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上山

一個簡單的包袱，裝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加上幾塊碎的銀兩，李雙喜告別了張伯和大順的老弱婦孺們。他也不知道他這一去會不會再回來，在這樣一個未知的兵荒馬亂的空間里，任何一個不小心，恐怕就要『客死他鄉』了吧。

憑著現代的記憶，他以為自己很容易就能夠找到那座宏偉的道館。可是越走，他越迷失了方向。九宮山共分四峰五嶺，他們所生活的村子只是其中一嶺的一角，即使這段時間，他已經快進化成了一個山民。但是，那連綿的山脈，一個接一個的峽谷，他也是很難分得清，自己到底在什麼位置的。

走得累了，在一條清溪旁的一塊石頭上，他坐了下來，把鞋脫掉，將赤腳放進潺潺的溪水裡，他需要休息一下，順便梳理一下頭緒。回想一下自己在歷史課上學到的知識，似乎對這一段明末清初的記載太過模糊，至於李雙喜這個人，更是都沒聽說過，也許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存在過吧。

一陣清涼的山風吹來，夾雜著清純的小鳥叫聲，還真是讓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這要不是一個亂世，是一個和平的年代，該是多好呀！

掏出竹笛，來上一首《明月幾時有》，李雙喜不免有飄然物外，忘記自己生在何處了。

李雙喜正吹得得意之時，眼角的餘光掃過了水面，水波蕩漾、清可見底，如同一面超大的鏡子，鏡子里怎麼有一個女人的身影在晃動？穿著一身熟悉的衣裙，正站在他的身後，似乎已經聽得入了迷。

「你是誰？」李雙喜嚇壞了，他停下了笛聲，猛地一轉身。這次應該不是在做夢了吧，光天化日之下，一個活生生的漂亮女孩，正在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我們不是見過面嗎？你忘記了？」小女孩天真無邪的樣子，似乎充滿了委屈。

「你，你，你是狐狸精！」李雙喜緊張得都結巴了起來，上次的情景，可還是歷歷在目呢，自己不會這麼倒霉，一出門就又遇見了她吧。

「怎麼啦？你怕了。」小女孩一副調皮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是狐妖的樣子。

「小妹妹，你一個人在這深山裡面很危險的，還是快點回家吧。」

李雙喜開始有點後悔和她搭話了。

「我再玩會，急什麼呀？對了，你吹笛子真好聽，能再吹給我聽嗎？」

「吹笛子，沒問題呀。你要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你家住哪裡？為什麼你老是一個人在大山裡？」李雙喜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我呀？我叫夏沁，住在山上面的莊園里，爸爸媽媽說外面太亂了，不讓我出去，我就只能一個人在這山裡轉悠啦。」小女孩一邊說著，一邊嘟起了嘴，似乎提到了她的傷心事，讓她不開心了的樣子。

「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呀？為什麼也一個人在山裡呢？」對小女孩來說，任何的傷心都是一時的，夏沁馬上恢復了她天真爛漫的樣子。

「我呀？我叫李雙喜。對了，你應該知道真牧堂怎麼走吧？」

李雙喜想起了自己真正的目的地。

「李雙喜？你要上山當道士呀？」

小女孩看著李雙喜捂著小嘴笑了起來。

「不，不是，我是要上山找那個老道士問點事情。」

「哦，那你順著這條山路一直往上走，走到頭，你就能夠看到了。」

李雙喜順著夏沁手指的方向，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出現了一條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自己剛才怎麼沒有注意到呢？

「真的呀，謝謝美女，有緣再見呀。」

「你，就這樣走了呀？你可要記得我的名字呀，我叫夏沁，你一吹笛子我就會出現的，記得呀...」

看到李雙喜背上包袱走了，小女孩在後面大聲的叫了起來，聲音在山谷里久久的回蕩。

上山的道路，泥濘不堪九曲十八彎，幾百年前可沒有鋪好的水泥台階給你上。但是，李雙喜好歹知道了前面就是自己想要到達的方向，再苦再累也算是有了希望。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太陽已經露出了餘暉。終於遠遠的看到了一座山門，山門上有三個大字「真牧堂。」兩邊還有一副對聯：「人生到頭土一堆，何必在世苦苦追。」

李雙喜如釋重負，加快腳步走過了山門，迎面卻迎頭撞見了一個頭戴黃冠，身穿藍色道袍的小道童。

「施主，天色這麼晚了，院門已經要關閉了，請你明天再早點上來吧。」

「哎...小道長，我可是爬了一天才爬上來的呀，你不能把我拒之門外呀。」

一看小道士轉身要走，李雙喜這下可急了。

「施主，主持有命，天黑之前不再接待香客，請見諒。」看到李雙喜還在往上爬，小道童直接攔住了他的去路。

「小道長，讓一下好嗎？我找你們張真人有急事呀。」李雙喜想一把拉開道童，誰知一把竟然沒有拉動。

「施主，請不要讓小童為難好嗎？」小道童扎穩了馬步，一步不讓。

「請你讓開，」這麼大一個人竟然拉不動一個小朋友！這下李雙喜的面子上，可掛不住了。他雙手一較勁，使出了十成的力道。

「清文，要你平時好好練功不好好練功，這下子丟臉了吧。」

一個小孩子的力量，哪裡是一個練過武的成年人能比的，何況，李雙喜還沒有一點要留力的意思。小道士清文被李雙喜一下子推了開來，被隨後而來的中年道士一把扶住。

「施主，你這也是太用力了吧，貧道道風，這項有理了。」

被道風扶住的小道士，就像腳下生了根。李雙喜再怎麼用力也推不開了。

「道風道長，我上山找你們張真人有急事呀，我都爬了一天山路了，你就行個方便吧。」

沒有辦法，李雙喜只能開始苦苦哀求。

「施主，有什麼急事？我們的張真人已經坐化幾百年了，你現在來找他會不會太晚了點。」

「不是呀，道風道長，前段時間，張真人還出手斬掉了九尾妖狐的一條尾巴，我們可都看到了。」

看到道風沒有讓開的意思，李雙喜只能開始耍無賴了。

「施主，不要聽那些無知的山民亂傳，張真人的真身早已羽化，哪裡還會什麼有什麼斬妖除魔的事情出現？」

「出家人可不能騙人呀。」看到道風依然沒有退讓的意思，李雙喜只能繼續耍賴了。

「施主，我們出家人怎麼可能騙你呢？張真人的真身還端坐在我們的真牧堂之內，你去一看便知啦。」

「那好呀，你帶我去看，我就信你。」看到道風上了當，李雙喜還不趕緊順桿爬。

「這個...」道風這才意識到，自己上了對面這個年輕人的當。

「那好吧，施主請跟我來。」道風一側身，雙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終於讓開了一條李雙喜上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