯要好吃的東西，畢竟從給自己這些『速食麵』的管事說，這面不僅是用牛肉湯活的面，每根面裡面都還有牛肉鬆和蔬菜沫子，是乾糧中好吃的一種了。

就是有一點，不太好存放。

李珂也發現了這點，畢竟『速食麵』本身就很脆，而他又是用包袱裝的這東西，所以他上船的時候這面就已經碎了一半了。這幾天和漁夫父子吃下來之後，也就只剩下這一頓的完好的量了。

不過這沒什麼，畢竟馬上都到了船老大所說的攏江城了，去那裡補充點大米，肉類和調味料，一樣能夠堅持到自己達到這一洲界門所在的地方。

一個可能有返回地球方法的地方。

想到了這裡，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貼身存放的東西，也就是那個天擇門門主給自己的信物，一個能夠讓界門管理人員的高層接待自己的東西。

只不過他剛剛把水燒上，就聽到了船老大和那個孩子的驚慌的聲音。

「那兔崽子怎麼了？嘿！兔崽子！你幹嘛呢！」

「爹！底下有東西！有什麼東西纏住我了爹！」

「兒子等著！我這就過去！」

然後李珂就看到船老大背對著自己，一個跳躍撲進了水裡，轉眼間就從自己的視線中遊了出去，而那個孩子的聲音也漸漸消失了。

李珂息了爐子中的碳火后也連忙沖了出去，想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畢竟自己和這對父子相處也有幾天了，怎麼說都是熟悉的人，真要眼看著他們出事也不可能。

然而他鑽出船艙后卻發現了不對，因為水面上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陣陣的漣漪在波動，而船夫父子的身影也完全消失不見。

有詐！

李珂立即意識到有問題，連忙扭頭看向自己的包裹，果然發現那個孩子正在拿自己的劍和包裹，而船艙的木板上也開始不斷的冒出水跡。

那個孩子看到自己發現他的動作之後連忙朝船尾跑去，驚慌的表情也不像是經常幹這一行的樣子，所以李珂忍不住的嘆了口氣，他知道這次又是天擇門那些所謂長老指使的。

「活著不好嗎？」

他足尖輕點，名叫內力的東西在他的體內瘋狂的運轉，讓他在一瞬間衝到了船尾，並且拉住了船夫兒子的肩膀，將自己的劍和包裹都奪了回來。

之後他也沒有再停留，而是抓住這名孩子的肩膀一個跳躍，踩著河上面的荷葉飛快的前進著，因為他知道，這些為了所謂榮譽而來追殺他的人，他們是不會顧及任何東西的。只要能夠殺了他，那麼不管他身邊有什麼人，他們一樣殺！

而且事實也果然如他所想，在他離開那艘小船的一瞬間，那艘船就被數十把刀劍貫穿，然後被撕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