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如墨的雙眼
幽魂們自產生的那一天開始，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
密密麻麻的它們，懸停半空，不斷顫抖、戰慄。
白虎的腦袋，就這樣停在識海之中。
雖然一動不動，但是陣陣凶煞之氣，卻是不斷湧出。
下一刻，虎目睜開。
奪目的血色，衝天而起。
積攢的暴戾凶氣，這一刻就如同開閘的洪流，滾滾而出，浩浩蕩蕩。
這一刻，就是凶神降世。
這白虎，在滔滔血海之中，就是這識海的主宰。
幽魂們齊齊發出恐懼的吶喊，猶如無頭蒼蠅，想要逃竄。
白虎張口。
似是吼叫，但是卻沒有實質的聲音傳來。
但即便這樣，這群幽魂，還是如被潮水衝擊一樣，大片破碎、消散，神魂俱滅。
白虎精血，這就是楚言對抗白骨之門的底氣！
被王申控制住，要將他變成鬼物的時候，楚言表面驚慌，但是內心卻毫不畏懼。
他吸收過一滴蜃樓白虎的精血。
再加上之前滄海裂雲獸的精血，從本質上來講，他比王申還要妖得純粹。
王申用旁門左道，化作半人半妖，只是為了增強身體的強悍程度。
而楚言得到的，卻是對於妖獸而言，最為寶貴的自身精血。
並且楚言的吸收，也和王申遠遠不同。
王申是吸收，強行轉化，而楚言是融合，完美的融合。
蜃樓白虎雖然只是白虎旁支，但是白虎卻是真正的聖獸、大妖。
作為白虎的後代，蜃樓白虎的精血，自然不會畏懼這區區鬼物。
此刻在鬼物的侵擾下，白虎精血中聖獸的意識蘇醒過來。
這些人人懼怕的鬼物，在白虎的意識面前，比螻蟻還不如。
無聲的嘶吼，就讓它們全部灰飛煙滅。
看著眼前鬼物煙消雲散，白虎的雙眸，猶如沉重的閘門，開始緩緩落下。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異變陡生。
那群消散幽魂的中央，陡然燃起滾滾黑霧。
黑霧在這一片血紅的世界中，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陰森、寒冷、亡者的氣息，不斷從這蒸騰的煙霧中釋放出來。
白虎原本落下的眼帘，此刻停了下來。
然後再度睜開。
這一次，白虎眸中的血色里，透出一種憤怒、暴戾的味道。
聖獸的意識，從這黑霧之中，感覺到了挑釁，更感覺到了它討厭的力量。
黑霧不斷擴散，直到可以和白虎的腦袋相抗衡地步的時候，嘎嘎嘎嘎，像是什麼東西節節攀升的聲音，從霧中傳來。
這個安靜的識海中，第一次出現了聲音。
轟隆！
最後，隨著一聲轟鳴，一座完全由白骨堆砌而成的門戶，出現在黑霧之中。
這門戶，高大陰森，通天徹地，四周鬼氣蒸騰。
和楚言胸前圖案不同的是，此刻出現的這白骨門戶上，還纏著兩根斑斑駁駁的鎖鏈。
鎖鏈上面，可以看到清晰的血跡。
白虎的眼睛此刻徹底睜開，眸中浮現出無比猙獰的神色。
它感覺到了威脅。
而這個時候，門戶之中，一道龐大的身影，慢慢浮現出來。
這身影，雙臂奇長，幾乎可以垂到膝蓋，頭上好似長角。
只是一道黑影，叫人看不清具體的模樣。
但是這一刻，卻猶如來自地獄的霸主降臨一般，滾滾黑色，如濃墨一般開始擴散。
這片識海，瞬息之間，一半黑色，一半血紅。
白虎憤怒了，張開嘴，露出森森獠牙，再度發出無聲大吼。
黑霧彷彿被狂風吹過，翻湧、滾盪，朝著四周擴散。
白骨門戶，也在不斷搖晃、顫動。
就在這個時候，緊緊捆在門戶上的兩根鎖鏈，發出嘩啦一聲。
聲音不大，但是白虎造成的聲威，卻是一滯。
下一刻，一隻大手，從門戶中探出。
這隻大手，無限延伸，好像有種摘星拿月的威能。
識海在這一刻，如黑夜降臨，如濃墨潑染，徹底變得漆黑……
同一時刻，洞穴之中。
劍芒如電，怒射楚言的胸膛。
下一刻，就要將楚言的身體刺穿，釘在地上，奪取他的所有生機。
唰！
就在這個時候，蕭泰錦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他見到氣若遊絲、奄奄一息的楚言，竟然抬起兩隻手，緊緊抓住了流光破影劍的劍刃。
而這個時候，劍尖距離他的胸膛，只有不到一根頭髮絲的距離。
更讓蕭泰錦驚怒的是，他此時居然無法將長劍從楚言的雙手裡拔出來！
流光破影劍，二品靈器，為法寶。
而法寶，竟然無法破開一個凝脈境修士的血肉之軀，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之前身為地元境，並且身體還妖化了的王申，都在一瞬之間，就被流光破影劍斬成了肉泥。
「這怎麼回事？」蕭泰錦的眉頭深深皺起，眸中浮現出怒色。
雲霓裳此刻因為視線角度被蕭泰錦遮住，所以看不到對方的舉動。
不過見過了這一會兒，蕭泰錦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她原本已經如死灰一般的心中，又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苗。
但是很快，雲霓裳又自嘲地嘆口氣。
就連王申都在瞬間被滅殺，凝脈境的楚言，又怎麼可能創造奇迹？
雖然她心中，也希望有奇迹發生。
而這個時候，背對著雲霓裳的蕭泰錦，臉上的神色越發驚怒起來。
因為他感覺到對方此刻不僅握住了自己的劍身，更是緩緩將流光破影劍，朝著旁邊挪開去。
「這到底，怎麼回事！」蕭泰錦的牙縫中，蹦出幾個字來。
楚言的眼睛，此時緩緩睜了開來。
蕭泰錦呼吸一滯，朝對方望去。
下一刻，他面露駭然。
因為蕭泰錦發現，楚言的眼中，竟然沒有眼白，只有如墨一般的漆黑。
而且楚言整個人此刻的氣質，都和之前截然不同。
他雖然只是躺在這裡，但是卻給蕭泰錦一種山嶽壓頂，日月倒懸一般的恐怖感覺。
「你給我死！」驚怒之下，蕭泰錦一聲大吼，手臂猛然用力，朝著楚言狠狠刺去。
他不僅要削斷對方十指，更要洞穿對方胸膛，將其狠狠釘在地上，放光體內的鮮血。
然而楚言的雙手依舊紋絲不動，更過分的是，此時他竟然撤開了一隻手，僅以一隻左手，握住流光破影劍的劍身。
而流光破影劍，在雙方力量的角逐下，沒能前進一寸，而是漸漸彎折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蕭泰錦見到，楚言嘴角緩緩勾起，露出一絲戲謔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