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為了愛與自由

「278、279、280……」

三個月後，秦城監獄第五監區017號房。床邊，鬍子拉碴的蕭天擎正在做俯卧撐。

他手腳都有鐵鏈，上下起伏時，因為撞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

剛進監獄時候理的光頭，現在也長出了短髮，顯得有些不修邊幅。

只是因為太久不見太陽，他的皮膚有些發白，少了從前的陽剛氣息。

三個月的時間，依舊沒能讓他適應這裡的生活。

他每天一閉眼，就是四月十七號發生的那幕。

同時，耳邊繚繞著002號軍事法院合議庭審判長那莊嚴的聲音。

蕭天擎，男，25歲，代號窮奇，少校軍銜，擁有南部戰區第一狙擊手稱號。

原國防大學聯合作戰學院碩士畢業，曾留學委內瑞拉陸軍特種作戰學院，並獲該學院「勇士」勳章。

曾在愛爾納突擊大賽中，帶領華夏特種兵獲得冠軍。並在大賽中的實戰環節，擊斃金新月毒販古斯，獲卡列夫勇士獎。

歷任南部戰區虎牙特戰旅狙擊手訓練營教官、總教官。在職期間，組建「醒虎」狙擊組，改進現役狙擊步槍。

共獲得二等功三次，集體二等功兩次，三等功五次……

417虐殺俘虜案判決如下：被告蕭天擎虐待、殺害俘虜阿猜，違反軍令，證據確鑿，罪名成立。本庭依據《關於戰俘待遇之日內瓦公約》、《華夏陸軍紀律條令》……

判被告蕭天擎，有期徒刑12年，開除軍籍，立即執行。

「我不服……我不服……」

倔強的聲音，不甘的表情，桀驁不馴的眼神，勾勒出那天法庭上蕭天擎的模樣。

審判當天，他把所有勳章與獎章都佩戴在胸前，足足掛滿半邊衣服，讓在場所有人紛紛側目。

可他還是被關進了這個狹窄的天窗內，有時候他會反省，可反省不到半分鐘，他就主動放棄。

「295，我不服……296，我不服……」他一想起這件事，就大喊不服。

大鐵門忽然被鐺鐺敲響，接著送餐窗口被掀起，管教員的臉露了出來，「你小子又瞎嚎什麼，別嚎了，有人來看你，收拾一下跟我走。」

「誰啊？」蕭天擎臉上無動於衷，可心裡卻略有點緊張。這是他入獄以來，第一次有人探監。

「一個將軍帶個女的，什麼身份我不清楚。」管教員應了句，又催促道：「趕緊的，去了就知道了。」

「小妹？」蕭天擎心裡一陣欣喜，很快又有些擔憂。要是讓小妹看到自己這個樣子，還不傷心死？

「那個管教哥，有剃鬚刀嗎？借我一下……」

「想得美，你可是危險人物，刀片是絕不可能給你近身的。」

「小氣！」他輕哼了聲，接著繼續做俯卧撐，「299、300！」

做夠三百個以後，翻身而起。起身的剎那，被腳鐐限制，只能向前跨出半步。

順著這半步，他右手急促打出一拳，開合之間，竟然打出了大宗師郭雲深的成名絕技——半步崩拳。

「嚯，功夫倒是沒落下啊。」管教員正打開門，見獵心喜，忍不住誇讚了句。

「那是！」蕭天拍拍手，朗聲道：「前面帶路！」

見面的地方並不是探監窗口，而是第五監區的接待室，這讓蕭天擎心裡略有詫異。

他拖著手銬腳鐐進去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老領導，特戰旅旅長龐山。

龐山年近半百，兩鬢斑白，一張國字大臉顯得正派磊落。他兼著南部戰區副總參謀長，肩膀上扛著少將軍銜。

當年，蕭天擎還在軍校的時候，就是被龐山挖掘，並且逐漸把他培養成一名真正的兵王。

「報告首長……」習慣性的就要喊報告，可在舉手的時候，卻丁零噹啷一陣響。只舉到一半，鐵鏈就已經繃緊。

他沖著龐山訕笑，笑容中充滿無奈。

龐山並不在意，伸手指向旁邊，「這位是國家安全部的喬楠，這次主要是她來看你。」

蕭天擎立即順著龐山指的方向轉頭，只一眼，他的眸子就亮了起來。

