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救駕

「什麼人，膽敢行刺皇上。」門外猛地飛進一個人來，一隻獨眼發出駭人的光芒，手中一把龍泉寶劍直接擊打在了鋤頭之上。

陳九伯本就心虛，再被突然一下擊中，哪裡還握得住鋤頭，鋤頭『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驚醒了闖王，闖王一下子翻身坐了起來。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抱頭蹲在了地上，他的侄兒李過正用明晃晃的長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李將軍，發生了何事？」闖王睜大了雙眼，似乎已經意識到自己在鬼門關上，走了一著了。

「皇上，不知道哪裡來的刁民，竟然想行刺於你。」

「你是什麼人？」闖王站了起來，用手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塵土。

「小人，陳九伯，乃是本地的鄉勇。」陳九伯顫抖著，頭上的冷汗直冒，從獨眼將軍的語氣中聽得出來，他這次闖了大禍了，再不小心說話，恐怕性命難保呀。

「那你知道朕是誰嗎？」闖王盯著這個差點將自己置之死地的農民，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小人不知呀？」一聽對方竟然稱呼自己為『朕』，陳九伯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恐慌，一下子跪了下去，磕頭如搗蒜。

「把他拖下去斬了。」看到門外的軍士也沖了進來，李過收起了長劍，大聲呵斥道。

「饒命呀！」陳九伯聽到要沒了腦袋，嚇得一下子癱軟在了地上。

「慢著，先把他押下去聽候發落。」闖王大手一揮，制止了李過，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皇上為何不斬了他。」看到軍士將陳九伯拖了出去，李過忍不住問道。

「李將軍，你覺得殺了他能夠暫緩韃子的追擊嗎？」

「皇上的意思是？」李過一時不知道闖王想要表達什麼，只能低頭拱手問道。

「要想暫緩追兵，為今恐怕只有一計，就是讓那個陳九伯把朕『真的』殺掉。」

闖王突然冒出的話，一下子將李過嚇得臉色蒼白，他也不知道這個做了幾天的皇帝，到底想要幹嘛啦。

「過兒，你是朕最信任的人，朕剛才已經想得很清楚了，當今的世道，已經容不得朕不死了。」

「皇上，您這是何出此言呀？」聽到皇上突然轉換了語氣，李過突然悲從中來。想自己十幾歲就跟著闖王起義，戎馬生涯十幾載，闖王就是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偶像，能夠讓自己甘願去為他而死的一代梟雄，即使戰敗數次也未曾退縮，何時見過他如何的沮喪呀！

「對了，雙喜可有醒來？」大順皇帝背身而立，西下的斜陽，將這位落寞的英雄身影拉得老長。

「托皇上洪福，雙喜已經醒了。」

「好，你派人下山，叫皇后和雙喜上來，朕有事交代。」

帶上山的這二十人都是大順帝的親信，闖王對他們是絕對信任的。

「啟稟皇上，皇后和皇子已經上山來了，正在門外等候。」

李過正要傳令下去，門外已經有軍士報了上來。

「快傳他們進來。」大順帝不等李過反應過來，已經搶先發話了。

李浩天跟在皇后高桂英的後面走了進來，他既興奮又緊張。其實，李過一走，他就趕緊要求高桂英和他一起隨後趕來，因為，如果李過沒有救下李自成，那麼他這個所謂的皇子，將會成為歷史上最坑爹的二代了。

「皇上，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吧？」高桂英還沒有走進來，遠遠地就已經著急的叫了起來。

「剛才有個鄉勇行刺於我，幸虧過兒及時趕到，救了朕一命，過兒於朕有救駕之恩呀。」

「皇上，是雙喜醒來，讓我急速趕上山來救駕，過兒不敢貪功。」

李過一邊說著，一邊拜了下去。

「雙喜如何知道父皇有難呢？」

「啊....」

李浩天一路走來還是有些暈暈乎乎，事實擺在面前，不由得他不相信他來到了古代。但是，他依然心存僥倖，他希望這一切都只是一場戲，不然，他不知道如何去應對未來發生的一切。

眼前這個一身灰塵噗噗的男人，竟然就是傳說中的農民起義軍領袖闖王李自成。一個成功扳倒了大明王朝，自己卻只做了十幾天皇帝的『成功』男人。看上去已經沒有了皇帝的雍容華貴，只有一身的落魄無奈。自己竟然穿越過來成了他的義子，真是『生不逢時』。本來自己應該是一個高貴的皇子，一個響噹噹的二代，可是現在呢....真是『天蓬元帥投胎，落進了豬圈呀。』

