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七曜之爭(五)

第四百八十七章 七曜之爭(五)

宮殿之內。

齊遨宇的臉色鐵青,久久無語。

雖然知道七曜中人無一弱者,卻沒想到沈丹嬰如此了得。自己親自出手都沒能把她拿下,反倒是害自己元氣大傷,那些損失的黑氣,非得長時間修鍊否則萬萬回不來。

他倒不是說功體受損就一定活不下去,可是如今沈丹嬰死了,自己就得面對一個最嚴重的問題:糧食從哪來。

莊園被焚的乾淨,莊園里的糧食是指望不上了。沒了丹青商會,自己又從哪找糧,沒有糧食,自己又靠什麼抵擋燕軍?離開了功體之後,他就得以凡人之軀對抗燕國大軍,對於習慣用功法解決問題的齊遨宇來說,這就有些困難了。

就在他還在考慮該怎麼獲取軍糧的時候,突然急報傳來,一直遊離在外的神策軍與燕國禁軍在龐城匯合,當夜便用龍吼巨炮轟開了城門,龐城失陷。

這個消息對齊遨宇來講,不啻于晴天霹靂。

龐城城堅壁厚,易守難攻,周圍毗鄰河道,交通發達,盛產水稻和漁獲……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龐城是臨淄最後的堡壘,過了龐城,不足百里便是臨淄。

燕軍兵鋒已經直指臨淄。

兵臨城下!

……

朝堂上落針可聞,誰都沒料到燕軍會這麼強,轉眼間就打到了臨淄。

更沒料到一直遊離在外,看似在防範楚國的神策軍會突然調轉兵鋒,趕來與禁軍匯合,只一夜間便攻破了龐城。

齊遨宇眼神冰冷,在下方群臣臉上一一掃過,寒聲道:「怎麼,都沒主意了么?再有半日,燕國大軍便會兵臨城下,說說看,朕了要如何應對?」

百官無語,群臣噤聲。

這種時候,沒人敢亂出主意——這爛攤子,誰願意摻和?

齊遨宇等了一會,見無人發聲,他冷哼一聲,開始點名。

「兵部。」

兵部尚書趙玉棟出班,躬身行禮:「陛下。」

「朕記得,前日兵部的奏章上還說,龐城堅不可催,即便用龍吼巨炮來攻,也絕對不會破城。現在呢?你如何解釋?」齊遨宇質問道。

趙玉棟緩緩跪倒,一臉正色道:「臣,罪應萬死。」

他若狡辯還好,可他偏偏擺出一副忠臣模樣,直接請罪,一句話都不解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齊遨宇因為戰敗而泄憤,而他則為君主背黑鍋,在委曲求全,在為大局而犧牲小我。

這種態度最是可恨,不但讓齊遨宇心裡生出拳頭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若是傳出去,別人會怎麼看他這位齊王?

換成往日,齊遨宇也就忍了。可此時國難當頭,敵人都快打到國都了,你還來這套?

齊遨宇徹底被激怒了。

趙玉棟出身文官,但熟讀兵書,向有知兵之名,深受前後兩代齊王信重,被先王賜賞入朝不趨,贊拜不名的禮遇。

他在民間名聲極佳,人人皆以老尚書稱之,即便到了齊遨宇登基,他仍然屹立不倒,如今已是三朝老臣,權傾朝野。

總的來講,齊遨宇雖不懼他,卻也不好輕易動他。

在外人看來,趙玉棟此人忠心不二,德才兼備,絕對是國之棟樑。

可齊遨宇卻是深知此人看似良善,實則野心勃勃,若非南曜諸國皇室相互扶持,從外部斷絕了權臣謀逆的土壤,否則的話,以此人掌握的力量,即便取齊氏而代之亦未嘗不可。

像這種權臣,換成哪個君主都難免心懷忌憚,恨不得除之而後快,齊遨宇自然也不例外。

齊遨宇之所以對他一直容忍,主要是因為他已經年邁,即便權勢再大,還能活多久?由著他活著,不但能穩固朝局,還能成全齊遨宇仁君之名,何樂而不為?

至於他那些黨羽,等他一死,自然就樹倒猢猻散了。

只是,齊遨宇能容忍趙玉棟掌權,能容忍他作威作福,卻無法容忍他敗壞齊國。

「罪該萬死?」齊遨宇目光透著狠戾,冷笑問道:「老尚書何罪之有啊?」

趙玉棟怔了下,抬頭看向齊遨宇,沉吟片刻,回道:「臣,罪在用人不當,以致丟城失地。」

「哦?」齊遨宇眯了眯眼,心頭火氣更盛。

用人不當?前線將領是齊遨宇親口指派的,這是在認罪?這分明是在罵齊遨宇眼瞎!

齊遨宇都能猜到,此時其他文武百官必然在心裡嘲笑自己,他心中更怒,喝道:「朕且問你,你可曾剋扣前線糧草?」

兵部尚書搖頭:「不曾。」

齊遨宇笑了,又問道:「你可曾侵吞軍餉?」

「不曾。」

「你可曾販賣軍功?」

「不曾。」

「你可曾私相授受?」

「你可曾檢拔私黨?」

「你可曾……」

齊遨宇追問不休,趙玉棟一開始還嘴硬,可到了後來身上官服已經被冷汗侵透,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不對勁!

他終於察覺到了危機,齊遨宇這態度……分明就是想動自己啊!

可是,燕國都快打過來了,在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情對付我?

趙玉棟心中驚怒,同時腦子急轉,思索著如何擺脫眼前危局。

可齊遨宇卻根本不給他機會,他豈能不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

就在趙玉棟伏首苦思之時,齊遨宇已經冷酷下令:「來啊,將此獠除去衣冠,打入天牢。」

趙玉棟腦子「嗡」的一聲,猛得抬頭看向齊遨宇,就見齊遨宇眼露徹骨寒意,似乎恨不得將自己生吞活剝了一樣。

「陛下……」

趙玉棟叫了一聲,兩名侍衛已經進殿,一把扯走他頭頂官帽,把他從地上拽起來朝外拖去。

趙玉棟被拖的一個踉蹌,卻也因此讓他反應了過來,臉上恢復了冷靜,伸手推開侍衛,輕聲道:「不用你們拉,老夫自己能走。」

值宮侍衛自然知道眼前人的身份,稍一猶豫,趙玉棟已經起身,他並沒多說什麼,只是朝齊遨宇躬身拱手,轉過身後,便邁著平穩的腳步朝殿外走去。

眼看著齊遨宇輕描淡寫就處置了趙玉棟,群臣悚然,有幾個神色猶豫,想要出班求情,可看著齊遨宇那冰冷的眼神,最終還是忍住了衝動。

齊遨宇眯眼看著趙玉棟走出殿外,直到對方身影隱沒於紅牆綠瓦之間,他才收回眼神,目光往殿下一掃,冷聲道:「戶部何在?」

在群臣兔死狐悲的眼神中,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戰戰兢兢的出班,二話不說便跪伏在地。

「陛下,臣有罪!臣罪在不能退敵,請陛下賜臣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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