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未雨綢繆
連城冥沒想到柳如煙會突然給自己跪下，這並不是他想要的。
「愛妃有何事直接說便是，你先起來。和朕不必如此客氣。」
他親自彎腰扶起了柳如煙。
柳如煙卻不覺得自己是多禮，畢竟這一次她是有求於他。
這一次她想要連城冥做一件事，是跟連城冥他自己沒有好處的。
因為她之前的每一次「任性」其實背後都是為了連城冥籌劃，所以她才毫無顧忌。
「臣妾想要皇上能夠重新修改一下冷宮。她不需要有多華麗，只是要有一個這風避雨的地方就好。」
連城冥沒料到居然會是這件事情。
這修蓋冷宮對於他來說不是什麼大事，但是現在特別想知道柳如煙為何會想著這件事情。
難道是因為同情那個瘋女人嗎？
心裡是這般想著，連城冥也就問出了為什麼。
柳如煙突然抬頭看著連城冥，兩個人四目相接。
「皇上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連城冥便回了一句真話是什麼，假話又是什麼？
「那臣妾就先說假話吧！如今後宮支出並不沉重，妃嬪也不如先帝在位時候多，有足夠的資金來修蓋這冷宮，畢竟這冷宮也是後宮的一部分。」
「那真話呢？」連城冥十分好奇。
「這是臣妾為自己準備的。也算是未雨綢繆。」
柳如煙這一刻格外冷靜，就連眉眼裡也全是寧和。
「你這是再說什麼渾話？」
連城冥從他嘴裡聽到這些話，顯然十分生氣。
「臣妾說的不是渾話。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妾反抗不得，也不能反抗。臣妾就怕是自己有朝一日會得罪了皇上，這座冷宮便是臣妾的歸宿。
既然如此，倒不如趁著現在臣妾還有幾分薄面，都皇上還有幾分用途，趁機為自己以後籌謀。」
柳如煙一直就知道，這世間帝王本就無情，他們這一生有無數的女人，又幾個人能夠進入他們心底？
或許，他們本就沒有心。後宮、前朝都只不過是他的棋局。
「在你看來，朕就是那般薄情寡義，忘恩負義的帝王嗎？或者是朕些日子對你還不夠好？」
連城冥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因為一件事情這樣憤怒。
「陛下的聖寵，臣妾自是曉得。」
「那你為何這般來朕？」
柳如煙楞了一下，隨後稍微拉開了一點他們之間距離。
「不是這後宮的女人太多了，才貌雙全的女子更是不在少數。縱觀古今，多少寵妃，甚至是皇后最後的歸宿都只是這冷宮，臣妾不敢把自己想得有多特別，只是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想要自己餘生過的舒暢一些。」
很顯然，連城冥並不喜歡聽到這一番話。
他突然逼近柳如煙，伸出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
「在愛妃的心裡，眼裡，朕就是這般薄情寡義之人嗎？朕的眼裡只有利益，沒有感情嗎？」
柳如煙有些難受，但是並沒有吭聲，她把視線垂下，看向別的地方。
「回答朕的話！」連城冥不能如他所願再一次強迫她和自己四目相對。
「擁有感情是好是壞，因人而異。如果陛下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那麼擁有感情無疑是沒有任何過錯。但是陛下確實這天下之主，擁有感情便可能是陛下的弱點。」
連城冥不想聽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他求的只是她一句真心話。
「朕就想知道，朕在你心裡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柳如煙突然冷靜下來了，她什麼也不說。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
在她的目光之下，連城冥居然有了一絲慌亂。
他鬆開了手，然後一言不發地離開了，也沒有多看柳如煙一眼。
「芳儀娘娘還好嗎？」
等到連城冥走了，珍兒馬上過來扶著柳如煙。
「我沒事。」柳如煙破天荒的露出了一絲的疲倦。
「芳儀娘娘為何要觸怒陛下？若是能夠順著陛下說，多說些陛下喜歡聽的，陛下定然不會生氣。」
珍兒十分不解。
柳如煙並未搭話，而是在心裡自嘲。是嗎？她並非是有意激怒皇上，只是說了一個事實而已。
前世的經歷讓她的心已經墜入了冰窟中，她沒辦法再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子一樣會肆無忌憚的去愛一個人，毫無保留的去相信一個人。
所以，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留一條活路，總歸是好的……
「芳儀娘娘，芳儀娘娘！」
珍兒又看到柳如煙走神了，她輕輕地叫了她兩聲。
「嗯？」柳如煙從自己的思緒中走了出來：「何事？」
「娘娘可是有什麼心事？」珍兒有些擔心柳如煙。
「無事。扶本宮回紫宸宮吧！今日本宮乏了。」
柳如煙也沒什麼心情了，他正準備回宮的時候，突然那個一直在角落裡流淚的女人撲了過來。
那速度十分之快，珍兒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就已經抱住了柳如煙的大腿。
「大膽，你想對芳儀做什麼！鬆開娘娘！」
珍兒一邊拽她一邊要護著柳如煙不被她傷到。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女人的表情很激動，而且眼淚也一直沒有止住，淚流滿面地看著柳如煙。
無論珍兒怎麼拉她，她就是不肯鬆手。
「我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求，就只盼望著能夠在有生之年逃離這冷宮。這裡好冷，好餓，我想活著。求求貴人能夠大發慈悲，可憐可憐我，救我出去。來世我一定當牛做馬報答貴人。」
柳如煙看著她說話時條理清晰，完全不像另外一個女人那般瘋瘋癲癲。她可以判斷面前這個人的神智是正常的。
「珍兒，鬆開。她只是有話要和本宮說，並沒有傷害本宮的意思。你先去門口守著，不準任何人進來。」
柳如煙心裡大多還是驚訝，想不到這女子在這冷宮多年，卻沒有失去理智……
畢竟曾經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身居高位，現在只能潦倒度日，甚至是連溫飽都解決不了。
這中間的落差不是常人能夠承受的。從人上人變成人下人，而且連個奴才都可以欺負自己。
沒有一點心裡承受能力的人可能馬上就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