「父皇，雙喜在昏迷期間，一直在做一個噩夢，於是，一經醒來，趕緊就叫李將軍過來看看是不是真如夢中所見。」李浩天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編瞎話了。

「皇上，這一定是神靈託夢，保佑我大順呢。」

「是呀，皇上，這是天不絕我大順，請皇上三思而後行呀。」

高桂英一說完，李過趕緊接著說道。他希望他崇拜的大順帝能夠回心轉意，能夠帶著他們大順軍東山再起。

「好，李將軍聽令！」

「末將在。」

「你帶著剛才刺殺我的鄉勇，去他們的村子，就說我李自成不幸死在了他們手上，然後...將他們全部給我...」大順帝手一揮，做了一個斬的動作。

「皇上，你說什麼？」不只是李過疑惑的抬起了頭，就連李雙喜（以下都叫李雙喜）和皇后高桂英也驚呼了起來。

「是的，把他們全部給我殺了。然後，昭告天下，就說我闖王李自成在九宮山被鄉勇所害，大順軍一怒之下大開殺戒。這樣，清兵和狗賊吳三桂必定會怠慢下來，我大順軍方有喘息之際，避開重重的圍堵，重整旗鼓，以圖來日捲土重來。」

「請皇上收回成命。」李過一聽大順帝依然故我，不由得急了。

「李將軍，難道你們還有更好的阻止追兵的辦法嗎？」

此刻的李自成不怒自威，直視著對面的三人，高桂英和李過說不出一句話來，而剛到這裡來的李雙喜，更是目瞪口呆，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原來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一個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可以讓幾百人在一夜之間消失，自己怎麼不長眼來到了這裡呢。

「父皇，我們真的要將他們全部...」雙喜有些無法接受一來到這個年代，就要大開殺戒，壯著膽子低聲說道。

「做大事者不拘小節，雙喜你要記住，自古行到最後能成就霸業的人都是不能心慈手軟的。當年楚霸王如果不是在鴻門宴上放走了劉邦，怎麼會最後落得個在烏江自刎呢？」

項羽的故事雙喜在歷史課上學過，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典故。

「夫人，只是不知道你我今日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聚呀？」

看到雙喜和李過都不做聲了，大順帝把頭轉向了皇后高桂英。

「皇上，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皇后高桂英眼含淚水，哽咽道。

「夫人，想當年，我們也就區區幾十人，最後不也是打進了京城，殺掉了狗皇帝。先如今又是國難當頭的時候了，我們都已經老了，是該讓年輕人再創一番事業的時候了。過兒，以後大順軍就交給你了，把韃子趕出我中原土地，殺掉那個狗賊吳三桂，還我大漢江山，等到那一天，我們自然還有相見之時。」

「皇上以後作何打算？」李過一看再也不能改變大順帝的想法，只能作罷了。

「以後，朕只能隱姓埋名，四海為家了。」

「皇上，那我留下來陪你吧。」夫妻一場，皇后高桂英如何能夠說放就放得下，何況，此一去禍福難料，說不定就是永別呢。

「夫人，如何軍中沒有你？過兒一人恐怕難以服眾，還有吳三桂那狗賊狡猾非常，他如何能相信，本王已經魂歸西去了呀。」

「那，讓雙喜留下來陪你吧。還有那些老弱病殘的，不如就讓他們潛伏下來，也算是給我大順軍留下了一條血脈。」

「此主意甚好，就讓他們偽裝成山民，隨便尋找我寶藏的下落。雙喜，你覺得呢？」

「啊...」

懵懂的雙喜看著眼前的生離死別，雖然有些感動，但是，一想到自己所將要面臨的刀光劍影、血腥戰場，正在發愁如何是好，一聽此話，心內狂喜，但是表面上又得裝作心有不甘，依依不捨。

「雙喜聽令。」

「...在，」雙喜正在想怎麼回答，聽到大順帝一聲怒吼，嚇了一跳。

「朕命你，即刻下山調我先鋒營和李將軍會和，清除掉此地山民，然後廣傳本王被鄉勇所害之消息，然後，掩護李將軍和你母後撤離此處，不得有誤，違者斬。」

「得令！」一聽要斬頭，已經容不得雙喜再思索怎麼辦了，反正現在不用跟著大順軍東奔西跑『提著腦袋』，已經算是一個不錯的結果了，以後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