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工部侍郎漢彪有點坐不住了,眯著眼兒道,「各位大人,卑職的老家來了好幾個粗使丫頭和雜役,可下官家裡小,養不起這麼多人,今日順道帶來,還麻煩大家看一看,若有中意的,大可留下當差。【閱】」
「哦?前陣子,家內是有說,府里缺僕從,那就讓他們進來吧。」賈鵬欣然應允,也是給漢彪一個面子。
漢彪立刻出去張羅,不一會兒,在他的帶領下,依次走入五個少年,五個少女,都穿著粗布衣裳,低垂著頭,站在雕花的廳門后,分兩邊站好。
一旁伺候主子們飲酒的丫鬟們,好奇地打量著他們,臉上還有點嫌棄,就像看到街市上的乞丐一般。
不過,待漢彪清一清嗓子說,「都抬起頭來。」那些少年少女便齊刷刷地仰頭,一個個都嬌俏無比,皮膚細嫩得跟豆腐似的,都能掐出水來。
連賈鵬都不由多看了幾眼,心裡明白這才不是粗使僕役,光看這容貌身段,就知道是花了不少銀子去花舫里買來的。
「哇這幾個小人兒可真俊俏比花兒還嬌艷。」太中大夫蘇應文放下玉筷,顯得很有興緻,「你的家鄉可真是出美人啊。」
「呵呵,哪裡,就這幾個拿得出手而已。」漢彪謙遜地道,「各位大人要是喜歡,儘管拿去,可別跟我見外。」
「這當然要相爺先挑。」景霆雲雖然也是看得兩眼放光,但獻媚地說,「相爺的眼光自然是最好的。」
「哈哈,老夫就免了。」賈鵬大笑,隨手一指,「就第一個丫頭吧,看起來夠靈巧,差給夫人使喚。」
「謝大人」那位被指戳的少女飛快地跪地,磕頭,一旁的丫鬟就領她出去了。
「剩下的幾個,你們就分了吧,也別辜負漢大人的一番美意。」賈鵬酒興頗高地說。
「光看樣貌都是不錯的,不知內里如何?」蘇應文裝出一副疑慮的模樣,漢彪立刻明白地下令,「脫去外衣,讓大人們仔細審視。」
少年少女們十分聽話,粗鄙簡陋的衣裳一脫,才看到裡頭穿的全是極好的緞紗,有粉白的瑩綠的,輕薄得可看到肌膚,比全部chiluo更有風味。
「漢大人,您可真是用心良苦啊」景霆雲淫邪地笑了起來,眼睛不住地在肉林里流轉。大家敬他是世子,便把第二位的挑選權交給了他。
景霆雲並不含糊,謝過在座的諸位,親自上前挑揀,先是逐個地從頭到腳看了一圈,再湊近聞,是否有異味。
最後伸手撫摸,對眾人說,「這屁股蛋子好,用鞭子一抽,那是紅白分明,嬌艷如花」
「你當是老驢拉磨,還鞭子抽」蘇應文哈哈大笑著,在座的人都笑個不停。
「知道世子您最識玩樂,多給您幾個便是」漢彪趁機拍馬,於是,景霆雲要了兩男兩女,剩下的其餘人都分了。
酒足飯飽,吃也吃了,拿也拿了,眾人才歡喜地散場。
景霆雲最是得意,賈鵬與他告別,心裡想著,同樣是景親王的兒子,這嫡長子好色至極只要給他幾個美人,連親爹親媽都會出賣吧。
他雖然很看不起景霆雲,認為他空有一副好皮囊,腦袋裡頭卻荒yin不堪,但景霆雲確實很好操控。
相比統帥大軍,在外頭征戰的景霆瑞,這兩兄弟差別大得就跟毫無血親關係一樣
但是,賈鵬情願多幾個景霆雲,也不要一個景霆瑞來與他爭權奪勢
「老爺……」管家來了,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怎麼了?」賈鵬問,「剛不是好好的?」
「就是之前領進去的那個丫頭……夫人以為您要納小妾,」管家停頓了一下,才道,「一時生氣,就命人拖下去笞死了。」
「哎,是讓她當丫頭使喚的,動什麼氣,身子又不好。」賈鵬本想去書房的,這下連忙去勸慰夫人了。
御書房內,燈火通明。
愛卿把寫好的書信晾乾,再細緻地折好,最後放入密函匣內鎖住,才把它交給青允。
「鐵鷹劍士的腿腳總是最快的,這次還是麻煩師父了。」愛卿再三說道,「請務必交到景霆瑞的手裡。」
「微臣明白」青允雙手接過精巧的密函匣,「這就去辦」
「師父。」愛卿從御案上端起青瓷茶盞,遞到青允的面前,「喝口熱茶再走。」
「謝皇上賞賜」
這茶是小德子剛奉給皇上的,即便隔著茶蓋都能聞到一股清香。
青允接過,心裡很是感動,愛卿還是太子時,他們就時常坐在廊檐下,喝著清香襲人的碧螺春,聊著天南地北,兩人親密得與其說像師徒,倒更像是一對叔侄。
愛卿對於宮牆外的世界很是嚮往,還說過,要闖蕩江湖行俠仗義這種頗孩子氣的話。
青允告訴愛卿,宮外是很大,但天大地大,唯有皇帝才是真大,只有坐鎮江山,才算是真正的擁有江湖。
愛卿那時候只是調皮地一笑,但青允知道他聽懂了,到底是龍子龍孫,聰慧過人。
不過,聽懂是一回事,能否當一個百姓稱頌的好皇帝,又是另外的一回事。青允可沒忘記,愛卿為能討回自己的貼身侍衛,就說要放棄太子位的驚人往事。
有很長一段日子,青允都在為愛卿擔心,因為太子時期的愛卿,對於宮內的事務就已經有些應接不暇,經常累得都沒法好好地練武。
登基之後,他又該如何對付一大班的朝臣?以及每日數不清的政務?
