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萬瑰來降
當南宮虞看到萬表被五花大綁,一臉蕭索地跪在程允帳中的時候,就知道高平城的失守時間只是看程允什麼時候想動手了。
程允對南宮虞很有興趣,他沒想到羌人之中竟有這種文武雙全的人,也讓他更警惕夏侯勝了,南宮虞這麼有本事,夏侯勝這個被馬騰委以重任的,又豈會差到哪裡去?
先不理會頹喪的萬表,程允敲著桌按,「南宮虞是吧?不知是應該稱呼你為南首領還是稱呼你為南宮頭領?」
南宮虞打量著程允,對這個年輕人頗為敬佩,南宮虞的漢人老師是在前年才去世的,正好對程允的所作所為有所耳聞,和朱儁王允等人的強烈抵觸不同,南宮虞的老師並沒有什麼像樣的官職,所以對程允近乎白手起家十分艷羨,多次和南宮虞說程允的事情。
南宮虞知道程允年輕,但並不了解程允竟然才不到二十歲,程允也沒有他想象中的王霸之氣,長得只能說不難看,眼神中也沒有那種鷹隼般的銳利,深邃的眼眸中倒映著赤子般的好奇。
程允咳了一聲,「我說南宮頭領啊,你別老盯著我啊,你有什麼想法該說就說,不用顧慮自己的身份。」
南宮虞臉色一黑,你不會說話可以不說,我顧慮什麼身份?階下囚的身份嗎?
見南宮虞不說話,程允揮手,示意華雄把南宮虞的束縛解開,華雄一愣,扭頭假裝看不到,黃忠莞爾,親自動手把南宮虞的綁縛解開,程允神色訕訕,「南宮頭領,不是我不想親自給你鬆綁啊,我實在是敬佩南宮頭領的武藝,不敢隨便過去。」
南宮虞舒整了下筋骨,「驃騎將軍少年豪傑,南宮佩服,但是要是讓我背叛族人,背叛我羌族大王,還請驃騎將軍免開尊口。今天落在驃騎將軍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程允哦了一聲,對此毫不在意,饒有興緻地問道,「南宮首領似乎飽讀詩書,胸有溝壑,不知道是師從何處?」
南宮虞也沒隱瞞,說出了自己的就學經過,也向程允說到了自己的姓氏是跟隨了漢人老師的姓,程允心裡對他豎起大拇指,這年代敢自己隨便改自己的姓氏的,都不是一般人啊。
「那南宮頭領既然有老師教過,可知道羌族出自何處?」
程允眨了眨眼,似乎對這個問題沒有答案,是詢問而不是考驗,南宮虞對接地氣的程允低看了幾分,「不曾知曉。」
程允點了點頭,沉吟半晌,「南宮將軍是單純的想跟著武可大王,負隅頑抗到底,還是想為羌族族人盡自己的一份力?」
南宮虞微笑,「人傳驃騎將軍智計百出算無遺策,今日一見,驃騎將軍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將軍這離間計用的可太粗糙了,連我這種粗人都能一眼看穿。」
程允攤了攤手,「用計?那是我的長史參軍做的事情,我不擅長用計的,最多是善於聽取別人建議罷了。」
「我想說,羌人和漢人本就源出一脈,沒有必要針鋒相對,我們兩個民族融合是歷史大勢,不會因為武可大王的個人意志而改變。」程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示意南宮虞落座,南宮虞也不見外,程文應看起來沒有殺自己的意思?
「氐羌發音來自於姬姜。」程允見萬表還戳在大帳中,揮了揮手讓華雄帶萬表下去,「南宮頭領出身羌族,文化傳承因為游耕的原因缺失太多,可能並不了解這兩個字代表什麼,你的老師或許知道,但沒有來得及傳授給頭領便駕鶴西去了,惜哉痛哉。」
南宮虞對此不置可否,「姬姜又如何?氐羌又如何?從我出生到現在,除了願意歸附我羌族的漢人們,沒有漢人不歧視我們羌人的。這是哪裡來的優越感?總有一天,我們羌人會站在巔峰,讓你們漢人追悔莫及。」
程允點點頭,「不排除有一些漢人思想偏激,覺得漢人高人一等。事實上,大漢強盛近四百年,漢人有這種優越感是正常的,這是民族歸屬感。」
「但我可以跟南宮頭領說明,我是覺得漢羌一家人,沒有誰比誰高貴。姬姜,這就是黃帝炎帝的後代啊,和我們漢人一樣的祖先,我們都是炎黃子孫。兄弟姐妹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呢?」
南宮虞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操作?怎麼還攀附起關係來了?我是階下囚你是高高在上的驃騎將軍,我的生死掌握在你手中,說這麼好聽的話騙我又是為了什麼?
