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鐵血應猶在 第二十四章 解謎
?唐苦:????級。漢人(人類)。唐門家主,也是唐門第一高手,比他的毒術更毒的是他的嘴巴。性格乖僻,手段毒辣,以折磨敵人為樂,尤其喜歡毒啞別人,莫說外人,便是唐門子弟也對他畏多於敬。在他的帶領下,唐門迎來了蓬勃的發展期:在逐漸洗白的同時,開始與公家接觸。未曾婚娶,也無子嗣,以至於唐門暗流涌動,族人都在猜測他會將一身本事傳授給誰,而族長寶座又將歸誰所有?擅長技能【????】、【????】、【????】、【????】。特長是????。
屠詩真的開始懷疑唐苦是在折磨自己了。他看了N個小時,都沒能發現那所謂的「最大的毒蟲」。
天黑了。
屠詩再次回到線上,看到屋裡點起油燈,唐苦那長長的人影照在牆上,應該還在忙著研究蠱蟲。屠詩一直認為,在《乾坤》之前的所有遊戲,NPC都是按著死板的程序、不斷機械重複同一行為,而唐苦正像極了那些NPC。不管唐苦是一時興起,還是別有用意,這樣堅持研究蠱蟲多年,已經值得屠詩佩服。
「找到最大那個沒有?」唐苦聽見屠詩推門,頭也不抬地問。
屠詩聳肩:「根本沒有頭緒。苦爺爺,您能不能提示我一下?」
「都告訴你是最大那個了,你還要什麼提示?」唐苦笑道,表情十分欠揍。「找不到就留在這裡唄,反正以後我都不用洗碗和掃地了,你開心,我開心,大家開心。」
「我一定要出去!我要洗雪冤情,我要找到是誰陷害我,我要查明背後的真相!」
「哦?說起來,我也只聽說你被通緝,具體內容一概不知。你且和我分說,我也好解解悶。」唐苦拍拍手,搬了張椅子坐下。
屠詩先從在新手村認識包季晚說起,然後說到包季晚被兩個外地人搶劫,再說到追查北虎幫無果,而包季晚又勸告屠詩放棄追查,最後就是自己莫名其妙被當成搶劫犯通緝了。
「說是人證物證俱在,媽蛋,一定是捏造的!」屠詩火冒三丈。
「在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偽造物證,還找假證人?這可不像北虎幫的作風,要麼他們是無辜的,要麼就是有人在幫他們出謀劃策。不過,小子,北虎幫的人雖然魯莽,但最重義氣,一人做事一人當,就算你查到他們頭上,犯事的人會自覺站出來,沒必要專門陷害你,要知道你背後的靠山可是百家門。惹了我還好說,頂多被我毒啞,要是惹急了易無涯,哼哼。」
「對啊!」屠詩靈機一動:「您不是說整個江湖都不待見百家門嗎?會不會是有人想對我下手,斷了百家門的傳承?別說我自吹自擂,我手裡可是拿著『六劍』啊,苦爺爺您也說過『六劍』相當於掌門信物,證明我在左師傅眼裡還是有分量的嘛!」
「放在以前是有可能的,以前易天還在七王殿的時候,易無涯就被迫隱姓埋名——七王殿都不一定能保住區區孩童,可見當時的江湖多麼險惡?現在不一樣了,你有著全天下最硬的靠山,只要不是燭龍會餘孽那種傻瓜,誰犯得著惹你們!啊……慢著……」
唐苦皺眉:「北虎幫……商人……妙啊!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屠詩急了:「您知道真相了?」
「真相?」唐苦眼睛咕溜溜一轉,看向天花板:「我可不知道什麼真相。」
信你就有鬼了!「您肯定知道些什麼!」
「哎呦?」唐苦板起臉來,捂耳朵:「你這麼大聲做什麼,想害我聾了是不?一見面我就該毒啞你。我知道什麼,是我的事,我不知道什麼,也是我的事,關你屁事?」
老前輩耍無賴,你還真拿他沒辦法。屠詩苦苦哀求:「苦爺爺,我實在不想再被人污衊了。這段日子根本不是人過的,我都快憋出心病了!」
「這事兒說穿了是很簡單的,但我要是告訴你,我就會得罪人;而且知道真相對你也沒好處。」
「您不告訴我真相,您給個提示也好,我自己去查!」
「線索倒是可以給你,但你連我的小測都沒辦法通過……」唐苦拿腔拿調地拉長聲音,暗示得非常明顯。
屠詩跳起來,沖向黑不溜秋的屋外:「我這就繼續!」
唐苦忍不住發笑,低聲道:「『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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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屋子裡跑出來,屠詩懵了。
外面黑不溜秋,中級的【蒼瞳】就算有夜視加成,也根本看不到哪只蟲子最大啊!可是如果自己灰溜溜地回屋子,唐苦一定會把毒舌能力發揮到極致,各種嘲笑。太丟臉了,絕對不行!
