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心魔
葉旭訕笑一聲，正色道：「符師姐，你在第二關的遭遇是什麼？」
符雪怡心有餘悸，眼神之中，也浮現出一絲慌亂，道：「師弟，我被困在八卦天火陣中，差點就被活生生煉化。」
「若非我聰明，恐怕已經化為灰燼。」
「八卦天火陣？」
林阡陌眼神一動，她和葉旭經歷的明明是八門天鎖陣，為何到符雪怡，就變成所謂的八卦天火陣？
難道，第二關是以練氣士來區分，每一個人所處的困境，都有所不同？
「或許是吧。」林阡陌心道。
因為她在葉旭的洞天中，所以她與葉旭的經歷相同。
但是，符雪怡的經歷與他們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葉旭神色冷靜，他猜測的果然沒有錯，符雪怡並未被困在八門天鎖陣中，不然的話，以符雪怡的眼界見識，定然不可能渡過第二關。
並非是葉旭小看他，而是八門遁甲太恐怖。
「可惜齊辰不在，不然也能問問他。」葉旭暗道。
「師弟，莫非你們與我的經歷不同？並未遭遇八卦天火陣，而是落入與我不同的險境？」符雪怡好奇道。
葉旭點頭。
此事沒有必要隱瞞，他老老實實道：「我與林師姐經歷的陣法相同，乃是八門天鎖陣，若非是林師姐相助，我現在都還被困在陣中。」
「林師妹可是天外樓之主，當然不會遜色於你。」符雪怡笑道。
「齊辰已經登上第三樓，我們也不要落後，否則就無緣那一卦了。」
林阡陌神色微凜，道：「走吧。」
兩人點頭，登上第三樓。
第三樓之中，依舊是空空蕩蕩，只有齊辰一個人。
但是，齊辰卻緊閉雙眼，不斷地催動法力和神通，神劍如光，在他的手上運轉自如，恐怖的殺意在齊辰身上爆發，摧枯拉朽。
只不過，任憑齊辰的實力多麼可怕，他卻無法破壞第三樓的任何物品。
即使是一張凳子，齊辰也無法毀壞。
「這第三關，又是什麼妖魔鬼怪？」看見這詭異的一幕，符雪怡驚駭道。
「他應該是被困在一個獨立的時空中，在與人戰鬥。」葉旭看著不斷嘶吼的齊辰，道：「他的對手，實力不弱於他。」
「不弱於他？」
符雪怡驚詫道：「那豈不是有帝境的實力？」
嗖嗖嗖！
忽然，齊辰的神通一變，從刁鑽狠毒，化作滾滾大勢，以劍勢碾壓對手。
但這一道神通似乎未能奏效，僅僅三息后，齊辰的神通又是一變，邪氣凜然。
葉旭、符雪怡和林阡陌觀察著齊辰，沒有立即踏過紅線。
一個時辰的時間中，齊辰足足施展出上百種劍道神通，每一道神通都精妙無比，但依舊未能滅殺敵人。
但從上百種神通之中，符雪怡才知曉齊辰真正可怕的地方。
齊辰的劍法，融匯神魔妖邪，千變萬化，而且他十分擅長推演，擁有著一擊致命的本領。符雪怡一直在觀察，期望能尋到齊辰的破綻，但她失望了。
從始至終，齊辰都未露出半點破綻。
他的法力、神魂都異常強大渾厚，即便過去兩個時辰，也沒有一絲疲累之感。
葉旭的眼中，也浮現出一絲欣賞。
一介散修，能有如此夯實的根基，走到今天這一步，實屬不易。
齊辰確有不可一世的資本。
「師弟，林師妹，你們有沒有看出，齊辰究竟是在與何人鬥法？」符雪怡皺眉問道。
一個時辰的功夫，齊辰的神通不斷變化，如果是實力在他之上，他的神通不管再怎麼變，都毫無作用。
面對強敵，只有動用底牌。
林阡陌搖頭。
如果是命師一脈的東西，她或許能有所見地。
但在修行上，她只是一個菜鳥，葉旭和符雪怡，她一個都比不上。
「應該是心魔。」葉旭道。
他在元磁軌宮，經歷過心魔，直到如今，心魔天子都被封印在他的道心中。
當初，他與心魔天子的爭鬥，便是不相上下。
因為心魔天子精通他所有的神通，更是掌握著天道四十九印，葉旭的每一道神通，它都瞭若指掌。
最終，葉旭大徹大悟，心經成書，一改修鍊體系，走出一條新的路，才成功的擊敗心魔天子，將他封印在道心中，收為己用。
齊辰的狀態，與曾經的他十分相似。
因此，葉旭才會認為，齊辰是在與心魔鬥爭。
「心魔？」符雪怡神色駭然，「這一關是考驗心魔？」
「師姐。」
葉旭哭笑不得，「我只是猜測，不一定真實心魔。」
練氣士修行，往往最忌憚心魔。
畢竟，最難以戰勝的敵人，就是自己。
心魔就是另一個自己。
所以當符雪怡聽到葉旭所言，才會感到驚惶。
「師弟，這一關若真是心魔，那我便要退出。」符雪怡沉聲道：「我雖是符族年輕一輩第一高手，但在道心上，卻有一個缺陷。」
「若是被引出心魔，我必然會死無葬身之地。」
葉旭神色微變，符雪怡的神態不似作假。
「師姐，葉旭只是猜測，第三關不一定真和心魔有關。」林阡陌道：「你已經走到這裡，難道甘心放棄？」
符雪怡苦笑。
