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解釋,在向她撒嬌
一句一句,一聲一聲。
一時間,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他們今天是為了審馬車撞人案的,而把矛頭都指向了鳳無憂。
賀蘭玖幸災樂禍地看向她,讓你拖本太子下水,現在好了吧,看你如何解釋!
鳳無憂冷冷地看向眾人,的確是她疏忽了,她算得到李夫人的反應,算得到找賀蘭玖做證,卻沒算到,這個時代對女子輕視和束縛。
如今,她不曾被李夫人的指控打倒,卻很有可能因為出入青樓一事,被訂上恥辱柱。
「安靜!」慕容毅用力拍了一下驚堂木。
鳳無憂的身影在堂中顯得如此孤單,周圍都是滿滿的惡意,而她卻抓不到一絲浮木。
「賀蘭太子的證言已經證明李向榮之死是其自行導致,與秦王妃無關,此案到此為止,本王還要向父皇稟報,就此散了吧。」
「這不合適吧。李夫人方才說了,秦王妃和賀蘭太子能一起出入青樓,說不定早就認識,若是秦王妃不能說清楚,賀蘭太子的證詞,恐怕未必做得了准。這麼明顯的疏漏,四皇弟難道要這麼放過去不成?」
「太子殿下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懷疑本太子?」賀蘭玖不爽了。
他的確是說假話沒錯,可是別人說他在說假話,那就不行。
性子能像賀蘭玖這麼彆扭的,也是少有。
「賀蘭太子不必多心,此次死去的是朝中大員之子,也是孤府上的屬官,孤只是想把事情弄明白。」
堂上的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看到太子遞過來的眼色,立刻道:「毅王殿下,李夫人言之有理,這件事情不說清楚,恐怕不好結案。」
「不錯,秦王妃出入那等煙花之地也許有難以啟齒的理由,可為了洗清嫌疑,還是說出來吧。」
這話,簡直都是在給鳳無憂潑髒水了,世人都傳言蕭驚瀾那方面有問題,誰知鳳無憂是不是去那裡找男人?畢竟花街不僅有青樓,也是有小倌館的。
兩名陪審官員都開了口,京都府尹也就猶猶豫豫地道:「毅王殿下,要不,還是問一問吧。」
此案雖是慕容毅主審,可皇帝又指派了三法司協審,為的就是制約慕容毅,此時三人口徑一致,慕容毅就是不想再審,也不能不審。
他眸光沉鬱,最終還是開口說道:「秦王妃,李夫人的疑問,你可能解釋?」
話音方落,就聽一道嘶啞的聲音傳入堂中:「本王能解釋。」
隨著輪椅滾過地面的聲響,一個一身黑衣,戴著白玉面具,氣質淵渟岳峙的男子緩緩出現在眾人眼前。
「秦王……」
「下官見過秦王……」
「奴才見過秦王……」
蕭驚瀾的身份太尊貴了,哪怕是堂審之上,大小官員衙役見了他,還是紛紛或行禮或下跪,向他請安。
就連一臉悲憤的李夫人,都不得不在下人的攙扶下,向蕭驚瀾福了一福。
慕容乾看著蕭驚瀾臉都綠了,可是這麼多人,卻不得不上前,叫了一聲:「皇叔。」
倒是慕容毅,見到蕭驚瀾之後只是站起來拱了拱手,並沒有說什麼。
鳳無憂定定地看著蕭驚瀾。
他怎麼來了?不是吩咐了不要告訴他嗎?就算千心使了點小動作,那也應該是等他忙完了才告訴他。算時間,這個時候蕭驚瀾應該還在書房中忙碌才對。
鳳無憂哪裡知道,凡是和她有關的事,都被蕭驚瀾提到了第一級別,無論他在做什麼,都必須立刻稟報他。
鳳無憂在這裡的一舉一動,一句話一個動作,都有人事無巨細地告訴他,蕭驚瀾一直沒有來,是因為他覺得鳳無憂能應付,直到她說去請南越太子作證的時候,他才覺得不妥,立刻匆匆趕來。
幸好,來的正是時候。
看到鳳無憂站在那裡,蕭驚瀾划著輪椅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低啞道:「為了幫本王治傷,委屈王妃了。」
一句話,就解釋了鳳無憂為何會出現在那裡。
對呀,賀蘭玖不僅是南越的太子,還是當世的兩大名醫之一,只是他治病太隨性了,全憑個人好惡,所以一般人有病根本不會想到讓他去治。
雖然如此,他卻實實在在地是當世的名醫,還和有神醫之稱的烏覲齊名。
既然這樣,鳳無憂去找他為蕭驚瀾治病不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她之所以去青樓,不過是因為賀蘭玖也在那裡而已。
「本王說清楚了嗎?」蕭驚瀾嘶啞地問道。
外人面前,他向來維持著一副病弱的姿態,腿殘,毀容,連聲音都是嘶啞的。仟韆仦哾
但即使是這樣,也依然有著難以抵擋的氣勢,簡簡單單的問話,都讓人壓力山大,冷汗直流。
蕭驚瀾親自出面,哪裡還有人敢說一句話?