喬楠是個很有英氣的美女，她看上去大約二十五六歲，留著及肩短髮。高挺的鼻樑與圓潤的鼻頭是她五官中最完美的地方，許多女人整容都整不出這樣的瓊鼻。

她上身白色雪紡衫，下面則搭配了一條深藍色牛仔褲。簡約的裝束，卻勾勒出讓人過目不忘的身材。

尤其那兩條交疊在一起的長腿，與腿模相比，都不遑多讓吧？

蕭天擎打量喬楠的同時，對方也在細緻的打量他。

一米九的大高個，身材魁梧偉岸，肌肉均勻。初步分析，他力量很大，身體協調能力異於常人。

長相硬朗英俊，尤其一雙深邃的眸子，讓人看了印象深刻。那眼底彷彿深藏了宇宙星辰，讓人無法從他的眼中讀到任何信息。

哪怕他此刻在打量她，她也不確定他眼中的信息是侵犯，還是欣賞？

「首長好！」蕭天擎點頭問候。

喬楠露出一抹淡笑，說道：「不用緊張，你坐吧。」

「我不緊張！」蕭天擎實話實說，然後在對面找位置坐下。

喬楠把交疊的雙腿放下，欠起身子道：「那我開門見山。是這樣，我們局裡有個任務，需要一名精明強幹，功夫高強的外勤。龐將軍向我推薦你……」

「打住，我可以給你們做事，但只有一個疑問。」蕭天擎微微抬手。

龐山瞪起眼，喝道：「你小子給我安靜點，聽喬處長說完。」

「沒事！」喬楠略一搖頭，又沖蕭天擎頷首，「你問吧。」

「任務結束之後，我能恢復自由？恢復軍籍嗎？」這是蕭天擎最關心的事情。

喬楠略微沉吟幾秒，輕搖頭道：「我會請求司法部門給你減刑。」

「那沒得談！」蕭天擎乾脆的搖搖頭。

他是狙擊手，講究一擊斃命。考慮事情也是如此，直指核心，絕不彎彎繞繞。

國安部既然找到了他，那麼這個任務絕對棘手的很。

為了減刑幾年去玩命，不值當。

喬楠有些吃驚，她以為自己開出減刑的條件，他就會立即答應。卻不料，他竟然一口回絕了？

她無奈又無語的看向龐山，後者沖著她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一副他來搞定的表情。

「老首長，除非減刑五年以上，否則您也免開尊口。」蕭天擎生怕龐山搶佔先機，因此自己先把條件擺出來。

可後者卻含著笑搖頭道：「蕭天擎，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你可以不把握。但你別忘了，你要是再不出現，你妹妹可就要斷糧了。」

軟肋，是人就有軟肋。只要找到，沒人能夠反抗的了。

蕭天擎閉目仰頭，小妹被自己寵溺的有些任性，雖然家境普通，可向來不懂節約。

而且她讀得是海城最好的學校，每月花銷極大，自己以前在特種部隊做教官，津貼不低，足夠她開銷。

可已經三個月沒給她打錢，真不知道她有沒有挨餓受凍。

「我答應！」他放棄繼續談條件，良久，長嘆道：「為了愛與自由，拼了。」

喬楠忍俊不禁，掩嘴笑了下，立即又恢復正經，綳著臉說道：「不是你答應就能接手這個任務，至少讓我看看你的真本事，有沒有出外勤的資格？」

哈……

蕭天擎忽然大喝一聲，接著雙手雙腳朝著外側猛力擴張。

嘣……

一陣金鐵斷裂的聲響傳出，接著就見手銬腳鐐上的鐵箍，變成一節節廢鐵碎片朝著四周散落。

目瞪口呆，在場所有人都在同時心神巨顫。

靠血肉之軀，由內往外發力，竟然在剎那間，將手銬腳鐐崩碎。

這樣的力量，聞所未聞。

滴滴，急促的警笛聲響起，獄警蜂擁而入。

滋滋的電流聲中，三根電警棍一起朝著蕭天擎身上招呼過來。

只見他雙手在沙發扶手上猛拍一下，整個身子彈射而起，雙腿交替連環踹出。

嘭嘭聲中，衝上前的獄警慘哼著倒飛出去，撞翻後面大片人群。

流星連環腳，蕭天擎的絕技之一。

「住手！」關鍵時刻，龐山大喝一聲。

蕭天擎立即停手，轉過身，沖喬楠笑道：「怎麼樣？還行吧？」

「呃……還行……」喬楠不留痕迹的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