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故態復萌
想清楚后,他反而輕鬆,踏著月色快步朝屋裡走去。
還沒跨進院子,博彥就聽見阿霓爽朗的笑聲,屋裡有客人。
他進了屋,訝異地發現客人既不是惠燁巍也不是盧佩珊,更不是家裡的某位親戚女眷。而是一位身著軍裝,氣宇不凡的年輕男人。
「博彥,你回來了。」阿霓笑著走過來挽住他的手向年輕男人介紹,「錦然,這就是我的丈夫——上官博彥。」
「久仰大名。上官先生。」年輕男人立即從椅子上站起來,落落大方伸出手:「你好,我是岳錦然。」
岳錦然自然的態度,好像他才是這裡的主人,博彥是客人。
阿霓像忘記剛剛對他的冷落,笑吟吟地說道:「博彥,錦然是我大哥的得力幹將,日本士官學校畢業。幸虧有了他,江苑的武裝力量才發展得那麼快,都能趕上中央的正牌軍了。」
「哪裡哪裡!阿霓太抬舉我了。」
聽見妻子溢美讚揚另一個男人,博彥心底深處翻騰起一陣不爽。這幽暗難解的不快很快充滿他的全身,讓他冷然著臉整晚都沒說和阿霓說過一句話。
岳錦然的出現快速代替阿衡的事,博彥嫉妒阿霓對岳錦然肆無忌憚的笑,更嫉妒她誇獎他時流露出的崇拜和欣賞。他深夜來訪,直入香閨,可見惠阿霓未出嫁前就和他親密無間。
惠阿霓對博彥的反應感到莫名其妙。他譏諷她「無法無天」,她都已經不計較主動和他講話,沒想到,他還生悶氣不理人。
江苑不是松島,房間里沒有沙發。
入睡安寢,兩個人該怎麼睡?
夜色濃厚,博彥還牛氣十足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胸閉目休息。
他是準備這樣睡一夜吧?
惠阿霓長嘆一聲,再一次作出讓步。
「你這樣睡怎麼行?明天會精力不夠,萬一凍了,我也不好同松島交待。你還是到床上來睡吧,我已經準備了兩床被褥……"見他巍然不動,惠阿霓只得使出殺手鐧,「你如果要坐一晚,那我也起來陪你。」
聽她這樣說,博彥才起身來到床畔,撩開被子背對著她躺下。
望著他寬厚起伏的背影,阿霓好想同他講心裡的委屈。她長這麼大,對誰沒這麼委屈過,一而再再而三的退步。眼角的淚「啪嗒」、「啪嗒」陰潤到鴛鴦圖樣的枕頭上。博彥聽到身後的動靜若動了動肩,轉過頭來,阿霓卻忙擦去眼淚轉過身去,也只給他留下一個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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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後等新婚夫婦的房間熄了燈,盧佩珊才悄悄地把秋冉召到自己的房間。即使阿霓一直說,嫁到松島不委屈,她過去很好。盧佩珊還是不放心,一定要親口問過她的身邊人。
「秋冉,你給我說實話。阿霓和姑爺究竟過得怎麼樣?」
「小姐和姑爺挺好的。」秋冉從善如流,早被惠阿霓耳提面命過。不敢把她和博彥的私事抖落出來。
「真的嗎?」
「是。」秋冉肯定點頭。「大奶奶,如果您有什麼想問的。其實可以直接問小姐啊!小姐和你那麼親,絕不會瞞你的。」
盧佩珊的手指輕點秋冉的額頭,說道:「人小鬼大的東西。和著你們小姐,花花心思不知多少!我連你這小鬼的嘴都撬不開,阿霓那閻王能和我說真話?」
秋冉笑起來,撒嬌地搖晃著身體,道:「大奶奶也知道小姐是閻王,就別為她操心。不管誰遇到閻王,也只有服氣的份,對不對?」
「對個屁!」盧佩珊啐這小丫頭一口,道:「嫁過去做人媳婦和在娘家做女兒可是兩碼事。阿霓能在江苑做閻王,到了松島還繼續做閻王?家裡且不是要雞飛狗跳?」
「大奶奶,你擔心什麼呀?」秋冉不解地問:「小姐不強勢,你擔心婆家人欺負她,小姐太強勢,你又擔心家裡雞飛狗跳。這究竟要小姐怎麼做?難怪小姐什麼話都不對您說,您就是操心病!」
「你著小妮子,說話可惡!」
「哎呀呀,大奶奶掐人可疼哩!」
「走走走,你這丫頭將來配個厲害的婆家,好好治治!」
秋冉揉著胳膊,一溜煙地跑了,邊跑邊說:「我才不結婚哩!我要一輩子侍候阿霓小姐!」
秋冉一口氣跑到廚房,舊日的姐妹還有幾個相熟的在。看見她來,立即親親熱熱迎了過來。
她噗嗤一笑,趕緊拿出從松島帶回來的特產,大家也拿出預留下的好吃的招待。
正所謂,阿霓小姐有大哥、大嫂,她也有自己的朋友。不過是等上面的人睡著。他們才能來敘自己的舊。
大家笑笑鬧鬧,沒有主家,說話也不顧忌。話說回來,繞來繞去總繞快惠阿霓的新姑爺。旁敲側擊的有、開門見山詢問的也有。秋冉嘴巴賊緊,打幾句哈哈,說兩句俏皮話都敷衍過去。
「秋冉,你看。岳先生也來看你了!」
秋冉一抬頭,站在廚房門口的可不是岳錦然,而是他的哥哥岳沐然。和一身戎裝,威武英俊的弟弟比起來,岳沐然儼然就是白面書生。
誰人都知道,岳先生是脾氣最好,最彬彬有禮的人。
惠阿霓和岳錦然交好,秋冉和岳沐然也關係不錯。面對大家的玩笑,她站起來抓起一把果脯,正色道:「你們笑我不要緊,不要笑岳先生。岳先生不過是路過,趕巧我在!」說著吧手裡的果脯塞到岳沐然的手心,「岳先生,這是杏脯。吃了可以潤喉生津。我特意買的。」
岳沐然看著手心中的幾枚果乾,微笑著,說道:「回來了啊。這幾個月在松島還好嗎?」
「挺好的。」秋冉客氣地說道:「岳先生,有時間來松島玩。」
「好啊。」岳沐然含了一顆果脯,「這果乾好甜。」
秋冉嫣然一笑,轉身又回到自己的小姐妹堆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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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江苑回來,新夫妻的感情不增反減。
往春季里走,脫去厚重的冬裝,各種遊園餘興節目日益增多。上官博彥又開始信馬由韁,自由散漫的生活,有太太宛如無太太。
上官家對他再次的夜不歸宿似乎也習慣了,沒人再關心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