也難怪方才那麼逼鳳無憂,她都一句話不說,分明,就是為了掩藏丈夫殘弱的事實。而現在蕭驚瀾的出面,就是把他們逼著他不得不把病軀置於人前。
眾人都有點冷汗涔涔,他們,是不是惹到秦王了呀?蕭驚瀾,會不會記恨他們?
當蕭驚瀾向李夫人看去的時候,她更是臉色蒼白,連嘴唇也哆嗦著。
「李向榮攜帶媚葯接近王妃,意欲何為?」
冷淡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卻嚇得李夫人汗如雨下,連聲道:「王爺,榮兒他……他……」
「你該慶幸他死了。」蕭驚瀾嘶啞道:「否則,本王會親手剮了他。」
李夫人尖叫一聲,直接癱在了地下。
秦王,真的好可怕!
鳳無憂垂下頭,明明是她殺了人家的兒子,蕭驚瀾還把人家嚇成這樣,他們兩個,還真是……默契。
隨即,她又皺了皺眉,雖然蕭驚瀾隱藏的很好,但她還是聽出了一絲狠厲,莫非……蕭驚瀾和李家也有仇?
蕭驚瀾又看向慕容毅,卻沒有說話。
「此案已結,本王會將結果如實上報父皇。」慕容毅沉聲道,目光沉穩地與蕭驚瀾對視。
整個大秦王朝里,敢這樣與蕭驚瀾對峙的也只有一個慕容毅,就連皇帝都不敢這麼做,這也是為何皇帝一直對慕容毅寄予厚望。
只可惜,慕容毅自己並無此意。
他天生就是一個注重法度與規則的人,除非慕容乾犯了大錯,按祖制輪到他,否則他不會對那個位置有任何肖想。
他更想做的,是治世能臣,保著西秦開疆拓土,盛世太平。
可他這麼想,慕容乾卻不這麼想。
慕容乾心頭惱火得要命,連他這個太子都要叫蕭驚瀾一聲皇叔,而慕容毅卻可以不叫,憑什麼?難道慕容毅比他還要尊貴嗎?他和慕容毅遲早都有一拼,絕不可能共存!
蕭驚瀾根本不在周圍的人想些什麼,他看向鳳無憂柔聲道:「本王累了。」
雖然聲音仍是啞的,但卻是沙啞,像羽毛拂過心尖一樣,勾人的要命。
這是……在向她撒嬌?
鳳無憂被自己這個認識雷到了,她鎮定了一下心神,才握著蕭驚瀾的輪椅,推著他一起出去。
皇宮中,皇帝聽了慕容毅的稟報半天沒有說話。
當慕容毅要告辭的時候,他才道:「毅兒,你就非要和父皇作對嗎?」
「兒臣不懂父皇的意思。」慕容毅垂下頭道。
「那個鳳無憂,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湯,你那麼幫著她!先前在紀家鋪子幫了一次就算了,這一次居然又幫她!你可知道,你本可以借著這件事情讓秦王府元氣大傷!」
皇帝一想到這個就氣,明明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可為什麼就是那麼耿直,又那麼掘,死活都不肯接他的王位。
若非慕容毅一直拒絕,他早就已經下旨把慕容乾廢了。
「父皇,大道直行。」慕容毅最不贊成的就是皇帝的那些帝王心術:「蕭驚瀾如果做出對大秦不利的事情,兒臣自不會放過他,可若是他沒有,兒臣也不會藉由一個女人算計他。」
「糊塗!古來帝王,哪一個不是一手佛珠,一手鮮血?你怎麼就不開竅?你實話和父皇說,你可是看上那鳳無憂了?朕聽說她和蕭驚瀾還未圓房,你可是真的看上他,就更該殺了蕭驚瀾,將她搶過來。她這身份,給你做正妃不成,做個妾還是……」
「父皇!」聽皇帝越說越不像話,慕容毅終於沒忍住出聲喝止:「父皇想多了,若是父皇沒有別的事情,兒臣就先告退。」
直到他走遠,皇帝才反應過來,頓時氣得踢翻了幾張椅子。
慕容毅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對哪個女人表示過興趣,只有鳳無憂,又是和她一起吃飯,又是親自出面幫她辦官府那些瑣碎的事情。
他本想借著鳳無憂激起慕容毅的好勝之心,可誰知道還是失敗了。
是用錯了方法?還是慕容毅對鳳無憂根本沒有那個心,是他自己看走眼了?
慕容毅大步出了宮門,這才漸漸慢下腳步,想著皇帝方才說的話,心頭竟忍不住一熱。
搶過來……這話,竟莫名讓他心動。
但,只是片刻,他就把這念頭盡數拋之腦後。
他為人自有他的原則,有些事情,他永遠也不會做。
接下來的兩日都是風平浪靜,因著皇帝壽辰快到,各個負責的人都忙碌起來,太子府尤其忙亂。
這一日林飛軒和沈破軍都在太子府中,太子皺眉道:「破軍,你難道不知孤近日很忙嗎?何事非要見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