於是屠詩一屁股坐下,對著花田發獃。他的心思不能集中在小測,反而全集中在案情上。
北虎幫……
商人……
江湖無人敢惹百家門……
那在江湖以外的地方,在百家門影響力不夠大的地方,是不是就有人敢惹了?唐苦沒有說出真相,但他給的提示足夠多了!
…………
還沒等包季晚訴苦,童掌柜捻著小鬍子:「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
……
送包季晚下樓時,童掌柜又道:「上次和你說保險的事,還記得吧?揍你一個沒同意。你若也參保,眼下貨物損失揍能從險金里扣出,減少損失。之前嚼(覺)著不值,現在鬧心了吧?」
「唉,是包某想得差了。」包季晚嘆道。東西都被搶了,再想也只是徒令自己多添悔恨。他不欲多言:「下次再參保吧。告辭。」
屠詩扭頭一看,站在樓梯上的童掌柜視線正好與之相交,只見此人目光沉穩得遠超出其實際年紀,竟與那四十多歲的杜掌柜相彷彿,心下也是微微一驚,知道此人確實有資格當憶北城地頭蛇。
……
小二思索一陣,道:「既然你是苦主的朋友,告訴你也不算壞了規矩。最近北邊打仗,你知道吧?有點不太平,所以北邊一個幫派過來開碼頭了。這群人挺安分,但也缺錢,可能裡面出了一兩個敗類吧。」
……
「後生,你猜這白玉雞樅要送到哪裡?城主府和衙門!大人物只要一高興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童掌柜能得到的好處豈是一百兩金子能換來的?這筆生意不止你們不虧,他也不虧!」這番話說罷,老人再不停留。
包季晚看著那老人背影,嘆道:「這位掌眼我也好久不曾得見了。在童掌柜來絡繹樓就任之前,這人就是上任掌柜的左右手,同時也是掌柜候選人。可惜啊,童掌柜是金家少主眼前的紅人,從一個無名小卒一躍成為獨當一面的掌柜。掌眼當然不服氣,可有什麼辦法,他年事已高,既不想去外地就任掌柜,也等不到下一任掌柜選拔,可以說都是童掌柜害的,兩人之間自然不大對付。」
「童掌柜上任多久?」
「上任一年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又是搞保險又是搞商展的,事情挺多。我說句實話,童掌柜根基未穩,年紀輕輕,又是外地人,想當個真正的地頭蛇還得努力努力。這白玉雞樅給他拿去打點關係,算是幫了他一大忙,也難怪他要出黃金百兩。」
……
再去絡繹樓問問。童掌柜不在,據說是親自送白玉雞樅到城主府,現在還沒回來。屠詩從小夥計口中了解不少情況:童掌柜和北虎幫關係還可以,畢竟童掌柜自個兒就是冀州人,大東北的來這旮旯混不容易,能不照顧一下老鄉嗎?再說了,絡繹樓本身是憶北城地頭蛇,可童掌柜不是這地兒土生土長的呀,也是個過江龍,若不是絡繹樓金字招牌擱在這兒(再加上他確實有點手腕),本地商人哪個服他?就說上次推銷個新鮮玩意兒叫什麼保險的,響應者寥寥,從中便可見一斑。同是天涯淪落人,所以童掌柜與北虎幫自然看對眼了,車馬行里生意大多是絡繹樓幫忙照顧的。
……
這事情太蹊蹺了,按常理來說,兩個素未謀面的人對視,即便其中一人心懷鬼胎,也不至於立即開溜!唯一的解釋是,那傢伙認識自己!
