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恐怖的詩
黃四家的房子,與普通人家並無不同,唯一存在差異的,就是好些個房子里的書畫太多了。
尤其是狂草。
一幅又一幅幾乎掛滿了好幾個房間,白紙黑墨,筆亂字狂。
第一次看書畫時,會讓人覺得是天才的作品。
可是在暗沉沉的房間待久了,周圍太過擁擠的墨,又帶給人很壓抑的感覺,尤其是在關上窗帘光線不足的情況下,會讓人覺得這些書畫,都是出自人格扭曲的瘋子手筆。
黃四與黃小河兩父子,在面對警方盤問時,能變現泰然自若。
能完全將恐懼掩藏。
恐怕與這些黑墨書畫有關,筆記書法能修身養性,另一個極端,則會讓人心藏險惡。
「崔先生,在看什麼呢?」一個警察走進來客氣道。
「畫可能有問題!」我回道。
「都是黃四父子平時閑得蛋疼胡亂寫的東西,能有什麼問題?」警察詫異道,因為我的身份,沒有多說什麼。
「有些地方很怪!」我皺著眉宇自語道。
至於哪裡有問題,卻是一時間說不上來,算是一種直覺吧!
小半天時間,在我一張張書畫瀏覽后,找出了問題。
在房間靠窗的位置,有一副字畫不一樣,或者說,這是出自第三個人的手筆,找人辨認,發現這是一個叫「鄭程」的人寫的。
「鄭程?不是謝文海公司的總經理嗎?怎麼在這留字?」我疑惑道。
「不清楚,可能鄭程與黃家是朋友關係吧!」警察回道。
「崔先生,這不就是一首詩嗎?」旁邊的警察更加困惑,因為我太過專註嚴肅的神態,他望著我時,能明顯感覺將我當成了另類。
風瑟瑟哀聲嘖嘖。
鬼樂樂貓山泣餓。
草不語鬼不樂。
窗破聲嘖嘖。
簾依飛貓嗷餓。
……
在普通人眼裡,確實只是一段恐怖的詩,不過我記得很清楚,一字一句中蘊藏的意思,象徵著這是很多年前,發生的一起恐怖絕倫的案件……牛大碗案件!
當時我還在讀書,平日里喜歡看些雜七雜八的新聞信息,而讓我連續好些天做噩夢,並且吃不下飯差點患上厭食症的,就是這一起殘忍血腥的新聞。
事件的大概過程;
說大批警察包圍了牛大碗,抓走了麵館老闆……一個二十七、八歲鬍子拉碴正在拉麵的小夥子,他的老婆懷有身孕,挺著6個月的大肚子莫名其妙地站在七月中午的流火陽光里,用恐怖的目光注視著她老公的背影!
警察進店抓住老闆,並對眾食客大喝一聲:大家別吃了,啊!那個!那個!
食客甲邊吃邊問:「到底怎麼了?吃面犯法啊?」
另一個警察直接吼著:「別吃了,你們吃的是人肉面!」
聽到「人肉面」三個字,坐在桌前的一個個顧客們頓時震驚無比,表情千態,反應快的已經開始翻江倒海,嘴若噴泉!
大批正在牛大碗吃面的食客,開始劇烈嘔吐,就像一瞬間大家都得了急性腦膜炎,每個人胃裡翻江倒海,在這家店裡,居然吃的讓人驚恐膽顫的人肉面。誰能不脊背發寒?警察隨即在麵館的冰箱里發現了一整條人腿還有半隻胳膊,並在廚房的高湯里找到了幾根類似人的腿骨之類的東西。
場面有些像美國電影《肢解狂魔》。
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眾人這才想起前幾天在漢江橋下發現的一個女屍頭,警察拿著屍頭照片到處找人辨認,發現女屍頭后警察馬上在鎮上排查。
不幸的是,在牛大碗麵館的下水溝里發現了一大堆腸子內臟之類的東西,帶回去分析化驗的時候,將嫌疑放在了麵館,警察便迅速布控,嚴密監視牛大碗的一舉一動,便有了開頭的一幕。
后經審訊。
這個這牛老闆是外地省市的一個殺人犯,為了逃避法律制裁,五年前,經過整容化妝后,隱姓埋名來到這個無名小鎮,開了一家牛肉麵館,名曰「牛大碗」。
門面很小,他一人兼老闆和伙夫。沒想到生意卻出奇的好,牛老闆掙了大錢,又娶了美婦,可謂時來運轉,財色兩旺!沒想到人生無常,世事難料。
那時麵館來了一個打工妹,小女孩是附近農村的,高考完出來掙大學學費,(有說法是小女孩的家裡有個后媽,后媽逼她出來打工,否則不給飯吃)小女孩每天在麵館起早貪黑,洗菜劈柴很勤快!晚上她就住在麵館,牛老闆兩口子則回家住。
然而自從牛老闆的老婆懷孕后,這傢伙苦於內火無處可泄。
一天晚上,麵館收工關門。
牛老闆和小女孩在廚房收拾,老闆娘早回家了。這時,牛老闆邪念頓生,俗話說:有錢人膽大,天黑色心起。牛老闆抓住小女孩,順勢在寬大的面板上,蹂躪了一顆無辜的花朵。任憑小女孩左哭右喊,既抓又咬,牛老闆仍然得償所願。事後牛老闆百般安慰,無奈小姑娘只哭不說話,老牛可能害怕事情敗露,牽連出他的陳年舊案。索性拿起剁肉刀,一刀下去,血濺庖廚!小姑娘頓時身首異處。
牛老闆把小姑娘解剖后,剔骨剁肉製成牛肉醬,用不完的胳膊、腿啊強行塞入冰箱。
血淋淋的一堆內臟則直接扔到茅廁,洗乾淨案板、廚房,鎖好店面門,出門時,手裡還提著一個塑料袋,沾血的袋子,那時小女孩的被砍下的腦袋,最終被牛老闆丟棄在江邊草叢。
……
一想到裝著頭顱的塑料袋。
腦海里,立即出現了黃小河的影子,昨天晚上,他從家裡出發前往那個「人肉加工廠」的地下室,豈不是一模一樣的情景?
