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涅槃
余凝辰是被暮鼓聲吵醒的。
這一覺，她睡的倒是挺安穩的，沒有夢到那個夢。只是，經脈還在隱隱作痛。
她擦乾淨嘴角的血，目光落在棋盤之上。她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棋盤上，黑白子已經歸位，棋盤上，只有一個描金的烏木盒子，以及壓在盒子下的紙條。
紙條上的字跡，是她一直想練出來的那種名為「行楷」的字體，上面寫著「某知小友已有決斷。還望小友知曉，天意不可謀。盒中之物是給小友的禮物，某在羽玄大世界等小友的到來。」
盒子沒有鑰匙，而棋盤上，她的血跡也沒有了。她找出一根針來刺破手指，滴落一滴血，只聽「咔噠」一聲，盒子開了。
紫色的軟墊上，擺放了三樣東西。一個白玉瓶，一枚玉簡，一枚戒指。她拿起白玉瓶看了看，裡面有一枚紅色的丹藥，看不出是什麼丹藥，便放下了它。
接下來是那枚玉簡，她把玉簡貼在額頭上，查看起來。玉簡里，是一門心法，直指大道的那種，不過，並非是修靈氣的，而是鬼氣與魔氣同修的。
那枚丹藥，並非是她心心念念的換骨丹，而是另外一種名為開魔丹的丹藥，這種丹藥是用來讓人入魔道的。
當今修真界，正道，魔道，鬼道，妖道被稱為四大道，然她所在的蒼州是屬於羽玄大世界下的小世界，是正道的天下。她若是入了魔道……
可是，就這麼放棄機會么？
她只猶豫了一息，就打開白玉瓶，倒出來裡面的丹藥，一口吞了下去。管什麼正魔？魔道又如何？
心法運行開，引導著藥力進入她的經脈。她感覺到了，和那種灼燒感不同，這種熱，就是小火慢燉，一點點的熱了起來。
她的經脈，被寸寸燃燒，但是，她知道，現在不能暈倒在這裡。她咬著唇，擺出修鍊的姿勢，魔氣與鬼氣一併進入到她的經脈當中，稍微的緩解了一些。
恍惚見，她見到了一團黑影從她的身體中飄了出來，圍著她轉了一圈之後，停在了她的面前，像是在保護著她。
她聽到了一個嘶啞的聲音說著「吾名為夜諾，為汝心魔，汝已入魔道，吾與汝締結心魔契約，吾為汝之利刃，同生共死。汝若同意此契約，告知吾汝之名。」
她吐出淤血一口后，斷斷續續的道「我名為余凝辰，願與夜諾同生共死。
她的話音一落，天邊一道閃電劃過，緊接著，就是陣陣驚雷，便是一場傾盆大雨，把這天地澆了個通透。
「心魔契約已成。夜諾見過主人。」那黑影對著她行了個禮。她想說什麼話，接著吐出淤血，直到她最後吐出的是一口鮮血，她才點點頭「不必如此。」
夜諾飄在她的身旁「恭喜主人。」她低頭看去，自己身上的藍色衣服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幽藍色的袍子以及黑色的風衣。
上面的圖案，是曼珠沙華和曼陀羅花纏繞在一起，僅僅在衣擺處有那麼一圈。一塊墨玉佩系在腰間，還有另外一把摺扇，幽藍色的扇面上，是百鬼夜行圖。
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這一身衣服倒是挺適合她的。她又拿起戒指，滴血認主后，她的靈識查探了一番后，愣住了。
戒指里有餘府藏書閣里沒有的高深功法，也有她只在書上見到過的靈草，最重要的是，還有一盒子的晶幣，那是修真界的貨幣。
但是，最讓她想要哭的，是一枚路引。修真界也是需要路引的，尤其是魔修和鬼修，必須要有魔界或者是九幽界的路引，才能免於一死，還能加入正道門派。
她手上的這枚路引，寫的不是門派，更不是蒼州泉京城余府，而是，九幽界，余凝辰。
她讀過那麼多的演義，深知天上不會掉餡餅。嘆了口氣「這樣的大禮，要我做什麼？」戒指中的另外一張紙，給了她答案。
這張紙上的字跡，和紙條上的完全不同，洋洋洒洒的寫了很多，多是在介紹一個名為歸元盟的修士勢力。
末了才說明，接了這些禮物，就代表，她已經加入了這個勢力，名為「天相」，現在的任務就是，把一個名為紅蓮宮的門派給一鍋端了。
還附上了紅蓮宮的門派介紹。她氣的想要捶桌子，卻感覺到一股涼意從她心中湧起，流過她的四肢百骸，讓她清醒過來。
她又想起來了，年前，她在大皮巷買東西時見到父親上了一輛馬車。那個扶著父親的人，衣服上的裝飾，正是一朵在火中盛開的紅蓮！
而火中盛開的紅蓮，便是那個紅蓮宮的標記！
紅蓮宮是五十年前突然興起的門派，建立它的人是天劍門棄徒，自號「紅蓮劍」。他的真實姓名，已經無人知曉了。
但現在，它是蒼州十大門派之一。
余凝辰搖晃著摺扇，搖搖頭「夜諾，你修為在什麼程度？」夜諾想了想「我是練氣七層。」
「那也夠了。明天可以去章台坊里的酒樓里，大吃一頓了。」她收起摺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自己的手心，一邊踱步，一邊想著她知道的所有事情。
夜諾就飄在她的身旁，離她只有半步，安靜的不去打擾她。過了足足有一個時辰，打更人的報時聲傳來，她才停了下來，看著窗外。
雨，已經停了下來，一輪明月高掛在天際，無力的春風送來陣陣花香，讓人昏昏欲睡。
還有，她的五姐姐彈的琴聲，隱約可以聽的出來，是《春江花月夜》。看來，明天要去百花會的人當中，有三皇子了。
三皇子除了喜歡聽曲，看歌舞外，還有一個危險的愛好，喜歡各種香，尤其是安神的香。
「夜諾，你去趟府里的金儀軒，也就是我五姐姐那裡看看，她是不是準備好了安神的香，外加好幾個香囊。」
一盞茶的功夫后，夜諾便回來了「是。但是，聞上去，像是天魔的香。主人你也知道我們的香，不可或缺的功能是什麼。」
「可見，她是真的是勢在必得了。我祝福她成功，皇子府，可不是那麼好進好出的。」她打了個哈欠「頭疼，還是早些睡吧！」
夜諾不用她說別的，飄回她的身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