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逼降陰盤
過了鶉觚，接下來才算是正式接觸羌人部落以及馬騰勢力了，程允臉上的喜色也慢慢淡去，開始嚴肅起來。
一路上，羌人的部落營帳稀稀疏疏的分散在周圍，有一些耕地，更多的是牧場，這應該是傳說中的游耕民族了。
程允也沒對這些零散的部落做些什麼，能夠佇立在龐淯馬騰勢力的緩衝帶上，說明這些羌人的立場是很中立的，並不偏頗，不然龐淯再怎麼收斂，也不會放任這些人的存在。
陰盤縣在西漢的時候叫陰槃縣，距離鶉觚極近，不過一個時辰，陰盤就被程允大軍給包圍了。陰盤守將恐怕是剛剛起床，程允等人包圍陰盤都很長時間了，這個守將才衣冠不整地登上了城牆。
安定這個地方馬騰並沒有什麼人心，馬騰帶給安定的，一直都是混亂，所以在安定駐守的人，要麼是馬騰的心腹，要麼是不招馬騰待見的那一批刺頭，很明顯，在安定郡治臨涇駐守的夏侯勝才是馬騰的心腹，這陰盤的趙無極是個刺頭。
趙無極雖然是羌人，但他所在的部落已經沒落，原因就是馬援在涼州的鎮守，直接將這些羌人純種論的羌人給逼到了絕境，反抗的都被流放到了西域，剩下的都是敢怒不敢言的人。
趙無極的父親是這種敢怒不敢言的人，但是趙無極敢怒敢言，頂著如日中天的馬騰勢力，就是不屈服，覺得武可大王和馬騰結為親家是丟了羌人的臉。
馬騰雖然不喜歡他，但是趙無極對韓遂的態度更差，所以乾脆來個眼不見心不煩，把趙無極一脈的羌族給移到了安定郡陰盤縣，趙無極也沒有辦法，反正陰盤這塊地方也足夠養活部落。
但驟然見到程允大軍，趙無極的臉色就變了，和馬騰作對馬騰也不敢拿他怎麼樣，畢竟他是羌人，只要不背叛武可大王，就不會受到生命威脅，但程允可不一樣，這是朝廷的軍隊，漢人軍隊，不知道是來做什麼的，但趙無極相信，肯定不是來找自己聊聊天的！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進犯我們陰盤！」
程允看趙無極確實是陰盤的守將，呵呵一笑，「你又是什麼人？這個德行也可以守陰盤嗎？我是朝廷的驃騎將軍程文應，奉陛下之命，討伐涼州反賊馬壽成，識相的趕緊束手就縛，否則大軍破城，一切將化為齏粉。」
聽聞是程允，趙無極心裡一涼，程允的大名在涼州羌人這裡要超過了張溫皇甫嵩，畢竟擊退馬騰和除掉朱儁這兩件事不是所有人都能辦得到的，朱儁在安定的表現大家都清楚，馬騰更是仍舊在涼州縱橫，能夠將這兩位聯手都打敗的程文應，那麾下實力得有多強？
現在看下面烏壓壓一片大軍，趙無極知道有多強了，自己整個部落都沒有這麼多人，可以作戰的士兵不過一萬，還不可能傾巢而出，拿什麼和程允作對？
「我是夭勒羌的首領趙無極，心慕王化已經很久了。」趙無極先是奉承一句，「但是苦於鶉觚的龐公河的阻撓，一直沒有機會。不知道龐公河怎麼樣了？」
「龐淯啊。」程允哭笑不得，你這羌人居然能找這樣的借口？還真是小覷你了，「他過於懷念朱公偉，下去陪他了。不會再阻撓你了，除非你也下去見他。」
趙無極心想不是我下去見他他阻撓我，而是我要是再不表示一下就得被你送下去見他了吧，「將軍天兵駕臨，我不勝惶恐，不知道若是我願意歸順，我的部落能夠得到什麼樣的待遇？」
「哦？」程允眯了眯眼，這個趙無極好像有點意思啊，要是羌人部落首領都是有這種心思的人，還能夠團結一致，恐怕沒有霍去病的能力，不能讓羌人歸順大漢了吧。「具體的事情還是稍後再談，我這些弟兄們有點心急，不如趙首領先行個方便？」
趙無極表面笑呵呵，心裡直哆嗦，放你進城你要是二話不說除掉我怎麼辦？
程允知道他心中有顧慮，朗聲大笑，「趙首領不必多疑，我這次來一方面是想解決馬壽成的問題，另一方面是見我們漢羌兩族兄弟鬩牆，於心不忍，想不自量力，處理一下我們漢羌之間的關係。自古以來羌人就是我們華夏領土上和漢人一樣的主人公嘛，幾千年前可是親兄弟，對於咱的大漢朝來說，都是大漢臣民。所以趙首領不必擔憂我對趙首領做什麼不利的事情，只要願意坐下來談談的，我們都可以談。」
言外之意趙無極算是聽明白了，不願意坐下來談，那就別怪我不講兄弟情義了，不禁苦笑，面對著十幾萬大軍，不願意坐下來卻不敢不坐下來啊，深吸一口氣，「陰盤歡迎驃騎將軍。」
見城門大開，程允也不進城，趙無極嘆了口氣，親自下城出城迎接，程允就像老友一般上前見禮，殊不知半炷香之前還在威逼利誘人家呢。
