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演一齣戲
最近去世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張老三,但如果非要再多加一個的話,那就是我母親,李繼梅。
按照坐牛村的習俗規定,我母親到了六十歲,就等於是一個死人了,所以村民為其舉辦白事,並將人送入丘子墳。
猛然間,我忽然回想起了自己收到母親的死亡訃告的那天,張四斤百般勸阻我不要回到村子里……
我突然睜大了眼,雙手抓住張四斤的胸口,怒罵道:「你大爺的,你居然打算借我母親舉行的白事,成全你的喜事?」
這時候我才想明白,喜事是張四斤的,而白事是我母親李繼梅的!
張老三是昨晚才去世的人,所以他的白事還沒有舉辦,而我的母親去世的消息早在幾天前就散開,並已經開始操辦白事了。
可是我的母親並沒有死!
張四斤這個傢伙居然打算用我母親一條活命,換來他的結婚大喜之日!
「你他媽的……」
我越想越憤怒,掄起拳頭就砸向了張四斤。
「張遠揚,住手啊,別打了!」張老大聲的勸道。
我現在氣炸了,哪聽得進去他的話?狠狠的對著張四斤就是一頓暴打。
張四斤不敢還手,雙手死死的抱著頭,任由我揍。
可我還沒揍夠一分鐘,突然門外就傳來了張富水拍門,以及怒吼的聲音:「李繼梅家的孽子,你給我滾出來!我知道你躲在這裡面!」
聞言,我不再揍張四斤,而是陰沉著臉看著他,警告道:「你給我等著,這事兒沒完。」
話完我就往張老家的後門跑了過去,打開後門鑽出去溜走了,我可不想再被張富水綁成粽子扔到祠堂里去!
離開了張老家,我突然迷茫了,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也是這時,突然一處破舊的屋檐下方,有一個人從牆后探出一顆腦袋看向我,然後招手道:「過來。」
我定晴一看,那人是龐方。
見狀我馬上跑了過去。
龐方拉著我離開了原地,然後來到了一處人家的門外,推開門,進到了院落裡面。
我看了一眼院內的景象,不由得皺起眉頭,問道:「這是誰家?你不怕被別人發現嗎?」
龐方關上了門,轉身看著院內的那幢老房子,忽然露出一個慘笑,說:「這是我家,我怕被誰發現?」
「你家?」
我愣了一下,而後反應過來,龐方也是坐牛村人!只不過他家在十幾年前就被滅門了。
我看著周圍的片土片瓦,心想當年就是這戶人家,除了男丁,女人全都被人給殺光了?
想著,我不禁有些渾身毛毛的。
龐方又跟我說道:「現在村子里沒人知道我回來了,唯一知道的人張老三,已經死了。」
唯一知道的人已經死了……
這句話聽起來怎麼就那麼不對勁呢?
我古怪的看著龐方,問道:「你說實話,張老三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龐方搖了搖頭,平靜的回答道:「不是。」
我知道他要是不願意說,那我肯定怎麼問都問不出來,索性也不再多問,轉而問道:「那塊紙屑上的字的線索,你調查到什麼了嗎?」
龐方看向我,說:「這正是我找你,帶你來到這裡的原因。我已經調查過了,全村能寫出一筆好字的人,不出十個,排除掉不相干的一些人,只有兩個可疑人,但我懷疑那字跡是寫字人刻意寫得潦草難看,並另有用意,所以我認為這兩個可疑人不太可能是兇手。」
我點了下頭,然後疑惑的問:「你說的兩個可疑人,是誰?」
龐方回答:「一個是張老,還有另外一個,是村長……張富水!」
我皺了皺眉,問:「你覺得他們可疑,可你為什麼覺得他們兩個人其中之一不會是兇手?」
龐方看了我一眼,說:「你忘了嗎,我是用九正一反的思路去尋找兇手,所以我堅信字跡絕對有貓膩,雖然字跡指向村中寫字最好的兩人,張老,還有張富水!但我也覺得他們不一定是兇手,萬一有人栽贓給他們呢?」
我點了點頭,覺得會有這種可能。
龐方繼續道:「所以我才來找你,我要你去負責調查張老還有張富水,他們到底是不是兇手,就交給你來查清楚了。」
我沒有點頭答應,而是一臉凝重的說道:「別說調查了,我現在被村長滿世界的通緝,我連靠近他都靠近不了。」
龐方搖了搖頭,說:「你還有機會,你要在你那位朋友的婚禮上,向所有人演一齣戲,你要告訴大家你已經悔過,並打算親自送你母親入丘子墳,事後立刻離開坐牛村,不會再給他們添麻煩。」
似乎覺得我還是不放心,龐方又補充了一句:「在婚禮上,有那位風水先生在,你不會出事的,張富水還有村民都很敬佩那位風水先生,他們不會在這種大日子上對你動手,而且還是你已經發自內心悔過的前提下。」
又是風水先生。
我忍不住好奇的問道:「那位風水先生到底是什麼來歷?」
龐方皺了下眉頭,回答:「他幾十年前就混跡風水一行,在當地德高望重,具體來歷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一點,他是不會傷害你的。」
我不解的問:「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傷害我?我可是聽說張富水要請他來對付我!」
龐方看著我好一會兒,然後才緩緩的回答道:「我昨晚見過他了,他絕對不是壞人。」
我心一緊,昨晚龐方和那位風水先生見過?
我深呼吸一口氣,有些忐忑的問道:「你說的那位風水先生,到底長什麼模樣?」
龐方眯了眯眼睛,似答似問:「他留著清朝時的那種金錢鼠尾辮,你該不會昨晚也見過他了吧?」
我一聽,渾身上下立馬哆嗦了一下。
昨晚那個打更人,還真的就是張富水議論的那位大人,風水先生!
龐方見我這個樣子,便知道我是見過對方了,於是說道:「既然你也見過那人了,那你應該知道他不是壞人,有他在場主持婚禮,你絕對沒事。」
我點了點頭。
如果那個打更人就是風水先生,那以我之見,他確實應該不會對我怎麼樣。
但還有一個問題。
我問:「可是,我就算不被張富水緝捕,我要怎麼去調查他不是兇手呢?」
「寫字。」
龐方嚴肅道:「我要你想盡一切辦法逼張老還有張富水他們兩個人寫出一行字,只要有他們的親筆字拿作對比,我就可以斷定他們是不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