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宿命（上）
「余淵閣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余淵閣旁，白靈和李若愚立在青銅塔頂樓，眺望著余淵閣第四層的景象。
葉旭、林阡陌、齊辰和陸君山都在第四樓。
李若愚和葉旭的性格極為相似，兩人都不信所謂的宿命。所以他十分不理解，一個余淵閣，一個卦象，能引得這麼多的天驕練氣士趨之若鷺。
白靈道：「你知道命師嗎？」
李若愚點頭。
命師，乃是從古至今最為神秘的一門道統，所謂的命理，也難以捉摸。
只不過，李若愚不信命。
誰能想到，一個凡人能憑一己之力，硬生生開闢出一條新的煉體之路？
這便是李若愚的本錢。
「命師一脈，從古到今，誕生了數不勝數的大神通者，如今的紫薇天庭之主，就是最頂尖的存在。」
白靈嬌媚的眸子里罕見的湧出敬畏之色，「這位存在，開闢了前無古人的路，以凡人之軀，溝通天道，進而承載天道，成為天道的代言人。」
「他，便是天子。」
李若愚神色微震，「這座余淵閣是天子立下的？」
「當然不是。」白靈輕笑一聲，「天子是紫薇天庭之主，統御鴻蒙仙界，他怎麼可能會閑的沒事，在下界設一座余淵閣？」
李若愚自嘲一笑，白靈的話不錯，監天司就是出自紫薇天庭的手筆，天子又怎麼會多此一舉？
「這座余淵閣，是另一位天命師所立。」白靈沉聲道。
「天命師？」李若愚不解。
白靈螓首輕點，道：「命師一脈，也有高低之分。而天命師，便是最頂尖的命師，他們溝通天道，知曉古今，能推演出過去種種，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所以，余淵閣才有如此之大的名氣，才會引得如此多的人前仆後繼。」
「你知不知道，若是能得到那一卦，很可能會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李若愚豁然開朗，但就算白靈說得天花亂墜，他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心動，他的目光落在葉旭身上，笑道：「你覺得，他們四人，誰能夠得到那一卦？」
白靈的目光瞥過四人，道：「你的朋友，連我都看不透，他一路走來，最為輕鬆。依我看，他的機會最大。」
「但他應該不會信的。」李若愚道。
「你這麼了解他？」白靈訝然，眸子里閃過一道異光。
李若愚坦然點頭。
余淵閣第四樓，氣氛十分的詭異。
陸君山如若是一個溺水之人，在瘋狂的催動法力，不斷地轟殺，但與第三層一般，他似乎被隔絕在另一處時空。
他的力量，根本無法影響到葉旭三人。
齊辰經歷過葉旭的點撥，心境澄澈，反而與陸君山相反，他跏趺坐在地上，不動如山，與第三樓的他，呈現出兩個極端。
葉旭和林阡陌，在踏入第四樓后，卻並沒有像陸君山和齊辰一般，瞬間陷入第四重關卡。
他牽著林阡陌的手，感應著第四樓的氣息變化，眉頭微蹙。
余淵閣的主人，神通廣大，就算是在前世，聲望也在葉旭之上，即便是葉旭，也要稱一聲前輩。
也就是葉旭張狂娟傲，才敢叫他老怪物。
然而，葉旭依舊十分忌憚。
「葉旭，陸君山和齊辰，似乎已經進入了第四關，我們為何還沒有任何變化？」林阡陌疑惑萬分。
第四樓的考驗，似乎與前三樓都有所不同。
「不是好事。」葉旭道。
須知，在第二層樓中，他與林阡陌經歷的，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陣法，而是命師一脈最頂尖傳承之一，八門遁甲衍生出的八門天鎖陣。
若不是林阡陌手握命運輪盤，機緣巧合下，動用命運輪盤瓦解八門天鎖陣，從而偶得八門遁甲傳承，葉旭不會那麼快過關。
這一次，葉旭的預感不妙。
「老朋友。」
驟然之間，葉旭的腦海之中，響起一個滄桑的聲音。
這道聲音憑空出現在葉旭的腦海，就算是葉旭，在動用仙帝神念的情況下，也尋不到聲音的源頭。
由此可見，聲音主人的實力究竟多麼可怕。
「老怪物，是你吧？」
葉旭動用神念，出聲道。
「你既然在余淵閣，何不出來與我敘敘舊，何必躲在暗中，裝神弄鬼？」
「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傳來，一道虛幻的人影出現在葉旭的識海中，他是由一道光影凝聚而成，隱約能看出是一個少年的模樣。
