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從輕發落
周長老一走進來，看了一眼周圍，才抱拳向蚩長行禮，「周某來遲，還請蚩長恕罪。」
落溪心如明鏡，儘管知道周長老是故意此時出現，面上的禮數還是不能少的，於是向周長老行禮打招呼。
「爹！」周笙燕看到自己的爹，彷彿看到了希望。周長老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周笙燕，面向蚩長說：「方才大家所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小女不幸被苗疆蠱所劫持威脅，為了自保，說了對部族不利的話，實在該罰。我這個當爹的，沒有好好管教她，也有過錯。我願將功折罪，請蚩長下令，讓周某去追擊苗疆蠱賊人，周某一定將潛伏在我族周邊的賊人捉拿關押，確保七日後的祭禮順利進行
。」
他這個當爹的，為了替女兒開脫，可真會說話，避重就輕，一句該罰，就帶過去了。
落溪渾然不在意，就看她周笙燕當著全族人的面如何開脫？雪凌雲沉默了一瞬，說：「就在剛剛，我族的探子傳回消息，苗疆蠱在我族四周散布了不少眼線，目前所知窩點有三四處，但對方很狡猾，時常變換地方。我想，苗疆蠱之
所以能如此順利進入到我族的萬蟲窟，與他們布在周邊的眼線也脫不了干係。既然周長老主動請纓，那就有勞周長老帶人肅清周邊敵人。」
「至於周丫頭……」雪凌雲想說，做出什麼樣的事，就該為自己的言行負責。族規嚴苛，人人平等，不能因為周丫頭是長老之女，就寬容以待。
但周長老搶先說：「小女一時昏了頭，做出支開護衛的事來，實在沒臉見人，我這把老臉也被她丟光了。」
「爹……」周笙燕抬頭，淚眼汪汪地看著自己的爹，希望他能替自己求求情。
「住口，你還有什麼話可說？」周長老厲聲打斷她，「你給我回去，閉門思過，好好想想自己錯在哪兒，以後做事不可如此魯莽，只憑一時意氣，不思後果。」
語氣十分嚴厲且生氣，似乎真像被氣得不輕，訓了周笙燕几句，不給旁人說話的機會，立馬吩咐：「來人，將小姐帶下去，沒有我的吩咐，不許她踏出房門半步。」
周笙燕知道爹先於蚩長責罰自己，是在幫自己逃避族規的嚴厲懲罰，忙不迭地大聲應道：「是，女兒謹遵爹的吩咐。」語氣中掩飾不住，流露出一絲欣喜若狂。
犯了這麼大的事，這麼輕的責罰等於沒罰。
門外快步走進兩個僕從，一左一右挾著周笙燕。
「慢著。」落溪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聽到。
眾人這才回過味來，蚩長都沒開口，周長老風風火火，在司廳當眾責罰周笙燕，不過是為了幫她避免族規懲罰。
大家的目光都聚在落溪身上，蚩長的女兒似乎對此很不服氣啊，不知道她要說什麼？
「周長老承認自己教女無方，願意將功折罪，這本沒什麼說的。可周笙燕是始作俑者，卻不能不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她這麼做了，難道不應該承擔後果嗎？」
落溪這番話一說出來，周長老的臉掛不住了！
落溪迎上周長老如刀子般的目光，面帶微笑地看著他。雖說周長老是長輩，可是在道理面前，沒有長幼之分。
周笙燕盯著落溪，壓低聲音說：「雪落溪，你別得理不饒人。」
呵呵，我得理不饒人？你借他人之手，置我於險境的時候，怎麼不說自己內心狠毒？
周長老咬牙耐著性子問：「不知落溪認為應當如何懲罰？」
「當然是按照族規來罰。」落溪故意這麼說，就想看看他們什麼反應？
周笙燕好不容易恢復如常的臉色，一下子又變得煞白，按照族規來……她要麼選擇被逐出部族，要麼就得承受萬蟲蝕骨的痛苦。
