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滿城

夏陽的部隊在下午的時候，終於抵達了距離保定城不到5里的滿城。在古代的時候，滿城是拱衛保定的一個軍事堡壘。後來經過近些年的發展，這裡變成了一個小縣城。而這兩年，因為關外的難民大量湧入，這裡已經成為了難民聚集的地方。還沒有進入滿城城內，夏陽就看到了在滿城的城牆外，有一排排的難民搭建起來的簡陋帳篷。這些難民大多面黃肌瘦，步履蹣跚，眼神之中帶著深深的疲憊。在難民營的中央，是國民政府設置的粥棚。這裡每天只提供兩頓飯，每頓飯都是米粥。說是米粥，其實一個碗里基本都是米湯，一眼就能數出來碗里有幾粒米。因為飢餓，滿城附近的樹林，已經看不到一棵完整的樹了。這些難民通過啃食樹皮，來抵擋飢餓。在路邊，有一些無人收斂的屍體，就這樣暴露在空氣裡面。因為正是八月份的天氣，太陽又炙熱無比，蚊蟲四處飛舞在腐爛的屍體上，散發出來一陣陣的惡臭。在難民營的一邊，夏陽還看到一個小女孩兒，正蹲坐在一個男人的旁邊。那個男人已經躺在了地上，奄奄一息。小女孩兒一直搖晃著那個男人的身體，口中不停的呢喃著什麼。可是那男人卻已經不會回應她了。看著眼前種種，夏陽感到了深深的震撼。他生活在二十一世紀，從來沒有經歷過飢荒，在很多時候，他甚至忘記了飢餓是什麼感覺。即便是在電視上面，能夠看到非洲一些地區的飢荒場景，卻也沒有此時親眼所見來的震撼。同樣被震撼的還有戴彩曦，她從小生活在深閨大院里，再不就是平靜祥和的校園，哪裡見過這種「路有凍死骨」的場景。她幾步跑到那個小女孩兒的身邊，然後從懷裡掏出來一個蘋果。那是她昨天晚上在檢查站的倉庫裡面得到的。那小女孩兒看到蘋果，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迅速的伸出手來，將戴彩曦手中的蘋果直接搶走了。然後她低下頭，將蘋果咬下來一塊，放到她父親的口中。只是她的父親似乎連咀嚼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嘴角抽搐著，一雙渾濁的雙眼看著女孩兒。這時候戴寒靈也走過來，有些恐懼的看著這一幕。軍醫這時候走過來道：「戴姑娘，別看了，咱們也沒有多少吃的給他們了。」他是從關外逃難進來的，這種場景他見得太多了。甚至是比這更加慘烈的場景，他都見到過。在逃難的路上，易子而食，已經不是史書上面記載的一個成語，而是發生在眼前的殘酷現實。在極度的飢餓狀態下，軍醫看到過太多人性的醜陋，也看到了太多生命的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