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遊戲

躺在床上的徐雅看起來還是高中時的美麗模樣，只是臉色蒼白的可怕。

她很艱難的解著外套扣子，動作緩慢但十分急迫。

紅色的外套解開后，血腥味驚醒了方唐。

一塊塊暗紅色的果凍狀的東西從徐雅外套下滾了出來，染紅了床單。

那是……血塊！

瞬間大量失血，導致血液淤積在外套內，凝固成了塊狀物！

方唐衝過去。

徐雅嘴唇顫抖，已經沒有了力氣。

方唐抓著頭，慌亂中找到一把小剪刀，剪開了她的毛衣。

已被鮮血染成暗紅色的毛衣下，內衣已經連著血黏在了身上。內衣下，是虛弱跳動的飽滿胸膛。

細長的肋骨在瘦弱而白膩的胸前撐開，靠近心肺位置是一處駭人的刀傷，鮮血不受控制的繼續涌動。

這是致命傷！

徐雅流血過多后蒼白的嘴唇還在動著：「方唐，救救……我，求求你，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沒想到……你會給我發信息，這附近，我只認識你……」

方唐無能為力的舉著手，雙手沾滿了徐雅的血。

他猛然想到什麼，摸到了床上的手機。

「先叫救護車！然後得報警。」方唐手指發顫，手機上滿是帶著指紋的血跡，怎麼也打不開。

深吸一口氣，他使勁在秋衣上擦乾右手，終於解鎖了手機。

「不！」徐雅的手顫抖的想要抓住他，低聲喊叫：「不要報警，不能報警，也不能……不能叫救護車。」

「小雅，你瘋了，你會死的！」

徐雅嘴唇顫抖：「不可以……那是違反規則的……你不懂，我在玩一個遊戲，報警……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她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又彷彿迴光返照，手臂狠狠揮舞，啪的一聲將方唐的手機拍飛了。

「小雅，是誰傷害你的？你說是『他們』，難道是犯罪集團？」

方唐無法想象，像徐雅這樣養尊處優的女孩，會有這種可怕的遭遇。

徐雅瞪大眼睛，瞳孔已經開始迷散，她輕輕轉過頭，露出細長的脖頸：「脖子后……後面……」

方唐就看到她的脖子上方，後腦勺下面的位置，光滑的肌膚上有一個圓環狀的東西凸了起來。

大小就像一枚戒指，完美的與周圍肌膚融為一體，但此時這枚戒指漸漸變色，變成了凸起的一圈金色。

「是……是晶元……遊戲玩家都有這樣的……這樣的植入晶元，我逃不掉的，不能報警，那會死得更慘。」徐雅斷斷續續說著，緊緊靠在他懷裡：「方唐，我好冷，真的好……冷……」

她的聲音漸漸低沉，一動不動，方唐感覺自己像是抱著一團冰塊。

方唐緊緊抱住她，試圖溫暖她越來越涼的身子。

然而一切努力都是徒勞的。

顫抖的伸手試著她的呼吸，再按到她的脖頸動脈上。

方唐渾身驚顫。

她死了！

小雅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在鼓起勇氣告白后的這個深夜，自己暗戀多年的女孩就這樣死在了面前。

方唐再次清醒過來時，徐雅的身子已經僵硬了。

他踉蹌的摔倒在地上，摸索著又找到了手機。

摔碎的手機屏幕上，碎紋中全都是血跡。

手指抖的厲害，好半天才按下報警電話，然而……

沒有信號？

在鬧市中的出租房裡，忽然就沒了信號。

聯網。

網路斷開！

手機WIFI上不停跳出無法連接的提示。

方唐喘了口粗氣，後背出了一層冷汗。

從徐雅進來到現在，好像一層陰沉的迷霧籠罩了屋子。

他現在就像是陷入迷霧中的獵物，四周充滿了陰森感。

方唐雙腿有些發軟，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終於站起來，他不敢看那臉色已經發青，身上出現屍斑的徐雅，快速的用被子蓋住了屍體。

然後他把所有的燈打開，讓屋子顯得更明亮一些。

現在，首先要出去，走出這屋子，去報警！

必須得報警！

方唐終於鎮定下來，抓起一件外套披上，踉蹌走向門口。

咚！

咚咚咚！

敲門聲猛然而又急促的響起。

「誰？」方唐的聲音已經嘶啞，差點撞到門上。

沒人回應。

敲門聲消失，老式門鎖卻發出了吱呀吱呀的聲音。

一根細長的銅絲正穿過鎖孔，然後是一把專業開鎖的小鑷子！

方唐渾身汗毛倒豎，伸手抓住了一旁的椅子，高高舉起！

門無聲無息的打開，屋內的燈在這時全部熄滅。

短暫的黑暗讓方唐無所適從，而背後的窗戶位置又傳來叮的一聲。

然後他就感覺背後有人在吹著他的脖子。

熱乎乎的氣息。

方唐渾身肌肉都跳動起來，還未來得及轉身，一根針管刺入了他的脖子。

在失去意識前，他只聽到一個甜美嬌媚的聲音在耳邊低低笑著，恍若女妖。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有一團微弱的黃光在晃著，黃光越來越亮，最後變成了刺眼的白光！