蚩長向來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以往落溪犯了錯，都絲毫不留情，該怎麼罰就怎麼罰，何況周笙燕這次做的事，還是針對她自己的女兒。
當時情況危急，若不是蚩長及時趕到，蚩魂鎖很可能被奪，落溪也很可能沒命可活了。
眾人都好奇，蚩長會如何處理此事？雪凌雲正要開口，周長老又率先一步，跪了下來，抱拳說道：「蚩長，請念在小女年幼，先父曾為了部族犧牲性命的份上，網開一面。周家這些年為了部族兢兢業業，此次
籌備祭禮，竭盡心力，燕兒也幫了不少忙，難道抵不過一次無心之失嗎？」
周笙燕聽到爹如此說，趕緊應道：「蚩長，各位長老，燕兒當時不知道著了什麼魔怔，犯下過錯，日後定會好好改過，為部族出一份力，以贖自己的過錯。」
周長老不得已搬出自己的先父周陽來，那是一個人人敬佩的英雄，戰亂中為了維護族人，以一己之力，抵抗著上百敵人，最終犧牲。
說到周陽，雪凌雲動容，想起自己還年少，未當上蚩長，當年那一戰何其慘烈，周伯父的作為何其悲壯。
雪凌雲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道：「靈姑、各位長老怎麼看？」
眾人都說：「聽憑蚩長裁決。」雪凌雲說：「祭禮還有七日便要進行，此時不宜節外生枝，最重要的就是加強防禦。周丫頭之事，從輕發落，她年少魯莽，是該好好思過，不過在自己屋子裡思過，總歸不
夠安靜，無法靜思，我看就到絕壁洞窟中思過吧！」
夜郎蚩的絕壁洞窟，在萬丈懸崖之上，山體岩石中鑿出一個個洞窟，寂靜荒涼，暗無天日，只有岩壁上的洞口能射進去一星半點光線。這樣的地方，確實很適合反省。
雖然周笙燕總是與自己作對，但落溪也沒有想將她逐出部族，不過想讓她受點教訓，吃些苦頭。周長老卻避重就輕，明顯在護短，自己氣不過才會出言阻止。
不過，娘讓周笙燕去絕壁洞窟思過，卻是極好的。
周笙燕性子張揚，可不想去絕壁洞窟待著，還想繼續求情，「爹，我不去……」
周長老面無表情：「燕兒，還不快快謝過蚩長網開一面。」
周笙燕低頭，一臉不滿，卻還是裝出恭敬，乖乖地說：「謝過蚩長，燕兒一定在絕壁洞窟里靜思己過。」
被押下去時，周笙燕狠狠地盯了一眼落溪。
落溪回她一個天真燦爛的笑容，心道，多行不義必自斃。雪凌雲說：「周丫頭的事到此為止，大家繼續商討祭禮之事，從一開始便是周長老忙著籌備祭禮，接下來周長老要去剿滅苗疆蠱安插在我族周邊的眼線、伏兵。祭禮在練雪
堂舉辦，練雪堂的防禦需比往常加強三倍。顧長老，此事由你負責如何？」
顧長老起身抱拳，「蚩長信任，顧家一定竭力做好此事。」周長老及時開口說道：「祭禮事宜一開始是周家負責，如今顧家能分擔防禦一應事宜，再好不過。不過周家也願盡綿薄之力，協助顧家鞏固里裡外外的護衛防禦以及陣法防
御。」
「好，就這麼辦吧！」雪凌雲豪氣干雲，「做好萬全的準備，迎接祭禮。」
蚩魂鎖祭禮即將到來，落溪這個主角，反倒像個旁人似的，渾然不在意。不過，對於追擊苗疆蠱蟄伏在部族四周的眼線，落溪倒是很感興趣。
「娘，周長老去追擊苗疆蠱，此任務艱巨，落溪願從旁協助。」落溪如此一說，又引得議論紛紛。
「未來蚩長的繼承人，年紀輕輕，膽識不小啊！」
「本事也不小呢，你沒聽說嗎，落溪以一人之力，抵擋了苗疆蠱蠱主一段時間，被抓走了，又是自己逃回來的。智慧與膽識都十分過人，將來一定大有作為。」
周長老面無表情：「追敵有不可控的危險，對方已知道你的身份，難保不會再次劫持你。你此次受了驚，還是在族裡好好修養，準備迎接祭禮吧！」
「周長老說得對，落溪你應養好精神，準備祭禮。」一直沉默的靈姑說道。
周長老不想她去，師父也不讓她去，娘也一樣不讓她去。落溪心道，你們都不讓我去，我偏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