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蚩魂祭禮

顧言出了梨落院，落溪也回到了房中，慈祥的優曇阿婆早就等著了，看到落溪進來，忙行禮說：「落溪小姐，老身來給你梳妝打扮。」優曇阿婆與含心為落溪穿上盛裝，朱紅的長裙有著彼岸花一樣的顏色，蓋過腳踝，一走動，裙擺飄蕩，彷彿一朵朵彼岸花在瞬間盛開。一條綉著百種繁花的紅底絲絛，將

盈盈一握的腰身顯得更纖細。

含心手中挽著一襲輕薄飄逸的紅色外袍，給落溪穿上，眼睛閃亮地看著落溪：「小姐，真好看！」落溪淺笑著坐到銅鏡前，優曇阿婆拿著桃木梳為她梳頭，「小姐天生麗質，這一打扮起來，就更令人驚艷了。蚩長繼承蚩魂鎖祭禮時，也是老身梳的妝。小姐繼承了蚩長美

貌與智慧，甚至更勝幾分呢。一轉眼，二十多年過去了啊！」

優曇阿婆感嘆著，不一會兒，落溪的三千青絲就被挽成了好看的青螺髻，猶如青雲一般。含心遞過一枝綴著梨花的簪子，白髮阿婆慎重地插在落溪鬢上。

時辰到了，門外，十幾個豆蔻年華的姑娘，排列成兩隊，恭候著落溪出來。

從梨落院到練雪堂，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落溪緩步走向練雪堂，一路上都鋪滿了落花。彷彿從花海中走來！

練雪堂，早已是人山人海，加上「蟲山蟲海」。一眼看過去，任你眼睛再亮，也看不清誰是誰。

蚩魂鎖祭禮，怎麼能不來？族人們一早來候著，練雪堂周邊遍植梨樹，而中央是凹下去的，四周是一級級階梯，站滿了人。

還有很多靈蟲，有的隱在半空中，有的在人群中來回穿梭。

隨著一聲洪亮的報時，熙熙攘攘的場面立即安靜下來，所有眼睛都看向落溪來的方向，一睹蚩長女兒的風采。

落溪從梨花樹下從容走過，緋紅的衣裳，瓔珞環佩，更襯出她肌膚雪白。清麗的面容，絕美的身姿，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的自信，無一不讓人驚艷。

零零落落的梨花在半空中隨風飛旋，猶如雪花一般。有三兩瓣梨花掉在落溪的肩上與發上，又被風吹落。

顧言看著落溪，嘴角不自覺上揚，他唯一的師妹，誰也比不上。

落溪一出現，大家都低聲議論起來。議論的焦點，幾乎都是落溪不僅蚩術學得好，人也長得好看，簡直是天之驕女，不，簡直是九天仙女下凡。

周笙燕默默地握緊了拳頭，心中被妒忌填滿，雪落溪再好看也沒用，屬於她的一切光芒，很快就會消失。

落溪一步一步走到練雪堂中央，微微笑著，尚現稚氣的眉眼間，顧盼神飛。

對於繼承蚩魂鎖這件事，她本人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淡漠，所以就算場面再大，她也沒什麼好緊張的。有爹娘在，什麼守護啊什麼責任啊，才不用她管呢。

坐正中位置的雪凌雲，是夜郎蚩的蚩長，落溪的娘，美艷動人，身上彷彿天生有一股威嚴。在她旁邊的是落溪的爹黎正楠，著一身藏青色的長衫，高大俊朗，眼角含笑地望著落溪。爹總是溫和的笑著，對落溪十分寵愛。不過，他最寵的還是娘，落溪識趣，很會

看爹的眼色行事，從不和娘「爭寵」。

爹笑呵呵地說：「我們的落溪長成大姑娘了！」

娘習慣性地和爹唱反調：「長大了還是個鬼丫頭。」

落溪：「……」

在心裡對爹娘做了個鬼臉，爹娘真是的，今天這種嚴肅的場合，她又是主角，就不能給她留足面子么。

落溪向爹娘行禮之後，走到師父跟前行禮，只見她一身灰白的衣裳，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

師父黎越是夜郎蚩的靈姑，性格冷淡，蚩術又高，讓人遠遠看見她都不自覺地緊張。但是靈姑對落溪極寬容，從不會因為她不用心學蚩術而責罰她。

「落溪，今天你要正式繼承蚩魂鎖了，今後可上點心，多用功學蚩術了。」

落溪笑著說：「師父，師兄教訓我的語氣，就跟您一模一樣，他別的地方學不到您的皮毛，凈跟您學怎麼教訓我了。」

一旁的顧言，想出言解釋，又覺場合不宜，只得憋著。

祭禮開始，靈姑微微眯著眼，神情莊重；四大長老一臉肅穆。雪凌雲穩步走到台前，黑色的衣裳無風自動，英姿颯爽，莊重虔誠地念祭詞。

族人們雙手交握在胸前，微微垂首。

祭詞念完了，便是闖陣了。

含心緊張地低聲喚落溪，「小姐，該你闖陣了！」提醒完，又嘀咕一句，「要是陣法太刁難人，小姐可怎麼辦？」

見到這樣盛大莊重的場合，含心緊張得手心冒汗。

落溪淺淺一笑，給了含心一個「放心」的眼神。不過就是闖一個陣嘛，怎麼如臨大敵一樣？

終於要開始了，落溪從容地向前邁出兩步。

蚩魂鎖祭禮的陣法，每一個繼承人必須闖過，要是沒過，要麼一年後再來一次，要麼退位讓賢。這個陣法一代代傳下來，久遠得連落溪她娘也說不準到底有多少年了，由歷任蚩長與靈姑執掌，並加以改善，所以每一任繼承人闖的陣都是獨一無二的，沒有經驗可借鑒

，也沒有捷徑可走，只有實打實地闖過來，才有資格繼承蚩魂鎖。

此時，在蚩長與靈姑合力召喚下，陣法忽地出現在練雪堂中央，旁人看不清其中蹊蹺，只覺得環繞著迷霧的陣法，向外擴散出一股強勁的力量。

落溪從容鎮定地走進陣中……

在這之前，落溪並不知道陣法是何種境況，只是相信，憑著自己的機靈，還有自己那尚能搬得上檯面的蚩術，一定能夠應付。

待到身在其中才知道陣法的玄妙，以靈蟲設陣，且每一個靈蟲分管在不同的方位，向她發難，有專門攻擊她的，有專門迷惑她的，還有暗中窺伺她的。每個靈蟲外形一樣，都是大頭長嘴，白色皮毛，八肢亂舞，但每一個靈蟲的特性與脾氣都不同，有的看似兇狠，有的看似慵懶，用的看似笨頭笨腦，實際上個個都不是好

糊弄的。

落溪一入陣，一個看似溫吞的靈蟲，率先攻擊她，毫不留情。其他靈蟲看準落溪躲避的時候，想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旁人只見，落溪輕盈的身姿左右飄忽，一直躲閃著攻擊，卻無一絲還手的機會。

含心緊張地絞著帕子，低聲與顧言說：「陣法如此危險，也不知道小姐能不能闖過，會不會受傷？」

顧言盯著陣法看，似乎沒聽到含心的話。

眼看著落溪再次差點被靈蟲擊中，幸好她低頭躲過了，大家都為她捏了一把汗。只有蚩長目光欣慰，看著落溪輕巧地躲閃著，同時也在試探陣法的玄機在何處。她雪凌雲的女兒，就是異於常人，不逞一時之勇，在危險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做出最有

利的應對。忽然，人群中發出一聲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