可能看出南宮虞的不可置信,程允咳了一聲,「南宮頭領也看出來了,我為刀俎你為魚肉,我是沒有必要騙你的。我也看的明白,沒有你的存在,高平城已經是我的囊中之物。」
「所以我不用說謊騙你,你也不用擔心我說什麼假話,漢羌本就是兄弟民族,一切阻礙漢羌兩族融合的,都是讓兄弟鬩牆的罪人。」程允露出了屬於自己的崢嶸,「我身為大漢的驃騎將軍,可以代表大漢朝廷、漢人來迎回自己的兄弟,武可大王執迷不悟,與馬騰想要把我們的兄弟分裂出去,那我只好和他刀兵相見,手底下見真章了!」
「企圖分裂我程允同胞、分裂我大漢領土的人,即使他遠離中原,也勢必會被我誅殺!勿謂言之不預!」
南宮虞見程允說的信誓旦旦,也不知道他說的到底對不對,不過無論如何,南宮虞是羌人,程允是漢人,南宮虞不可能輕易地幫助程允對抗武可大王,於是搖了搖頭,「驃騎將軍無論是想要除掉大王,還是除掉馬壽成,都不用和我言說,我雖說成為階下之囚,但仍不會輕易地成為任你擺布的棋子。」
程允以手扶額,「你這種執迷不悟的人就應該拉出去打死。」
見華雄當真,程允趕緊拉住他,「玩笑,玩笑而已,子健你也太著急了些。這樣,子健先帶南宮頭領下去吧,南宮頭領這麼大義凜然,想必是不會偷偷逃走了,草原上的戰士沒有這麼猥瑣的。所以也不必再綁起來了,找個大帳,讓南宮頭領好好休息一下。」
華雄隨意行禮,示意南宮虞出去,南宮虞掃了一眼程允,低頭致意,跟著華雄離開了程允大帳。
程允稍作沉思,「漢升,你讓公明帶著驃騎軍五萬人拿下高平,盡量靠萬表逼降萬瑰,注意不要陰溝裡翻船,要是程咨田豫被萬瑰給抓了換南宮虞和萬表,讓他提頭來見。」
黃忠點頭,出去轉達,至於後面一句話可沒有重複,自己修飾了一遍,強調了田豫和程咨的重要性,徐晃也不是第一次跟程允出來,這點事情還是明白的,果斷帶著驃騎軍五萬人開始攻城。
程允讓華雄把萬表提了出來,前去幫助徐晃擊潰萬瑰的心理防線,這種事情華雄最喜歡了,但萬表心態就崩了呀,雖然表面上可能會被萬瑰救下來,但實際上,萬瑰一定饒不了自己,即便是自己遭受了莫大的苦難。
雅丹這個時候來程允面前哭訴,自己等人被夜襲之後損失慘重,請求回陰盤整備,程允一眼就看出雅丹這個小子心思不純,嘿嘿一笑,「雅丹是吧,越吉的副將?」
雅丹點頭哈腰,姿態放得很低,「將軍,實在是我們抵抗南宮虞的夜襲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趙無極被南宮虞除掉了,但他的部下都四散逃逸了,我們也沒有得到補充,所以懇求將軍給我們一個補充兵員的機會。」
「讓越吉來和我說。」程允大手一揮,「你一個副將,好好輔佐你的主將就可以了,不要多說什麼。要是你做些什麼事情惹得我很煩,我驃騎將軍的地位,殺個人還是不會有什麼惡劣影響的。」
雅丹也很發愁,越吉這個夯貨完全忘記了夏侯勝的囑託,或者說夏侯勝的囑託本就是對雅丹說的,越吉就是個吉祥物。
雅丹聽程允勸退,知道自己再留下來可能真的會被程允處理掉,只能訕訕離開,讓越吉親自去和程允說麾下將士人數不足需要回陰盤補給士兵的條件。
然而越吉讓雅丹失望了,越吉不但沒有說出士兵不夠的這個原因,反而是因為徐晃他們出兵攻擊高平卻把他扔在了大營感到氣憤,對程允所說越吉自己的部下損傷較大需要休息調整不屑一顧,「我們草原上的男兒又豈會因為這點磕磕碰碰而放棄向前?」
程允哭笑不得,這個越吉可真是傻的可愛,正想怎麼安慰他呢,徐晃傳來捷報,萬瑰在沒有南宮虞、兒子被程允握在手裡的情況下,舉城投降。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程允還是很高興,高平是安定最後一塊難啃的骨頭,拿下高平,安定郡整個都將落入程允的控制之下。
萬瑰顯得愈發蒼老,見到程允的第一面居然想要下跪,程允趕緊拉起了他,又跟他渲染了一下當時勸說南宮虞的氛圍,萬瑰老油條了,直接和程允談條件,放過萬表,唯他程允馬首是瞻。
程允點點頭,示意華雄把萬表還給萬瑰,萬表顯得有些害怕,萬瑰卻嘆了一口氣,「感謝驃騎將軍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