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 有人歡喜有人愁
顧言熙徹夜失眠了。
直到第二天珞梅端著清水進來伺候的時候,她都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樣子,獃獃的坐在床頭,看著頭頂的床帳子發獃。
看著這樣的姑娘,珞梅嚇了一跳:「姑娘,你怎麼起的這般早?還有你這臉色,怎麼這麼紅啊,是不是身體不適?奴婢這就叫來文大夫給你看看。」
瞧著珞梅急匆匆的就往外跑,顧言熙趕緊喊住她,她當然知道自己沒生病,可不能任由珞梅這般胡折騰。
至於她為何這般,還不是因為昨天晚上封亦辰的話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讓她至今都猶如身處雲霧中一般,久久都無法做到心底平靜。
在昨夜,封亦辰說出只要她一人之後,她就覺得自己失了魂兒了,因為她很清楚,這對一個將要成為帝王的男人來說,這是一件多麼要承受考驗的事;尋常人家都會有個三妻四妾,作為一國之君,更是能有三宮六院的,但是,看封亦辰這打算似乎要廢黜整個後宮,將來獨寵她一人。
他的話,還有他的想法都實在是過於驚世駭俗了,震驚的她徹夜失眠也就罷了,連他後來同她說了什麼,什麼時候離開的,她都迷糊的記不得了。
只是,此時的顧言熙還不知道,還有一場更大的驚喜將要砸在她的身上。
因被封亦辰說的話驚的一晚上都沒有休息好的顧言熙在簡單的用了早膳之後,就渾身疲軟的靠在貴妃榻上暫時歇神,只是,還不等她好好地休息一會兒,一陣煩亂的吵雜聲就從外面由遠及近的傳來。
「三姑娘,三姑娘在不在院子里?!」
聽著那一聲高過一聲嘹亮的喊叫,顧言熙就算是有再深的睡意也被驚醒了;小心翼翼照顧在她身邊的珞梅看見自家姑娘微微雪白的臉色,心中就生出了一股惱意,衝出去就朝著那大呼小叫的小廝訓斥起來:「姑娘昨夜沒有休息好,好不容易眼下有點睡意了,沒想到又被你這沒眼色的東西給驚醒了;如此大呼小叫,沒有一點規矩,難道就不怕被主子們教訓嗎?」
那負責在門房傳話的小廝聽著珞梅的數落,竟然還在臉上扯著笑容,一副傻了的樣子更是弄的人摸不著頭腦:「珞梅姐姐不要生氣,你聽奴才跟你說嘛,快快將三姑娘叫起來去前廳,宮裡來人宣旨了,點名要讓咱們家三姑娘前去接旨。」
「你說什麼?什麼宣旨?」
「哎呦我的珞梅姐姐,你就不要在這個時候露出這幅難以置信的模樣了,夫人已經在前廳等著了,還有宮中的內監們,呼啦啦的來了一大堆,那陣仗叫個大呀!你快去將三姑娘叫起來,快快隨著奴才去前廳接旨吧。」
顧言熙在房中將外面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立刻就從躺椅上坐直了身子,難以置信的轉動著眼睛;宮中來人宣旨了?難道是封亦辰他……
顧言熙帶著滿頭的茫然與疑問從芙蓉院匆匆帶來顧府前廳,在眾人的眾星捧月之下,糊裡糊塗的跪在地上接旨;而那內監在看見顧言熙出現的瞬間臉上就堆滿了討好般的笑容,明黃色的聖旨被他高高的捧在手中,在眾人的矚目下,『唰』的一聲打開,將一封封后詔書念的字字清晰,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陪著顧言熙跪在一邊的林氏更是被這封后詔書砸的喜出望外,對於林氏來說,自從知道親生女兒在跟封亦辰之間有了男女之情之後,幾乎是日夜擔心自家孩子的未來,生怕這勾去自家女兒魂魄的一國之君是那等薄情寡性之人,在登基稱帝之後,就會將她的孩子拋諸腦後,再也不管不顧。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了這一步,林氏恐怕是要真的被活活氣死不可。
而就在這讓她日以繼夜擔驚受怕的時候,沒想到這封后的詔書就來到了顧府,看著同樣被驚喜砸中到忘了反應的自家閨女,林氏當真是恨不能衝上去緊緊地抱住她。要知道,那可是六宮之主、母儀天下的身份啊。
就這樣,顧府嫡女被未來天子看中,將要冊封為後的消息在一天之內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在有人歡喜的同時,自然也有人如大禍臨頭,惴惴不安。
清平侯府中,朱氏雙腿癱軟的跌坐在交背寬椅上,聽著丫鬟從外面帶回來的消息,當真是又驚又怕:「你這消息到底是哪裡聽來的,到底能不能當真?這顧府的小丫頭片子何時入了新君的法眼,竟然讓皇上在還未舉行登基大典的之前就給她下了聖旨,欲冊封她為未來皇后?」
