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時空縫隙
上古至今，妖的品類繁多，但是所有的妖都能分成普通形態和妖化形態，妖化狀態下能釋放出更大的妖力，而徹底妖化則是回到妖的最原始形態且強行將修為提至最高，但是徹底妖化后，便成了戰鬥工具，沒有了自主意識。
甚至修為淺薄的妖強行進行徹底妖化，會適得其反，遭到反噬，所以只有在最關鍵的時候妖才會進行徹底妖化，那是最後保命的一招。
徹底妖化的時間一步步的走到了幾人面前，她依舊是浮在半空，居高臨下的睜著那雙金色的眸子，卻好似看不見，她沒有張嘴，但是她的聲音就這樣傳了出來，雖還是時間的聲音，但卻毫無感情。
「你們是誰？」
蘇秋畫眼中閃過一絲驚愕，她收了無數妖，但徹底妖化后還能有意識的她是第一個，「她竟還有意識？」
聽到蘇秋畫這一說，黃竹藍立刻心存希望的上前，他想如果能喚起時間的意識，她或許就能恢復，「時間，我是你小爹爹，快醒醒！」
時間茫然的歪了一下頭，像是在思考，這舉動跟之前的時間一模一樣，但似乎沒有任何結果，她的臉上還是一副麻木不仁。
「時間，你餓不餓，我帶你去吃烤鴨、糖醋蓮藕、香炒栗子……」黃竹藍鍥而不捨，一一報著時間平時喜歡的菜色。
時間依舊沒有動作，但是她似乎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看到這個反應，黃竹藍興奮的想要趁熱打鐵，而站在他身後的瀟南子此時卻悄然脫離了鉗制，上前朝著時間就是一掌，時間措手不及被直接打回了那個光圈之中。
「你做什麼？」
「現在是關鍵時刻，別搗亂，這是我們之間的交易。」
「狗屁交易，她還只是個孩子，懂什麼交易，分明就是你誘導她。」黃竹藍也顧不得自己心中的那套五講四美的社會主義道德觀，一拳直直的朝著瀟南子的臉上揮去，瀟南子既不躲也不反抗，而是實打實的挨了黃竹藍這一拳，嘴角頃刻間滲出了血絲。
「你以為你不躲我就會相信你的苦衷，你是想利用時間妖的『溯源術』，以生命代價換取時光倒流，來複活那隻被你殺掉的時間妖，對不對？」黃竹藍覺得一切的思路都順了，難怪時間第一次被抓到畫妖樓，瀟南子就百般維護，原來是為了這一天。
瀟南子伸手蹭掉了嘴角的血絲，淡然的笑開了，「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時落，那個時間妖是叫這個名字吧。」
「時落。」提及這個名字，瀟南子的眼神變得十分複雜，他悄然的握緊了拳頭，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再度睜開眼時，又變成了那個溫和的師長，「你很聰明，只是看到一幅畫就能聯想到這麼多確實不容易，我確實有負於她，但是我絕對不會復活她的。」
一直站在後面觀察的蘇秋畫此時也走上前來，她伸手讓黃竹藍退下，警惕的盯著瀟南子，對時落的事情她並不關心，但是這件事她也不能不管，「她不過是你一個修為淺薄的小妖，你究竟想利用她做什麼？你又為什麼會選擇在混沌的體內對她強制妖化？畫妖樓里調換凶獸圖和打傷我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蘇秋畫連續拋出三個問題，縛靈簪蠢蠢欲動，不斷發出蜂鳴聲，已經隨時準備出手。
「鈴……鈴……」
在這片寂靜的空間，忽然傳來的鈴聲帶著一種詭異和神秘，黃竹藍和蘇秋畫同時看向瀟南子的袖子，那聲音就是從那裡發出的，瀟南子見被發現，也不躲藏，將手上的東西亮了出來，是一個金色的鈴鐺，平常的就像隨便在街上的攤販那裡就能買到。
「這是我的靈器，落鈴。」瀟南子平靜的介紹，然後看向光圈中的時間，「你們不是想知道我要幹什麼嗎？很快就知道了。」
聽到了落鈴的聲響，時間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扼住，她難受的呻吟了一聲，隨即那金色的瞳孔迅速擴散開來佔據了整個眼眶，時間艱難的直起了身體，閉上了眼睛，很快的，她恢復了平靜，安靜的站在光圈之內。
落鈴的聲響還在繼續，時間慢慢抬起了手，跟著節奏竟開始跳舞了，那像是一支古老而又莊嚴的舞蹈，舉手投足之間讓人不由靜心觀看。黃竹藍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時間平時走路都會同手同腳，徹底妖化之後竟還會跳舞了。
很快落鈴的聲音越來越快，時間開始在半空中快速的旋轉，隨著她的旋轉，圍繞在她周身的光圈逐漸暗淡下去，而在她的身後一道裂縫正在逐漸撕裂，耀眼的光芒從裂縫中傾涌而出。