程允不想從陰盤多待，因為沒有硬下陰盤而是暫時招降了趙無極，所以陰盤的消息肯定封鎖不住了，儘快去臨涇除去馬騰軍的頑固勢力，才對自己最有好處。
不過趙無極怎麼處理，這是一個重要的問題，要是駐軍在陰盤呢，顯得程允不夠信任趙無極，對趙無極的積極性會造成一定的打擊，甚至讓趙無極心生反覆，與自己離心離德，得不償失；但要是置之不理，萬一趙無極背叛自己，那自己的糧道可就會被斷掉了。
李儒心中吐槽，本來人家就不是實心實意的和你合作，哪裡來的同心同德，直接駐軍不就好了嘛，非要做某種職業立貞節牌坊，不過還要給程允留點面子，不能直接反駁。
賈詡淡淡一笑，從李儒的表情中知道了李儒的想法，拉了拉他，悄聲提醒，「其實我想主公心中已經有了腹稿，只待我們把這不太合適的想法提出來，把這個壞人做下去，讓主公做好人，這才是主公的目的吧。」
李儒略一沉思，恍然大悟，「文和所言極是，那文和為什麼不做這個壞人非要來攛掇我？」
賈詡搖頭，「我哪裡是攛掇你，你能想到這裡是肯定的，只是早晚的事情，我主要是擔心你這次做了壞人，下次做好人的機會輪不到你。這個壞人，還是由仲德或是公達做比較好，反正他們長得就正直。」
李儒若有所思，點了點頭，突然反應過來，「怎麼我長得很猥瑣嗎？」
賈詡哈哈大笑，吸引了程允三人的注意力，荀攸眼神一轉，「想必是文和想到了如何處理趙無極的方法了，這樣的話主公便不必困擾，可以繼續出兵臨涇了。」
程昱掃視了他們三個一眼，搖了搖頭，把話接過來，「你們三個都比我聰明，卻藏著掖著，說明有更大的打算，把這個任務交給我了。不就是告訴趙無極我們打算駐軍在陰盤嗎，小事一樁。主公，我們叫趙無極進來？」
程允嘿然，「就知道小心思瞞不過你們四個，叫進來吧。」
趙無極進來的時候還以為有什麼刀斧手，十分警覺，但見到只有程允和四個文士，心中警覺放下不少，前來行禮。
程允虛扶起他，「趙首領，兵貴神速，我們不能在陰盤一直打擾你，決定繼續開拔了。」
趙無極心中一喜，程昱立刻接過話來，「主公，趙首領新過來投誠，也沒有什麼像樣的投名狀，我覺得還是要駐軍，以保證我們的後路無憂。」
趙無極聽完有點著急，想接過話來，但是支吾了一下，還是沒說，只是臉色不好看，誰都看得出來。
荀攸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賈詡和置若罔聞的李儒，翻了個白眼，咳了一聲吸引了趙無極的注意力，「仲德所言有理，但解決方式不太合適。我們總不能拿下一縣就駐兵一縣，這樣沒多久我們就把人全都駐紮在了這裡，沒法和馬騰作戰了。」
趙無極對荀攸很是感激，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你要是駐軍在陰盤，我不想做些什麼也得做了。
但緊接著，程允就同意了荀攸的說法，這讓趙無極對程允的抵觸也少了一些，不過緊接著程允的一番話，讓趙無極心情從雲端跌落谷底，「趙首領的確是沒有什麼投名狀，這個對我來說可能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我麾下長史參軍們肯定不樂意。」
見趙無極這時候還沒有回過味兒來，程允心中暗笑，表面卻很嚴肅，「那就這樣吧，趙首領出一些軍隊跟著我們一起進軍臨涇，既讓我們可以節省駐軍兵力，又可以做投名狀，還可以藉此取得軍功，一舉數得。」
見趙無極臉色憋得通紅，程允開始安慰他，「如果趙首領藉此取得了軍功，等到漢羌之間和談的時候，武可大王支持馬騰肯定是要下台的，那武可下了台」
趙無極嘴角抽搐，武可下台上台的人也輪不到自己啊，自己的部落才十萬人，別說先零羌了，隨隨便便一個大部落都比自己這邊人多，自己靠什麼爭羌王？
但程允見他表情，知道他不信，哼了一聲，「我既然來了西涼，難不成還能讓漢羌關係仍然這麼不正常嗎？羌王是羌人的羌王，也是大漢朝廷的羌王，難道我一個驃騎將軍連這點話都遞不上去？」
小惡魔的觸角伸了出來，「部落暫時小一點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做大的勇氣。先零羌一直都最強大嗎？不，他們只是做過時代的弄潮兒，如此罷了。這次，你們夭勒羌有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