朝中的勢力就跟戰場一樣,每日都是變幻莫測的。今日是賈鵬一黨勝,明日又是兵部尚書得了頭彩,皇上既要統管他們,得他們的好處,又不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成為傀儡皇帝。
光是想一想那些積怨已深的朋黨之爭,以及那些明爭暗鬥的招數,青允就會慶幸自己並非皇族血脈。
可他的愛徒是,青允是牽腸掛肚,夜不能寐,好在愛卿的身邊還有景霆瑞和炎,總不至於讓愛卿太吃虧的。
而對於最近官員之間「節儉成風」的事情,青允本想要談及一二,但是現在密函匣更為重要,便飲完茶,躬身告退。
「皇上,青將軍都走遠了,您該歇會兒啦。」小德子在一旁提醒道。
皇上自從與永和親王在東宮一聚后,回來御書房就是看兵部呈上來的奏本,還有夏國國君願意歸順大燕的詔書,信里寫得是極為誠懇,表示不願再戰,只求太平。
可他的要求一點都不太平,小德子有瞥見上面寫著,希望與景將軍聯姻。
要說這夏國君主也真奇怪,之前把寶貝女兒嫁給老頭子,就為攻打大燕。現在掉轉頭來,又要把女兒嫁給景將軍,要與大燕結好,這朝令暮改,比戲台上唱得還要離奇
皇上看完這些文書,才給景將軍寫信,可是提筆數次都是放下,怔怔地坐著。
但是,待皇上真的書寫起來,又是一刻都不曾停歇,直到把那一張白紙都寫滿為止。
接著便是等青將軍來交代事宜,皇上還真是一口水都沒喝過,這麼一算都有三個時辰了。
「嗯,傳膳吧。」愛卿說,隨手翻開手邊的一卷古籍。
「是」
小德子很高興地去傳御膳,安平則在一旁伺候,靜靜地收拾硯台筆墨。
「安平,你說夏國皇帝是當真想要景將軍做女婿嗎?」突然,愛卿問安平道。
「這個奴才可說不準。」安平道,放下手裡整理好的宣紙。
作為司禮監的秉筆太監,安平對於夏國的事情非常清楚,但他不能對朝政有所議論,因為這可是宮廷的大忌諱。
當然了,受景將軍所託,安平也並非膽小怕事之人,有時他也會不露聲色地提點愛卿,要不然,光靠小德子在一旁「出謀劃策」,這宮裡可不得大亂。
「你怎麼跟朕越久,越是拘謹了?」愛卿不禁莞爾,調侃他道,「還是那對雙生子,把你欺負怕了?」
「皇上,親王們待奴才極好,時常賞賜奴才各種好玩好吃的玩意。」安平違心地說完,再轉回正事,「只是這件事奴才真的不能妄加言論。」
「那……是怕朕難過嗎?」愛卿直奔主題地說,看向御案前方的空地,明明那裡空無一人,他卻出神地望著。
「皇上……」安平不禁流露出擔憂的神色,看來愛卿是說中了。
「沒錯,朕是很難過。」
愛卿垂下眼帘,低聲道,「既然夏國國君刻意提起,那麼他應該是很想要結這門親事的吧?當然,朕知道,景將軍是不會答應的,可是萬一……」
「萬一?」看著皇上蹙眉憂愁的樣子,安平的心也跟著不好受。
「萬一這婚事也是歸順的條件之一,朕該如何是好?」愛卿說完這話,才意識到自己終於把壓在心底的憂慮,給說了出來。
夏國國君在信函里一再表態要歸順大燕,臣服於淳于皇族。可是,他並沒有提出歸順的具體條件,只是反覆說了些不想再戰以至民不聊生的話。
只要夏國能歸降,任何條件都好說,不管秦魁還是炎,以及其他大臣,都抱著這樣的心思吧。
所以,他們每個人都是如此的開心,而他們越是高興,愛卿也就越難過。
如果真是那樣,瑞瑞……朕該怎麼辦?
愛卿的心在絞痛,苦不堪言。
小德子傳膳回來了,為給皇帝好好補一補身子,他還讓御膳太監呈上了好幾盅的燉品。
可是愛卿卻沒有一點胃口,最後竟然是一樣沒吃,只是賞賜給安平他們,便回寢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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