但是，光影太模糊，看不清真實容貌。
他的聲音，又滄桑無比，彷彿歷經了滄海桑田。
「十多萬年不見，你還是本性不改，難得，難得啊！」光影少年笑道。
葉旭的神魂注視著光影少年，漠然道：「你既然叫我老朋友，代表著我們是朋友，朋友到了，你作為主人，不但不來相迎，反而設下重重關卡考驗，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而且，你這一縷法力，連分身都不是，看來是我的地位低了，實力弱了，在你眼裡，也就只能讓你動用一縷法力，幻化來見我。」
「哈哈……」
光影少年哭笑不得，「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小氣。」
「我的真身，一直都留在鴻蒙仙界，當然不會留在下界，況且，你若想要我真身見你，也並無不可，我就怕你不敢。」
「千萬別來。」
葉旭訕笑一聲，「我就隨口一說，你可別來害我。」
光影少年的身份，那可是天命師。
鴻蒙仙界，命師極多，但天命師，卻寥寥無幾。
因此，光影少年的一舉一動，都有不少人在關注，他如果哪一天突然下界，肯定會驚動許多大能。
到時候，葉旭就慘了。
一旦與光影少年牽連到一起，他的身份，肯定會暴露。
「老怪物，你既然現身，那我要問問你。為何在第二關，你要差別對待，將我困在八門天鎖陣中？」
葉旭神色冷漠，「你明明知道，老子對命師一脈，幾乎是一竅不通，你是被天子蠱惑，要來害死我？」
光影少年訕訕一笑，又大義凜然道：「這你不必多管，我自有分寸。」
「更何況，天子都殺不死你，我哪來的本事殺你？」
「狡辯。」葉旭嗤笑道。
「天子已經知道我還活著，他若真想殺我，我活不到現在。」
光影少年面色一動。
葉旭此言，他並沒有一絲意外。
天子承載天道，心念一動，上至九天，下至幽冥，他能夠瞬間出現在任何地方。
就連自己都能算出，葉旭尚在人間，天子身為天庭之主，又豈會不明白？
「你留一縷法力在下界，想必是有事要交代吧？」
看見光影少年不開口，葉旭目光一動，緩緩道：「你特意來見我，莫非是與我有關？」
「你這傢伙，實在是太聰明了。」光影少年輕笑一聲，神色陡然一寒，「可惜，就是因為你太聰明，不知收斂，才會被他們所忌憚，死在帝煬的手上。」
帝煬，便是天子。
天子也是萬古難見的一代天驕，他成為天命師后，便聲名鵲起，直到遠古天庭崩塌，天子竊取天道，承載天命，才真正的功成名就，成為鴻蒙仙界名義上的統治者。
聽到光影少年的聲音，葉旭神情沉重。
天子，是他心中很難繞過去的一個坎。
他能夠降服心魔天子，但心魔天子不過是天子留在他心中的一個陰影，一粒魔種，真正的天子，依然對他有極其恐怖的壓力。
除非是直面天子，真正戰勝他。
否則，這一直都是葉旭的一個破綻。
葉旭沉默無言。
見到葉旭的神色，光影少年神色微微一動，嗤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早就替你算過，你一輩子也改不過來。」
「……」
葉旭無言以對，但細細一想，光影少年此言，好像也不無道理。
「嘿嘿……」葉旭冷笑兩聲，「能摧毀我的，也不知道要多大的風。難不成，天下還會有第二個天子？」
古今多少歲月，才有一個天子出現。
葉旭自詡天資不弱於天子，能超越他，並且能擊敗他的人，不知道要多少時間才能誕生出一個。
在葉旭看來，光影少年純粹是在危言聳聽。
「我懶得與你爭辯，你要明白一點，你已經不再是昔日的造化仙帝，你只是一個天尊境圓滿的螻蟻。」
「殺現在的你，何須天子？」
光影少年冷笑一聲，緩緩道：「我這道法力，只能存在半柱香的時間，沒有時間和你廢話。」
「這第四關，說來容易，但也很難。」
「我們相識一場，我不能幫你對付天子，但也能幫你一點小忙。」
葉旭皺著眉頭，「余淵，你知道，我不信命。」
「信與不信，那是你的事情，我的心意已經送到了，能不能領悟，就看你自己了。」光影少年留下一句話，身影徐徐消散。
「余淵，你等等！」
葉旭沖著消散的光影大吼一聲，但他話音剛落，識海中空無一人。
葉旭眉頭緊皺，余淵的本事，他自然是相信的。
本來，葉旭還想問一問，林阡陌得到八門遁甲的事情。
但余淵顯然沒有打算，將此事告知葉旭。
「希望你不要算計他。」葉旭冷哼道，「否則，就算有多年的情誼，我也不會饒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