「非是我不願，實是我不能。」符雪怡道：「其中隱情，恕我無法多言。」
「無妨。」
葉旭道：「這一關，很可能就是心魔關。你若真有顧忌，可以放棄。否則，等你踏入第三關，已經晚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
符雪怡望向葉旭和林阡陌，輕嘆一聲，「葉師弟，林師妹，我在余淵閣外，等你們的好消息。」
「告辭。」
符雪怡話音落下，動身走下第三樓。
「修行之道，心魔不是必經的一個階段？」林阡陌神色不解，「符師姐修鍊到准帝圓滿，難道沒有經歷過心魔劫？」
練氣士修行，修鍊到涅槃境后，便會有五行劫、風雷劫、元神劫和心魔劫。
符雪怡已經渡過心魔劫，為何面臨心魔，還會如此恐懼？
「師姐，涅槃境的心魔劫，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考驗，與真正的心魔大劫，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葉旭道：「至於符師姐為何離開，那是她的私事，不要過多猜測。」
林阡陌緩緩點頭。
葉旭看著林阡陌，道：「你要不要躲在我的洞天里？」
「不要。」
林阡陌堅定道：「修行至今，我也沒有渡過心魔大劫，這一關，乃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想要試一試。」
「師姐，你可要考慮清楚。」
葉旭沉聲道：「心魔大劫，與雷劫不同，那是要直面內心最深處的自己，一旦無法渡過，輕則入魔，重則道心崩壞，一生修行毀於一旦。」
「一旦落入這幅境地，生不如死。」
但葉旭的勸說並沒有動搖林阡陌的決心，她的道心，可能不如李若愚，不如葉旭，但也不容小覷。
畢竟，她可是在神境之下，就敢孤身離開紫霄大陸，前往中央大陸的人。
她的道心，不會弱於世上九成九的人。
「既然你已經決定，那我也不勉強。」葉旭催動法力，一指點在林阡陌的額頭，法力化作神通，湧入林阡陌的識海。
「這一門神通，喚作亘古不動印，若是你發覺道心支撐不住，便動用亘古不動印。」
林阡陌嫣然一笑，轉身踏出紅線。
等到林阡陌進入第三關，卻並不是與齊辰一般，斗天斗地。
她安靜的坐在地上，似乎進入沉睡狀態。
葉旭眉頭凝重，與心魔的鬥爭，分為許多種，並不一定是要滅絕心魔，壓制心魔。
但有一點是相同的。
如果無法抵禦心魔的誘惑，便會墮落入魔。
這便是輕則入魔。
再進一步，就會被心魔蠱惑，道心崩壞，修行一朝盡喪，生不如死。
葉旭的眸子里，藏著濃濃的憂色。
踏踏！
就在這時，他的身後傳來腳步聲。
陸君山渡過第二關，徑直上樓。
葉旭負手而立，正關注著林阡陌的情況，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他也並沒有回頭。
察覺到人影，陸君山微微抬頭，瞬息之間，他原本平靜的神色，驟然巨變，臉上浮現出種種情緒，複雜無比。
那一道背影，實在是太像了。
陸君山的腦海中，瞬間將面前的背影與陸陵珍藏的一幅畫像結合，那一幅畫像中，也有這麼一道背影。
負手而立，遺世獨立，瀟洒而洒脫。
但畫像中的背影，與眼前的背影，卻有一點不同。
一位是縱橫天下，幾乎無敵於世間的造化仙帝。
一個是後起之秀，有第一天尊美名的少年英才。
而且，眼前的背影，也不似畫中一般洒脫瀟洒，而是顯得厚重許多，彷彿承擔著的東西太多。
陸君山搖頭一笑，這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人？
造化仙帝如果真的還活著，憑藉他的底蘊，早已經叱吒下界，剷平監天司，哪裡會是一個天尊境界的小子？
況且，自己可是叛徒之後，葉旭若真是造化仙帝，難道會容忍自己在他的面前蹦躂？
陸君山將畫像中的背影剔除出腦海，登上第三樓。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與空氣爭鬥的齊辰身上，然後又落在林阡陌的身上，最後才看向一旁的葉旭。
陸君山的眸光冷漠而冰冷，帶著一股很強的壓迫性。
察覺到陸君山的凝視，葉旭也側頭看向陸君山，神態淡然，彷彿在看一個素未蒙面的陌生人，神色毫無波動。
對視一眼，陸君山沒有開口，也沒有任何的異常動作。
幾息后，他緩緩收回目光，步伐一動，踏過了紅線。
頃刻間，心魔從道心之中爆發，陸君山與齊辰一般，也隨即陷入與自己的爭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