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壞人來了
透過窗子，再一次遙望著那個憧憬已久的方向，周圍的景色已經完全消失在了柳婉兒的視線中。
只有那道宮門，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宛若一道神虹，連接到眼前，伸手就可以觸及。
「何大，這些年辛苦你了。」柳婉兒的視線定格，聲音不帶一絲波動。
「小姐，我不苦，只要能跟在你身邊，我做什麼都可以，你不要嚇我……」
不知道柳婉兒要做什麼，但是何大本能的感覺到，小姐這是要孤注一擲，最後拼上一次了。
有可能得償所願，也有可能萬劫不復。
「小姐，我們……我們還是……回鄉去吧，咱們好好地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柳婉兒依然沒有收回目光，她的眼中只剩下了那道牆，那個城門。
中午時分，陽光正好，四處暖意昂揚，何大此時卻已經是冷汗出了一身。
柳婉兒身上散發出的意志，分明是懷了必死之志了！
「小姐，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這些年我是真心的愛你，喜歡你，」何大幾乎是帶著哭腔在哀求，「咱們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讓你一輩子開開心心……」
「為我做任何事情……」柳婉兒緩緩回過頭來，望著半跪在地上，拉著她衣袖的何大，「那，你能送我入宮嗎？」
輕飄飄的話，卻字字清晰，狠狠的敲打進何大的胸膛。何大隻覺得一陣無力，跌坐在地上，心中那朵燃燒了很多年的火苗，歷經風雨依然昂揚，卻在這一刻，滅了……
曾經，在她的眼中，他只是一個隨意驅使的奴僕，一個卑賤的下人，但是他從來都沒有怕，他相信希望總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出現。
但是現在，他真的怕了。
柳婉兒的話像一把鋒銳的刀子，狠狠的扎進了他的心裡，把最後的生機毀滅。
看一眼放在桌上的布帛和父親留下的信物，沒有再觸碰，柳婉兒站起身來整理好衣衫，向外走去——她已經不需要這些了。
「何大，你我主僕緣分已盡，你還是回鄉去吧。」
美人如仙如玉，一舉一動都能牽動無數視線，柳婉兒一身素衣垂及地面，肌膚若脂，一根白玉細簪輕挽起黑絲長發，雖無粉飾，卻是一種渾然天成的璞玉之美。
無視周圍人的視線，美人徑直下樓，走上街道，向著皇城的方向行去。
她要闖宮門！
既然榜單無名，再等下去也是徒勞。
與其毫無希望的沉淪，不若拼盡最後一把力氣，賭上身家性命。就算倒下，也一定要倒在通向夢想的路上。
天氣很好。
希望一炷香之後，自己的命運，也能像這陽光一樣好。
如若不然，即便被亂刀砍死，一了百了，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城門越來越近，柳婉兒步履也越來越重，柳婉兒輕嘆一聲，走向前去。
「小姐不可！」一道厲聲傳來，何大從身後匆匆奔來，死死拉住了柳婉兒，不讓她再向前靠近一步。
私闖宮門，很可能當場喪命，就算一時不死，之後也難逃刑法，這無異於一條死路啊。
「小姐，咱們再想想辦法，萬萬不可行此下策呀！」
「何大，你放手，我以後不再是你的小姐了！」被拉到一邊的柳婉兒，推搡著阻擋自己的人，「事到如今，聽天由命吧。」
說到此處，心中又是一酸，走到這一步也只能聽天由命了，不然她又能如何呢？
造化弄人，她已經沒有了回頭路。
何大剛才在客棧聽了柳婉兒的話，不禁悲從中來，一時不能自已，等他回過神來，柳婉兒已經失去了蹤影。
他知道，這輩子怕是無望了，在小姐心中，永遠都不會有他的一寸之地。
拿上桌上的布帛，等待他的就是一生的富貴，然而為何此時他的心卻是如此的疼痛，痛的難以呼吸。
他跑出客棧，向著宮門的方向追去。
還好，在最後一刻追上了柳婉兒，沒有讓她闖入宮門。
「你不必攔我了，我意已決。」柳婉兒用儘力氣，見始終無法掙脫何大，只好不再拉扯，「你攔得了一時，又豈能攔得了我一世。」
「小姐，我並非有意攔你，只是，此去兇險，斷無生機，我們還是再想想其它辦法吧。」
想辦法？
還能有什麼辦法？
如果能想到辦法，她也不必如此拚死一搏了。
「小姐，如果你還信得過我，就先回客棧，我要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人，此時或許還有轉機。」
「還有轉機？」柳婉兒抓住何大的雙臂，「你快說，要去哪裡？要見何人？」
何大看著柳婉兒，一臉認真的說出了一個名字。
柳婉兒本來已經絕望，被何大的話點燃起一絲希望，一聽到這個名字，如今又熄滅了。
且不說這個人現在無權無勢，不可能有什麼辦法。就算真有辦法，又怎麼可能會好心幫助自己？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更何況兩人已有接觸，怎麼分析也是是敵非友。
見柳婉兒眼中閃過暗淡之色，何大知道她並不相信，「小姐，我只求你相信我這一次，先回客棧，此事若是不成，再去闖宮門也不遲啊。」
將軍府中，夏柒柒這些日子也並不安逸，程千尚萬二人多次發現有行蹤不定的人，在將軍府周圍出現，趕過去的時候又不見了蹤影。
敵人賊心不死，夏柒柒就始終處於危險之中，好歹敵人也發現了將軍府加強了防護，沒有硬闖。
已經過去了這麼些天，諫議大夫符風清始終緊閉家門，仍然稱病沒有上朝。
這可急壞了夏柒柒。
沒想到一向以剛正不阿，硬骨頭出名的符風清面對麒麟衛也退縮了，如今只能寄希望於盡快找到那個傳說中的九王爺了。
「鬼老頭啊，你讓我來這個狗屁的南律國，幫你的九皇子，如今我自身難保了，你的九皇子還是一根毛都找不到，幫個屁啊！」
夏柒柒幾乎要破口大罵了。
這年頭，連鬼都不靠譜！
「小姐，小姐，」青青又拿著掃把風風火火的跑進來，「有壞人來了，說要見您。」
「哪個壞人？」
「何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