小丫鬟看著臉色難看的朱氏,整個人也是戰戰兢兢的,不敢有任何的怠慢與疏漏,將外面盛傳的消息事無巨細的彙報著:「這種事情奴婢可不敢造謠,眼下這京城裡外都已經傳遍了,甚至還有人親眼目睹宮裡的內監帶著皇上的聖旨去了顧府宣旨,如今這顧府上下就差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的宣揚這場喜事。奴婢還聽說,皇上之所以會看上顧府的三姑娘,則是因為皇上在還未表露身份之前,曾受過顧府的恩惠,而且也在很早之前便見過了這顧府的三姑娘,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將這三姑娘裝進了心裡。而今,新君即將登基,中宮之位空懸,這三姑娘無論是出身還是相貌都是頂尖的,皇上能夠選她當未來的皇后,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
「好一個情理之中。」
朱氏惱恨的一把就將手邊的杯盞橫掃在地,「好一個手段厲害的顧言熙,初次見到這丫頭的時候,還以為她只是一個空有皮相的蠢貨罷了,沒想到,倒是我低估了這丫頭的本事;難怪庭兒在從景陽侯府回來后便同我說,這顧府的三姑娘似乎對他無意,我還以為是庭兒心中惦記那個狐狸精,沒有放開手腳去引誘那個丫頭,可現在看來什麼都清楚了,原來是這個丫頭眼高於頂,根本就看不上一個世子妃的身份,人家瞧上的可是母儀天下的位置。」
說到這裡,朱氏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刻臉色變了幾變,忙叫來伺候在身邊的丫鬟,問:「世子呢?世子去了何處?」
那丫鬟不敢隱瞞,立刻就將姚濟庭的去處告知給朱氏:「世子在一大早就出了府,朝著孫府的方向去了。」
朱氏一聽自己的兒子竟然又去找那個狐狸精,氣的牙都快要咬碎了:「這都什麼時候了,他還見縫插針的往那個狐狸精的身邊鑽,難道他這是要學著他父親的樣子,要將我活活氣死嗎?去!快去將世子給我叫回來,就告訴他,如果他不在這個時候趕緊回府,那就等著來給我收屍吧。」
丫鬟聽著朱氏要死要活的話,自然不敢怠慢,忙快步走出方向,朝著府邸門口直奔而去。
半個時辰后,姚濟庭就被丫鬟帶到了朱氏面前。
此時的朱氏頭上綁著暗色的抹額,整個人形容憔悴,一看就是頭風病又犯了的樣子。
看見母親形容這般憔悴,姚濟庭因匆匆被叫回來而心底產生的不悅也散去了不少,快步走近到母親身邊侍疾道:「娘,你這是怎麼了?可是頭疾又犯了?兒子這就去給你找大夫來。」
朱氏一把抓住欲要離開的兒子,拉緊了他的衣袖,將他拽到自己的身邊,看著面前這芝蘭玉樹的兒子,眼睛里閃爍著淚花:「你這個孩子,為何如此不爭氣?你知道現在外面都傳揚起什麼了嗎?你怎麼還有心思往那個狐狸精的身邊湊?我這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家裡有一個狐狸精就已經夠讓我糟心的了,沒想到我唯一的親生兒子也被另一隻狐狸精給勾了魂兒,天天不著家也就罷了,出了這麼大的事都不管不顧;你跟你那個沒良心的爹一個樣,都是巴不得這個家垮掉,巴不得我早早死了,才甘心是不是?!」
姚濟庭最怕母親尋死覓活,眼下看見她又這般,立刻就舉手投降:「娘,我知道你因為父親的事情在生氣,可是珊兒她不是狐狸精,她是一個苦命的女孩兒,若是兒子不在這個時候多多的關心她,恐怕她的那條命早就被心腸惡毒的親姐姐和嫡母給害死了。」
「你要去救孫月珊,那你也要有命去救,眼下,咱們清平侯府都要大禍臨頭了,你知不知道。」說到這裡,朱氏抓緊了兒子的手,看向他的眼睛,道:「有關於顧府三姑娘的事,你可聽說了?」
姚濟庭的臉色沉了下來,顯然是不願意提起顧言熙的:「這麼大的事兒子怎麼可能沒有聽說?現在,整個京城恐怕都因為這道封后詔書沸騰熱議吧;真是沒料到,這個丫頭竟然會有這麼大的造化,得了天子的青睞,將要入宮成為貴人。」
「你這個傻孩子,怎麼就還不明白呢?咱們一家人的性命,如今可是都被顧府那個小丫頭片子給捏著呢。」朱氏說出自己的憂慮:「當初在景陽侯府里,你我使了法子在顧言熙的面前露臉,尤其是你,還在半路上堵過她;這件事若是被新皇知道,你可知會給咱們家帶來多大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