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談論

但雖然答應了眼前這個瘦弱的少年要說自己世界的事，但是要是說的話就算說一天也說不完，而他卻還要休息，所以他就試探的問了這個人。

「你想聽什麼？」

他問的乾脆，但少年卻猶豫了好一會才回答李珂。

「嗯…就說治病的事吧，你說每個月只要交一點錢，生了病就有官府來管是真的嗎？」

他的表情李珂看的不太清，語氣也很含糊，而李珂也不在意他的這個態度，而是再次點頭。

「好，但我說完了之後，你就要告訴我怎麼對付這種叫做魘狼的怪物。」

李珂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開口，把醫保的基礎政策給這個少年大概的講了一下。也就是每個月往社保交幾十塊錢，就能獲得醫保的這種事說了一下。

但是少年卻皺了皺眉，開口打斷了李珂的敘述。

「那你說的這幾十塊錢大概是多少錢，能買一斤乾巴窩么？」

而李珂則是愣住了，先不提這傢伙嘴裡的乾巴窩到底是什麼玩意，他根本就不知道這裡的一斤是不是他所知道的一斤，畢竟連世界都換了，語言一樣就很令人深思了，而度量單位這東西怎麼想也不太可能會一樣吧？所以他思考了一下才開口。

「大概是兩隻白斬雞，又或者是這麼大一袋子大米的價錢吧。」

他大概的在空氣里比劃了一下，卻直接聽到了少年無奈的嘆氣聲。

「那你換一個說吧，這個醫保我家用不起。兩隻雞子都可以讓我弟弟去讀書了……哦，對了，你說你們那裡的學堂免費上9年？是真的嗎？」

他急促的問了出來，並且忍不住看了看李珂懷裡剩下的半個雜糧饅頭。

李珂吃不慣這種夾雜了鋸末的雜糧饅頭，所以他都是等到第二天早上，天擇門的人發水和雞蛋的時候把這個晚飯吃掉。但是就連這種摻雜了鋸末的饅頭，都讓李珂面前的這個人咽了一口唾沫。

「是真的，因為我就是這樣過來的。」

想到了那對他來說異常漫長的小學生涯，李珂笑了笑，沒在意這傢伙的反悔，而是接著說了下去。

「這些學校每個地方都會有很多，老師和相關工作人員的工資也都是由官府發放，如果有家長不讓到了年齡的孩子去上學的話，那麼他不僅會受到社會上所有人的指責，甚至還會因為觸犯法律而受到懲罰。」

這種事在他看來是隨口一說的事，和這個人嘴裡的魘狼的情報根本就不值一提。所以事實上是他有求於這個少年，而不是這個少年有求於他。

「……還會進大牢啊，官府真的能管這麼多啊？地方上的族老不會去殺了他嗎？」

然而少年還是問出了他的問題，並且期待的看著李珂。

「當然。畢竟我所在的家鄉只有讀了書，認識了字才有出路，不認字的人在那裡會過的很艱難的，所以大家都支持自己的孩子去上學。」

「那農活怎麼辦？」

「我們不用耕地。」

「那豈不是要餓肚子？」

「我們那裡只要工作就能掙到填飽自己肚子的錢，而且就算是你沒能力工作了，官府也會每個月給你一筆錢，讓你能夠活下去。」

但是李珂卻在說完這句話之後，聽到了他覺得不應該聽到的回答。

「不能幹活的人直接殺了，或者讓他餓死不就好了？為什麼還要給他錢讓他活下去？」

這個少年說的是那麼的理所應當，並且還非常的疑惑，疑惑為什麼官府要給沒有能力幹活的人錢。

「因為人權。」

「人權是什麼東西？」

「……每個人活著的權利，自由的活著的權利。」

李珂越說就越覺得有一股無力感，因為他發現自己身處的地方真的是落後到了一個地步了。自己習以為常的一切在這裡才是陌生的，以自己那普通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在這個世界也是異常的。而這個少年也給李珂的這個想法補上了最後的一擊。

「自由？只要能每天吃飽飯，就算做奴隸也是可以的吧？」

他說出了他所認為換取自由的最大代價，但對從來都生活在物質豐富的世界的李珂來說，這樣的回答卻讓他心生無奈。

他知道這句話是對的，畢竟一個人都快要餓死了，你再和他談自由，談理想，談你能996工作是天大的福報之類的話，就是完全在扯淡了。但他還是本能的排斥這種想法，因為他覺得一個世界能夠讓這種小孩子說出這樣的話，那麼就絕對是一個黯淡無光的世界，是極度需要改變的世界。

畢竟光是想一想就覺得可怕:如果自己的孩子說出這種為了吃飽飯而願意去做奴隸的話，李珂就覺得自己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來。

然而從這名少年的表情，以及其他籠子里人的態度來看，他的這番話，就是這個社會所認知的主流，他的想法在這裡才是錯誤的。

而且他也不知道怎麼反駁，畢竟在生存的壓力面前，一切的一切都那麼的無力。

「或許吧，但人可不是單純為了吃飽而活著的。」

李珂搖了搖頭，終結了這個話題，而是反問起了這個少年。

「我都說了這麼多了，你能夠告訴我魘狼究竟是什麼東西，又該怎麼對付了嗎？」

而少年也沒有賴賬的意思，雖然他很顯然還想聽李珂講下去，但是他還是開口回答了李珂的問題。

「魘狼就是那裡怨氣多了就會出現在哪裡的畜生，死了之後也是直接變成一團黑煙消失掉，而且只要不害怕它，就能隨便殺了它。」

「不害怕？」

李珂不覺得這是真正的答案，因為那個自稱練了十幾年拳的壯漢可是一下子就被咬斷了喉嚨，這些怪物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上，都不是這個少年嘴裡說的『隨便殺了』。

「是啊，你越是靠近魘狼，就越容易被這種畜生嚇到，嚇得狠了還會看到你最害怕的東西呢。而你要是不害怕他，他就沒什麼本事了。」

「………這種東西很常見嗎？」

「是挺多的，我雖然沒親手殺過，但也和村裡的大人一起去圍過這種畜生幾次。」

這到底是什麼世界？

李珂的心情在聽完少年的話之後，就變得更加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