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誰是主子?
第十五章誰是主子?
柔菊越想,這心就越是往下沉,像墜入冰窖一般,透心涼。
好端端的,怎麼就發生這樣的事呢?
雲綰歌沒害成,銀兒自己倒搭進去了,還連累的她。
屋裡,雲若雪歪靠在椅子上,單手托腮,閉著雙眸,有些倦怠的樣子。
剛從老太太那邊過來,一是稟告銀兒之事,二是試探,畢竟銀兒是老太太的人,她能臨時反水咬上她,誰知幕後是否有人指使?
但是,照她看來,老太太似乎對此並不知情。
那就奇了,真是柔菊這賤婢背後做的手腳嗎?
「大小姐,柔菊來了。」月香進來回稟。
雲若雪微微掀開眼帘,「讓她進來。」
「是。」月香出來,對柔菊道,「進去吧。」
打了帘子,柔菊躬身進來,對著雲若雪福身行禮,「奴婢見過大小姐。」
「起來吧。」雲若雪懶懶的瞥著她,「叫你來,是有件事要跟你說下。銀兒出了點事,暫時回不來了,二小姐那邊,你先多照看著些,回頭老太太那邊挑了合適的人,再給你送去。」
「是。」柔菊顫聲應著,從頭至尾,眼帘低垂,不敢抬。
雲若雪瞧她這般,心頭有了計較。
如此心虛模樣,怕是銀兒之事與她脫不了干係。
好個沒眼力的賤婢,竟然願意幫那個傻子,哼。
「你就不問問,銀兒到底出了什麼事?」
「是。」柔菊心下一顫,驚覺回神,忙著解釋,「之前,二小姐回來,跟奴婢說,說銀兒」
「罷,既然二小姐都跟你說了,我就不多言了。銀兒心懷叵測,鬧出人命,如今下了大牢,那是她罪有應得。你呢,日後可得盡心照顧二小姐,還得多看好了那些丫鬟婆子們,千萬別再出銀兒這樣的事。」雲若雪道。
柔菊連連稱是。
雲若雪深深的瞅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只抬抬手。
柔菊忙道,「奴婢告退。」
從屋裡出來,柔菊已然又驚得一身冷汗,風一吹,冷的一哆嗦。
果然,大小姐是懷疑她的。
銀兒能背叛大小姐,她自然也是能背叛的。
大小姐肯定會這樣想的。
怎麼辦?
彼時,雲綰歌已經醒了,叫了小玉打盆熱水,想洗把臉。
小玉直接舀了一盆涼水,就往那洗臉架子上一擱,話都沒說,扭身就走了。
對此,雲綰歌已經習慣。
只是,前世的她,並不覺得什麼,反而被蠱惑的,覺得那是丫鬟們跟她沒有間隙,都當她是自己人,這才沒了尊卑之分。
尤其聽說,趙仲軒最喜歡和善的女人,她從不敢苛待下人,不但不敢苛待,甚至還到了討好的地步。
現在想想,那時真是傻透了,傻到自輕自賤不自知。
可如今,這十四歲的身體里,藏著的卻是二十一歲的靈魂,不但年長七歲,更多了七年的歷練,或許,也沒精明到哪裡去,但至少不眼瞎了。
她能看的出,這是丫鬟們跟自己親近還是根本沒將她放在眼裡。
起身下床,穿了衣裳,隨意的挽了鬆散的頭髮,走到洗臉架邊,捧了水欲洗臉。
結果,觸手一片涼意,更甚者,這水裡頭還有泥沙和一片草葉。
「小玉。」她用毛巾擦了擦手,朝外喊了一聲。
意料之中,沒人答應。
「小玉。」雲綰歌唇角微勾,又叫了一聲,聲音更大了幾度。
這要聽不見,可真是耳朵聾了。
小玉坐在廊下的長凳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思考問題。
才她到廚房那邊去,聽見婆子們議論,好像銀兒出事了。
「小玉。」屋裡又傳來雲綰歌的喊聲。
小玉火大的將手裡的一把瓜子,全都摔到了地上,拍拍手,朝那窗口喊道,「二小姐,奴婢正忙著呢,什麼事兒等會再說。」
柔菊剛走到院子,就聽到小玉這不耐煩的吼聲,頓時,眉心一跳。
「小玉,你做什麼呢?」
「哎呀,柔菊姐姐,你可回來了。」小玉忙迎過來,拉著她就問,「柔菊姐姐,你可聽說了?銀兒姐姐出事了。」
「不關你的事。」柔菊黑著臉,質問,「剛才怎麼了?二小姐喊你了?」
「管她呢,平日里洗臉不都自己打水嗎?今兒倒會使喚人了。」小玉不屑的撇嘴,就屋裡那個,也配?
柔菊腦仁更疼了,「小玉,你。」
一時間,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詞來罵,畢竟,長久以來,他們都是這般對待二小姐的啊。
可突然的,她覺得不對。
大小姐那邊,雖然有過暗示,但是,真要是二小姐嚷出來,事兒鬧起來,老太太那邊追究起來,還是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欺主。
大小姐可是口口聲聲交代她們要好好照顧二小姐的。
雖然這種照顧不能深究。
突然,柔菊抬眸,唬了一跳。
「二小姐。」什麼時候出來的?
此刻,雲綰歌就站在門口,秋日午後的陽光,從屋檐落了下來,溫柔的籠罩在她身上,然而,卻看不到一絲的溫暖。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甚至覺得那一刻的雲綰歌眼裡都是冰冷。
「柔菊。」雲綰歌雙手環抱,緩緩走到廊下,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兩個奴婢。
柔菊忙賠笑,「二小姐,你醒了?」
小玉撇嘴,一臉無所謂的,沒吭聲。
「柔菊,我問你。」雲綰歌站在台階上,淺淺的笑道。
柔菊忙答,「二小姐請問。」
「這梨花院里,誰是主子?」
柔菊神色一窒,隨即乾笑一聲,「二小姐這話問的,自然是二小姐。」
小玉則是不屑的冷哼,「什麼跟什麼,好端端的說這有的沒的。」
「是嗎?」雲綰歌也是嘲諷勾唇,「我怎麼覺著不像。小玉倒更像是我的主子呢。」
聞言,小玉立刻繃緊了臉,瞪她,「你什麼意思?我惹著你了?拿這種話埋汰人呢?我知道我是奴婢,是你二小姐的奴婢,怎麼樣?要打要罵還是要殺,你來呀,拿出你這主子的威風來啊。」
這院里,除了銀兒,便是小玉,那脾氣就跟暴炭,一點就著。
平時,她們便沒拿雲綰歌當主子,而是當傻子,這會子,被一個傻子拿喬,小玉怎忍的住,當即連珠炮似的朝雲綰歌叫嚷起來。
柔菊頭疼的厲害,也是不想管,只道,「行了,小玉,二小姐不是這意思。你別嚷了,我頭疼,我回屋歇著去了。」
說完,揉著太陽穴就要走。
小玉梗著脖子瞪著雲綰歌,見她抿唇不語,正自得意,還想叫罵幾句。
不想,雲綰歌冷冷一哼,道,「柔菊,去找崔嬤嬤過來,將這沒大沒小、尊卑不分的賤婢,給我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