「按葫蘆畫瓢啊?」我一個警醒,連忙讓警察同志唐蕪,去鄭程家捉人。
鄭程的家也在鎮上。
沒多久,果然找到了躲藏起來的黃小河,只是不見他父親黃四的蹤影。
此時的黃小河,換了一張臉皮似的,臉上僵硬的肌肉一動不動,眼睛也不眨,沒有一點表情,和一個死去兩三天的死人似的。
無論問什麼,聲都不吭。
另外一邊,包藏罪犯的鄭程則很激動,不斷聲稱自己是冤枉的,說自己不知道黃小河殺人犯罪,讓他住家裡,只是朋友過來串門。
越激動的人,說明他心生恐懼了,在審問時,往往會藏不住馬腳。
不到半個小時,鄭程就全部交代了,這傢伙露出個難看的苦瓜臉,一把鼻涕一把淚,簡直將自己當成了受害者,「警察同志,我撒謊了,今早天還沒亮,有人敲門,開門后發現是黃叔和小河,一進屋,剛在沙發坐下,它們就說出了殺害謝文海的事情,又說給我十萬,讓我保密,並且將小河藏在家裡,我當時也不願意,但是黃叔走前說了狠話,如果我不照做,我這一家子別想活……」
「黃四去哪了?」唐蕪親自問道。
「不清楚,黃叔走得很匆忙,說要去找一樣東西!」
「黃四離開你家的時候,身上有沒有什麼東西?比如背包之類的?」唐蕪再問。
「有!一個工具袋,裡邊儘是些雜七雜八的工具,我當時還很疑惑,罪犯跑路,帶那玩意幹什麼!」鄭程很配合說道。
「沒有了?」唐蕪問。
「黃叔身上衣服的幾個口袋都很鼓,可能是錢吧!」鄭程回答。
「黃四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沒有!」
……
又問了一些問題后,唐蕪忽然道,「離開前後,有提到牛大膽這個人嗎?」
鄭程的表情閃爍了一下,眼睛不自覺往天花板瞄了一眼,「也沒有!」
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鄭程的行為,構不成包庇罪。
離開后。
唐蕪輕哼一下,「這個鄭程有問題,我一提到牛大膽的名字,他的表情就很不自然,眼睛透著慌亂,而且如果是正常人,也不是他那種回答!」
我道,「那你還不捉他回局裡再審問?」
唐蕪有些得意道,「崔浩,懂得欲擒故縱的法子嗎?我這叫放長線釣大魚!」
和我待久了,近朱者赤,唐蕪現在的智商確實更上一個台階。
我道,「牛大膽還沒消息嗎?」
唐蕪搖頭,「能派出的警力都出動了,暫時還找不到牛大膽,你說他會藏到哪?」
牛大膽,膽子很大,對附近江河山川的地形又了如指掌,誰知道他躲到那個旮沓角落?我說道,「牛大膽和黃四不一樣,黃四所做全是為了錢財,牛大膽則更多是為一口惡氣,殺死謝文海兩口子后,十有八九,遠離城市,是在偏僻山野里藏著了!」
至於此刻如行屍走肉,麻木不仁的黃小河,殺人剁屍的行徑,不為錢財不為惡氣,是為了滿足自己變態的心裡。
唐蕪嘆了口氣道,「現在,要指望心裡有鬼祟的鄭程,自亂陣腳后,能給我們帶路了!」
我心裡唯一的疑問。
是誰出錢雇傭牛大膽買兇殺人?
鄭程不太可能。
鄭程有買兇的錢,在我看來,他那種遇事便驚亂無章的人,絕沒有買兇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