方唐睜開了眼。

然後被迫再閉上。

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男人正掀開他的眼皮，用小手電筒仔細觀察著。

這男人身上帶著熟悉的醫院特有的消毒水氣味。

白大褂轉頭：「他的意識已經恢復了，沒有大礙，剛才注射的鎮定劑作用還在，不過看他眼底的淤血，還有他視神經的跳動，我懷疑他可能得了腦神經類的重病，特徵很明顯。」

方唐輕輕喘著氣。

屋內的燈光再次恢復，方唐也適應了四周的光線。

他看到十幾個穿著黑色風衣，帶著黑口罩的男人正在屋子裡忙碌著。

他們正在對自己的出租房做著地毯式的搜索檢查。

連牆角的地板都被撬了開來。

而自己現在正坐在椅子上，在鎮定劑效果下毫無反抗的力氣。

在他的對面，一塊鋪開的白布上，被剝了衣服的徐雅趴在那裡，正有一個穿著紅色風衣的女人蹲在地上檢查著屍體。

四周的黑衣人不停的向這個女人報告，看起來她就是頭目。

而且，她也是屋子裡唯一沒戴口罩的人！

紅衣女人手裡忽然多了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熟練而又靈巧的刺入了徐雅的屍體脖頸上。

驚悚的事情發生了，徐雅的屍體猛然顫抖起來，四肢揮舞扭動著。

方唐頭皮發麻，差點帶著椅子翻過去。

紅衣女子嬌媚的聲音傳來：「笨蛋，不要害怕啊，這只是屍體死後的肌肉神經反射而已，解剖屍體都是這樣的。」

手術刀下，徐雅的屍體又發出噗噗的怪聲，很古怪的情形，好像是在放屁。

「這是屍體內融於血液和氣管內髒的部分氣體在氧化作用下向外排放。」紅衣女子還是輕描淡寫的說著。

方唐嘴裡滿是酸水，閉上眼，嘔的一聲吐了一身。

紅衣女子皺眉：「帶他清理一下！」

方唐連人帶椅子被推倒了水管旁，冰涼的水沖刷著他的全身，然後椅子再被推回來。

紅衣女子已經收起了手術刀，戴著醫用手套的右手多了一把小鑷子。

叮的一聲，從徐雅脖頸后拆下的圓環狀戒指被扔到了消毒盤內。

暗紅色的血在消毒液里舞動著，浮動著，彷彿輕紗一樣迷幻。

屍體被拖進了黑塑料袋裡，屋子裡的黑衣人快速的開始清理現場。

任何一處都沒有放過，包括門旁地面上的兩滴血跡。

他們戴上了特製的眼鏡，手裡舉著發出紫光的燈。

在紫光燈下，屋子裡所有的血跡都顯示了出來。

斑斑點點的發出藍色熒光的血跡，讓整間出租房看起來像是繪滿了奇幻畫作。

方唐狠狠咬了下舌頭，在劇痛中，強迫自己放鬆下來。

紅衣女子站了起來，她很高，看起來最少一米七，白皙的肌膚，紅艷飽滿的唇，擁有驚人的美貌和一雙長腿。

現在，這女子解開了風衣，扔到一邊，拉過一隻坐墊，坐在了方唐對面。

風衣下，白襯衣凸顯了她豐滿的身材，紫色的短裙下，那雙雪白的腿沒有穿任何襪子，這讓她那雙細長的高跟鞋看起來如此妖媚。

她對著方唐在笑：「有意思，你這個人很有意思，從剛才到現在，除了吐了一次，你沒有尖叫，沒有試圖逃走，很鎮定。」

方唐沉默。

旁邊一名黑衣人將手裡的平板遞給女人：「這是他的資料。」

女人翻看著平板：「嗯，方唐，今年22歲，在海宇科技公司上班，畢業於魔都電子科技大學，沒有家人……腦癌晚期？」

穿著白大褂的口罩男過來看了一眼，發出嗤的一聲：「呵，沒救了，他的整個大腦都被病毒感染了，最多能活三個月。」

他們是怎麼得到這些資料的，如此詳細？

算了，已經無所謂了。方唐靠在椅子上，寒風吹在濕透的身上，他牙齒多多的打著顫。

身上忽然一暖，帶著紫羅蘭香味的紅色風衣蓋在了身上，面前這個美麗性感的女人看向她的眼中充滿了興趣。

真是奇怪的女人。

女人踩著高跟鞋，又來到了方唐的電腦前，看著文檔，發出咯咯的笑聲：「死前願望啊，很有意思，不過按照你的收入，這些願望大部分都無法實現呢，你知道魔都夜總會最低消費是多少？去西藏，光來迴路費加食宿都不夠呢……」

這真是太諷刺了。

方唐忍不住想笑，苦澀的笑。

女人還在自言自語著：「不過你可以去貸款完成這些願望，資料顯示你的信用非常好，應該很快就能申請下來的。」

「我不喜歡借錢！」方唐終於回了一句。

女人搖頭：「不，你是不想臨死的時候坑別人而已。」

被她看透了？

方唐再次沉默。

女人看向了窗外，手指輕輕敲著一旁的桌子，似乎在激烈的思考著什麼。

然後她輕輕轉身，露出燦爛的微笑：「喂，方唐，願不願意加入我們一起玩個遊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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