怎麼可能?莫非有人把自己的相貌特徵告訴了北虎幫?可自己表現出來的,頂多就是「包季晚的朋友」,老包認識的人多了去了,莫非每一個都值得區別對待?
所以說還是有蹊蹺!一定是自己暗中調查北虎幫的事情被發現了!媽蛋,什麼時候走漏風聲的?是在杜氏酒肆?是在衙門?是在絡繹樓?當時自己只和地頭蛇私聊,沒有外人在場,難道其中一個地頭蛇傾向幫助北虎幫這個外來戶?這就更不合理了吧!地頭蛇幫外來戶站穩腳跟,最後損害的不還是自己利益嗎?
……
「老包,現在事情很清楚了,北虎幫心裡有鬼,這件事多半就是他們做的。他們護短,把犯案的人遣走,沒關係,我可以一路北上追過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一個個車馬行問過去,一定要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老弟,我很感激你為我四處奔走,但你千萬不能再往下查了。」
「為什麼?」
「它裡面的水太深。我怕你已經被盯上了。」
「北虎幫?他們又能拿我怎麼樣,我現在可是很能打哦。」
「光憑你一個人的力量,怎麼可能和一整個組織對抗呢?」
「我師傅說,北虎幫的名頭再響,其實也只是王義智一個人的功勞。」
「你不懂,你不懂。」
「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殺我幾次而已,我是冒險者,可以無限復活,難道你忘了?」
「他們能讓你比死更難受。」
「不還有王法嗎?官府總不會袖手旁觀吧。」
「怕只怕官府也站在他們那一邊啊。回去吧,老弟。我會把案子給忘掉,你也趕緊忘掉吧。」
「憑什麼?憑什麼你東西被搶了,還要忍氣吞聲?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線索,快告訴我!」
「我什麼都不知道。回去吧,」
…………
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我居然一直忽略了?
來自冀州的童掌柜乃是不折不扣的外來戶,年輕而不能服眾,底下的人都以為他是靠關係才能分掌一棟絡繹樓的。他也有自知之明,為了做出實績,便向商人推銷保險,大家都不買賬。新事物的推行困難重重,若包季晚起了帶頭作用,童掌柜的工作如何開展?於是童掌柜便有意請外來戶殺雞儆猴,恰巧遇上了老鄉北虎幫。北虎幫初來乍到,被排擠得困苦不堪,有生意上門,不幹就是傻瓜。於是包季晚只被謀財,卻保得性命,這時候只要童掌柜從天而降、借一筆資金讓包季晚東山再起,包季晚一定感恩戴德,而保險的推行也沒了阻力,結局就完美了。然而從天而降的是屠詩,不僅幫助包季晚重振旗鼓,倆人還一起打通了南海商路。若這就罷了,屠詩這個正義感爆棚的傻瓜還非要追查真相,一旦被查出,金家商會的聲譽就會蒙塵。包季晚正是隱約猜到了這一點,於是讓屠詩不要再查。
至此,包季晚為何被劫的謎團結束了。
屠詩自身又是如何被害?
他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童掌柜借白玉雞樅先與官老爺們搭上關係,再買通官員,栽贓自己!童掌柜是商,鮑縣丞、雷城主是官,在商場和官場上,百家門的名聲毫無影響力,所以他們敢於陷害屠詩!
左師傅說得對,不能罵人,因為就算自己罵得再大聲,那些貪官奸商也聽不見!倒不如留著力氣狠練苦練一身本事,再出去讓善惡有報!
屠詩噌地坐直,竭盡全力地看向夜色中的花田,十指深深摳入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