「有光？這難道是的出去路？」
蘇秋畫蹙眉看著一臉肅穆的瀟南子，出言反對，「不可能，他費勁心思，如果只是為了在混沌體內打開一個出去的口子，未免太大費周章了。」
「沒錯，那裡是另一個獨立的世界。」
「另一個獨立的世界？」蘇秋畫有些不明所以，這雖是一片混沌空間，但是確是在混沌的體內，為什麼又會出現另外一個世界。
「也就是說混沌能連接未知空間，而時間的『溯源術』可以連接任意的時間，你究竟想幹什麼？」黃竹藍也詫異的瞪大了眼。
瀟南子有些意外的轉頭看向黃竹藍，「你竟有如此的見解，後生可畏啊！」
黃竹藍扯了扯嘴皮，心想，廢話，在這山海城裡轉悠了這麼久，每隻妖怪都有特定的本事，他總算是摸清了個大概，怎麼能想打不到這一點？
再看時間那邊，光圈逐漸變淡，直到徹底消失，而通向時間裂縫的「門」已經穩定了，時間忽然停止了動作，像一隻蝴蝶搖搖墜墜的飄落，瀟南子飛步向前，黃竹藍也不甘落後，緊隨其上，並且不客氣的將瀟南子撞開，接住了下墜的時間。
時間虛弱的張開眼睛，她眼中的金色逐漸褪去，又恢復了正常，看到黃竹藍還有隨後出現的蘇秋畫有些好奇的眨著眼睛，「小爹爹，阿娘，你們怎麼都在這？」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啊。」時間摸了摸自己的頭，跳了下來，除了有些虛弱之外她似乎並沒有大礙，倒是她看見自己忽然變長的白髮，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是我的頭髮嗎？我就知道，不能幫這個忙，我怎麼變這麼老了？」
見時間又恢復了一驚一乍的模樣，黃竹藍這才放下了心，被撞開到旁的瀟南子也是會心一笑，然後轉身朝著那個時間裂縫走去。瀟南子確實沒有傷害時間，那他究竟想做什麼？
「我們，跟上去嗎？」
「當然。」蘇秋畫說完已經快步跟著瀟南子進了裂縫中。
穿過裂縫，這時間裂縫的背面依舊是另一個混沌世界，但是這裡並不像剛才漆黑一片，雖然沒有看到哪裡進來的光線，但這裡很亮堂，只是這裡的妖氣比外面還要濃烈，就連時間這個妖都皺起了眉頭，躲在黃竹藍的身後。
不遠處，瀟南子正跪在一具形容枯槁的屍體面前，那屍體已經消瘦的不成人形了，衣服也是經日蠶食變得破爛爛，但是他依舊筆挺的坐著不失風範。
「小爹爹，他的頭髮跟我的一樣，也是白的。」
「噓。」
見蘇秋畫沒有上前，站在不遠處，黃竹藍自然也沒造次，輕聲站到了她身邊，「那是誰啊？」
蘇秋畫搖了搖頭，沒做聲。
然後就見瀟南子恭恭敬敬的在那屍體的身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頭，「師父在上，是徒兒來晚了。」
「師父？」蘇秋畫這下震驚了，原來瀟南子真的不是為了兒女私情而來，原來是找……金筆門掌門。
蘇秋畫忽然想起來，觀滄海之前就說過，金筆門掌門帶著金筆無故消失了，想不到竟然會在這裡，這麼說金筆也在這？
聽到瀟南子的話，那屍體竟然慢慢的睜開的眼睛，黃竹藍和時間看的都是長大著嘴，同時向後默默退了一步，滿臉驚恐的看了對方一眼，「鬼？」
蘇秋畫斜了兩人一眼，滿上滿是嫌棄，「那是金筆門的掌門，言真人。」
言真人睜開眼看到瀟南子的一瞬間和藹的笑開了，「瀟兒，為師總算等到你了。」
「師父，這一切究竟是不是他做的？」瀟南子沉著臉，看不清他的表情。
言真人頓了好久，然後點了點頭，「是，他當年利用異像，潛入畫妖樓偷換了凶獸圖，並趁我閉關，利用混沌之力將我封印在這個地方。」
「無論如何，徒兒先將您帶出去。」
「不必了，當年他想封住為師，放出黑龍，卻沒想到黑龍封印和這裡休戚相關，黑龍受我鉗制不能衝破封印，而我受黑龍限制，終究也是出不去了。」言真人的臉上從容淡定，生死對他而言都只是付之一笑的趣談，到了他這般境界，什麼都看開了，「只是我終究制不住黑龍，這責任就只能交給你們了。」
聽到黑龍的消息，蘇秋畫立刻就忍不住了，不由緊了兩步走到言真人面前單膝下跪，平視著他，「前輩，聽說金筆當年同你一道失蹤，敢問金筆是否也在這裡。」
「你是？」
「弟子蘇秋畫，奉師命封印黑龍，卻因緣際會進入古畫之中，有冒犯之處，還請前輩見諒。」蘇秋畫一臉恭敬，她雖貴為畫妖師一派的掌門，又素來冰冷，但對本門前輩一直恭敬有加。
言真人點了點頭，目露讚賞，然後將目光移到黃竹藍的身上，黃竹藍見他看著自己，也忙學著蘇秋畫單膝跪了下來，「前輩，我是她徒孫。」
「徒孫？哈哈哈……好啊，很好！」言真人忽然大笑，眼中出現了一絲複雜的神色，他緩慢的伸手指向黃竹藍，「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