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縣裡來人
上午剛剛過了飯時，仁和村村口的土路上，便塵土飛揚中駛來一輛BJ吉普，民兵連長孫振彪似乎早就得到消息，早早等候在村口。
吉普車在村口的大榕樹下停靠。
車內跳下兩位軍裝男子，孫振彪迎上前敬禮道：「伍部長，真是沒想到，您居然親自下來了！」
「你們仁和村，有位一級戰鬥英模勳章老兵，這情況，我這個縣人武部長居然都不掌握，這是我工作上的嚴重失職。再不親自跑一趟，將事情搞清楚，我哪兒還有臉再在這個位置上待，估計還不得被你們基層同志背後唾沫星給淹死。」
「伍部長您言重了！」
老支書牛爺聞訊趕了來，到跟前後，先眼睛狠狠瞪了孫振彪一下，這才跟伍部長兩人打起了招呼。
卻是昨晚離開陸家之後，孫振彪便自做主張，跑了一趟公社，掛了一通電話，給人武部領導反饋了陸鐵柱的情況。
原本說好的，陸鐵柱不願意人們提及往事，牛爺表示理解，當時應承了下來，打算將消息內部消化，不準村民們再議論。
想著過一段時間，這事情也就過去了。
誰能想到，孫振彪這傢伙，擅自做主，直接就把事情捅到了縣人武部，現在更是招惹來了伍部長帶人親至過問。
怎麼說呢！
村民們儘管昨晚的確見識到了勳章，可是有鑒於陸鐵柱這種對當初事情的諱莫如深態度，還是有不少人心中存疑。
甚至越發有人懷疑，陸鐵柱當年在戰場上，是不是真幹了什麼見不得光彩的事情。
不然如此榮耀之事，為什麼從來不肯對外人提及。
這便是國人那種普遍狹隘齷齪陰暗心理作祟結果了！
他們又怎能理解得了，如陸鐵柱這些，自戰場死人堆中爬出來，僥倖存活下來的老兵們那悲凄心理。
所以說，
為什麼十幾二十年之後，這些默默無聞英雄們，會被社會反智醜化、扭曲成一個個的傻子、蠢貨代表。
世事便是如此。
許多事情真相，你不說，別人在說，你不屑辯駁，別人當你心虛，當你有見不得光勾當，於是真相漸漸被曲解。
一行人進了陸家院門。
村民們得了消息，工也不上了，都跟著到了陸家門前，一個個伸長了脖子，露著比陸家人還要迫切三分的焦躁神情，只恨不能立刻聽伍部長當場宣布調查結果，明證他們內心陰暗齷齪預測。
陸亦軒今天也沒上工。
生產隊里這大鍋飯干著實在沒勁，他也壓根就沒指望靠賺工分養活這個家，所以借著昨晚這個由頭，乾脆就請了長假，說是要照顧父親。
伍部長一行人進門之際，陸亦軒正在給大妹和二弟輔導功課。
三弟陸亦勇和老妹陸亦萍則是人手一本小人書，挨排靠坐在房檐下曬著太陽，手裡還抓著糖果、餅乾，別提是有多麼愜意。
劉玉蓮在一旁做針線活，給孩子納鞋底，做老布鞋。
鐵柱同志昨晚上挨了大兒子當頭棒喝，早就滿腦子充滿了鬥志，此刻躺在炕上翻看著舊報刊，籌謀著等腿傷好一些后，要怎麼去完成自己如今的使命。
陸家這一派積極向上的氛圍，很讓老支書牛爺、民兵連長孫振彪這些人驚訝。
在他們以為，陸鐵柱昨晚那狀態，這個家今後日子有得折騰，少不了得是怨天尤人，一個個愁容滿面才是。
「牛爺來啦！這位同志是？」
陸亦軒其實是認識人武部長伍凱旋的，非但是認識，前世還熟悉得不得了。
因為伍凱旋就是他前世第一任妻子的父親，是他的老岳父大人，彼此一家人相處了十好幾年，怎麼又能不知根底。
說起來，他上一世第一段婚姻的失敗，完全怨怪不得旁人，和這位老岳父更是沒什麼干係。
當年他即便離婚時，這位老岳父可也是始終都站在他一邊。
唯他的首任髮妻，經受不了生活窘迫，又恰好有那在外的誘惑降臨，於是分崩離析。
「大軒，這位是縣人武部部長伍凱旋同志，他今天專程趕來，就是落實你父親的事情來的。你們家人不要有任何抵觸情緒，畢竟事情牽涉到部隊方面，這種事情，半絲半毫也馬虎不得，懂嗎？」
孫振彪實際上還是心向著陸鐵柱的。
畢竟陸鐵柱是他的同齡人，兒時夥伴，能有機會替陸鐵柱正名，他自然很樂意去做。
但是身為民兵連長，亦是部隊複員回來的老兵，孫振彪同樣又是個原則性極強的人，這麼些年來，村裡一直議論的逃兵話題，陸鐵柱一直不做辯駁的態度，也讓他很是糾結折磨，私下裡，他曾經不只一次問過陸鐵柱，可惜都沒有答案。
伍凱旋到是壓根沒什麼官老爺架子。
看著陸家小院中的特殊氛圍，伍凱旋很好奇問了一聲，便不再深入。
劉玉蓮眼見家裡忽然來了大官，惶恐之極，說話聲音都有些顫了起來，喊著幾個孩子趕緊搬凳子端茶倒水。
裡屋炕頭上的陸鐵柱聽到院內的聲音，他大聲吆喝著：「誰來了！讓他們進裡屋來說話！」
伍凱旋一行人於是進了裡屋。
狹小的屋內根本容不下太多人，加之陸鐵柱這個長時間卧床的傷病號，吃喝拉撒都在一起解決，這屋內的氣味當真不怎麼好聞。
陸亦軒倒是壓根不擔心人武部的調查。
看著炕頭上父親那炯炯有神目光，更是壓根不用再擔心，這背調會再刺激到父親。
不過，上輩子的老岳父大人突然來了家，這讓他不免就在打起主意，父親治傷這事，眼下真不只是賺到錢就能解決得了，沒有人脈關係，尋不到專業醫療機構，賺再多錢也是白搭。
他在想，怎麼著，才能讓父親跟部隊再續前緣呢？
很顯然的事情，父親這腿傷，要說什麼樣的機構最為合適，除了軍方的醫療機構，再沒有第二家更合適。
只不過在這年頭，父親這一介平民老百姓，怎麼可能有機會進軍隊的醫院。
或許，可以讓父親再立個更大點的功勞，事情就會水到渠成？
搞點軍備小發明創造，借父親之手，引來軍方重視？
陸亦軒腦子飛速運轉著，思索著這立馬能拿出什麼樣的既簡單實用，又能引起軍方高度重視的裝備。
眼下是1977年9月，國際形勢風雲譎變，國家幾大邊疆地域都不太平，不過教訓南邊不聽話小朋友的戰事，依照歷史軌跡，卻還要再等一年多時間的醞釀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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