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坂西一良

夏陽不知道的是，此時在他們的背後二十公里的地方，那片日軍陣地之上，人頭攢動，站滿了手持三八大蓋的日軍士兵。坂西一良是坂西次良的哥哥，同時也是日軍十四師團59聯隊的聯隊長。他慢慢的蹲下身來，將坂西次良懷中掉落下來的懷錶拿起來，然後用白手套將上面的血跡擦拭。半晌，他那張充滿了風霜的臉龐，才微微抽動了一下。「昨天突圍的那支支那軍隊，番號是什麼？」坂西一良問旁邊的一個日軍士兵道。那士兵馬上一跺腳，用鏗鏘有力的聲音回應道：「報告聯隊長！根據從敵軍屍體上的臂章顯示，他們是29軍132師下屬第四營。」聽到「29軍」坂西一良的眉頭一皺，然後道：「就是那個堅守北平城，對我們皇軍造成重大傷亡的29軍嗎？132師，我記得磯谷師團也和他們交過手，是很頑強的支那軍隊！次良初臨戰陣，敗給他們倒也沒有什麼。」他這樣說著，似乎是在安慰著自己。半晌，坂西一良才將目光重新轉移到了自己弟弟坂西次良的屍體上。他再次欠下腰來，然後低喝一聲，直接將坂西次良的屍體抱了起來。坂西一良神色莊重肅穆。「次良，我們回家了！」坂西一良這樣說著，淚水便奔出了他的眼眶。他抱著坂西一良的屍體，行走在戰壕之中。而站立在兩側的日軍士兵，紛紛敬禮。將坂西一良的屍體封存起來之後，坂西次良坐上了返回北平的裝甲車。他看著自己的參謀長時森拓野，然後道：「拓野，請給司令部發電報，59聯隊請求加入華北方面軍，對華北地區發起進攻！」時森拓野聽了，扶了扶自己的圓框眼鏡，欲言又止。他們原本是要返回滿洲駐防的，可是聽坂西一良這話的意思，顯然是加入大本營對中國華北地區的攻勢。至於其目的，那真是再簡單不過了，就是給他的弟弟坂西次良報仇。「聯隊長閣下，請您不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時森拓野勸慰道。坂西一良冷笑一聲道：「拓野閣下，我並沒有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次良是陸軍學校的優秀畢業生，擁有著很強的臨陣指揮能力。可是卻被一百多人的隊伍突破了防線，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搭了進去。很顯然，那個第四營的營長，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指揮官。我想，他將會是一個非常好的對手！」時森拓野和坂西一良對視半晌，然後嘆息一聲道：「一良，我們在帝國大學的時候，就是同學。你的性格我是知道的，就算是我不將你的請求上交到司令部，你也會去主動請纓的。」坂西一良目光幽冷的看著前方，一字一頓道：「是啊！你是了解我的，此仇不報，就是在給我們家族的榮譽抹黑，我便對不起祖上留下來的那些象徵著榮譽的勳章！！」這樣說著，他握著指揮刀的手掌青筋暴出，顯然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夏陽有些不自在的扭動了一下身體，他總是能夠感覺到背後有意無意傳來的目光。那目光不是來自別人，正是戴彩曦。經過一夜的休息，戴彩曦的腳踝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現在已經可以正常行走了。夏陽稍微停頓了一下，等到和戴彩曦並肩了，才轉過頭問道：「戴姑娘，我身上有什麼東西嗎？你剛才為什麼一直看著我啊！」說著，他還試圖往自己的背後看一看。戴彩曦俏臉一紅，然後低下頭道：「沒有啦，我才沒有看你呢！」夏陽看著看戴彩曦的側臉，然後又看了一眼牽著戴彩曦小手的戴寒靈道：「戴姑娘，你們不是母女吧！我記得昨天晚上，她一直都在喊你姐姐。」戴彩曦倒也沒有否認，她現在已經沒有隱瞞夏陽的必要了。索性將自己的一些事情告訴了夏陽。得知戴彩曦是從北平城裡面逃出來的，而且僕人還跑掉了。夏陽猜測，隨身還帶著僕人，而且手裡還有一把勃朗寧手槍，想來戴彩曦不是一般的大戶人家。夏陽問戴彩曦道：「到了保定之後，我們便不能在護送你了，不知道姑娘你打算下一步往哪裡去？」戴彩曦伸出纖細的手指，指著南方道：「往南京去，北方太亂了，保定的國軍，不知道能不能擋住日本人的進攻。到時候恐怕整個華北都要淪陷入敵人之手，可能也只有國都南京才是安全一些的地方吧！」聽到戴彩曦這話，夏陽馬上開口道：「戴姑娘，聽我一句勸，千萬不要去南京！甚至是上海，杭州，你都不要去！」「為什麼？」戴彩曦有些意外，她的家人基本都在南京和上海地區，那裡繁華富庶，也更加的安全一些。戴彩曦不知道，但是夏陽卻十分清楚，再過幾個月，日本人一定會大舉進攻上海。淞滬會戰爆發，南京淪陷也不過是時間問題。屆時便是慘絕人寰的「南京大屠殺」他不想讓戴彩曦才出狼穴，又入虎口。夏陽一把抓住戴彩曦的肩膀，用十分認真的眼神看著戴彩曦道：「不要問為什麼，反正你不要去南京！不！你乾脆就不要去南方。」戴彩曦有些奇怪的看著夏陽，對他突然這麼激動有些意外。不過戴彩曦還是點點頭，然後問夏陽道：「那···那你說我應該去哪裡？」夏陽略一思索，便道：「去四川！整個中國，沒有比那裡更加安全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