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三十六章 布滿鮮血的臉
在他離開之後，厲雲惜的電話就打不通了，阿栗忍不住將這種情況和那通神秘的電話聯繫到一起，他一想到這些，神經瞬間全部繃緊。
這顯然是一出調虎離山計，他痛恨自己當時竟然會輕信，扔下厲雲惜一下人出來。
他不知道是誰對他使絆子，但那人的用心絕對不簡單。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慌亂跳動的心臟，抬腳將油門踩到底，車子便立刻化作一道虛影在公路上飈飛，窗外的景色因為高速行駛也發生了變形，但阿栗管不了這麼多，他一心想要快點去到厲雲惜的身邊，將她緊緊護在懷裡。
車子行駛到一半，阿栗看了眼前面的路，這是一個分岔路口，向左是去別墅，向右就是去機場，他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拿出手機，看了眼厲雲惜的定位，發現她的定位顯示在去機場的一條高速公路上。
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那個定位的時候，他的眼皮跳得更厲害了。
他的腦中有什麼東西漸漸要失控了。
小九怎麼會去機場？
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那條路上？
按照厲雲惜的個性，她等不到他回去，寧願錯過飛機也會一直等他回去的。
但是，現在她的定位的確顯示那高速路上……
阿栗的手指微微有些發抖，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那種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他抬手按了按不斷跳動的眼皮，用力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睛時，眼底一片堅定，他立刻一個急轉，車子在路上滑過一道黑色的車痕，瞬間轉向了右邊，很快駛上了去機場的高速公路。
不管怎樣，他都一定要找到厲雲惜。
在公路上將車子的速度開到了極限，阿栗心中想著厲雲惜，忽然，他的視線前方出現了一長串的警戒線，前面有交警的車子閃著警燈，警笛聲很響，前方似乎發生了交通事故。
阿栗看了一眼，眼皮驟然一陣抽搐，心中的不安達到了頂點，他已經完全壓不下去，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腦中忽然閃過厲雲惜的臉，那張臉上似乎不滿血污……
不！
不會的！
阿栗覺得自己一定是出現了幻覺，但他還是將車停靠在了應急車道上，打開車門邊快步越過警戒線，走到了事故現場。
怔然地撥開人群，阿栗眯起眼睛，定定地尋找著什麼，但是他的心裡卻極其不希望看到任何熟悉的東西。
可惜，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輛殘破得幾乎認不出車標的勞斯萊斯，那正是他的車子。
車前的車牌扭曲著，但阿栗還是認出來了，那是他車子的車牌。
車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已經不言而喻了。
小九出事了！
阿栗的頭皮一陣發麻，他竭力保持著挺拔的脊背，朝前走去，但是每一步都好像十分艱難，他需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邁過去。
他的眼前，勞斯勞斯翻到在路邊，車身已經變形，大批的交警和醫務人員擁在前面，將車子圍了起來，顯然車裡面有傷者。
這時，一名交警攔在他身前：「這位先生，這是事故現場，不要擅闖。」
事故現場……
事故……
阿栗的心臟猛地一陣抽痛，他痛得幾乎要蹲在地上，但他咬了咬牙，強忍了下來，他沒有理會交警，只是扔下了一句話便加快了腳步沖向前面。
「這是我的車。」
不知道交警有沒有聽清，不過好歹沒有再攔他。
不過，交警不攔他也許是因為看到他的臉色。
此時的阿栗，一張冷峻的臉蒼白鐵青，臉上的慌亂和震驚根本沒有辦法遮掩。
他這幅模樣，要說跟這輛車沒有關係，交警是不信的。
往前沒有走幾步，阿栗驀地頓住了腳步，身形猛然一震，旁邊的人以為他要倒下，連忙要扶他，卻被他一把揮開。
他的面前，一隊醫務人員抬著擔架往人群外沖了過來，他們走得很快，說得上爭分奪秒，因為擔架上的人幾乎奄奄一息，他們必須和死神做鬥爭。
看到擔架上那張即使血肉模糊還是能夠一眼認出的小臉，阿栗的腦子「嗡」地一聲炸響，周圍的喧囂他瞬間全部聽不見了，耳朵好像失聰了一般。
擔架上的人就是渾身是血，已經失去意識的厲雲惜。
「小九！」
阿栗大步跑了過去，抓起擔架上厲雲惜的手，卻在看到那雙手和臉上一樣被血染得血紅時，手指一陣抖動，幾乎抓不住她。
阿栗哥哥？
意識處於混沌狀態，厲雲惜感覺自己輕飄飄的，好像脫離了地心引力，飄在了空中，但是，那種散架的疼痛又時刻將她拉回地面。
她似乎聽到了阿栗哥哥的聲音，她想睜開眼睛看看，但是眼皮卻好像有千斤一樣沉重，她根本抬不起。
可是，阿栗的聲音那麼悲哀，就好像她死了一樣。
死……
她……死了嗎？
厲雲惜殘存的意識想要辨別自己是死是活，但她太累了，那絲意識最終也扛不住，陷入了無限的黑暗中。
阿栗差點抓不住厲雲惜的手，他趕緊用力將那隻無力滑落的手按到胸前，目光再次落到了那張布滿鮮血的臉上，厲雲惜的臉雖然沾滿血跡，但是她臉上的表情卻是極其平靜，那種平靜就好像是……
阿栗頓時心痛到無法呼吸，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微微顫動著伸出手，將手指放到了厲雲惜的鼻息前……
「你認識她嗎？」
「這位先生，你是傷者的家屬嗎？」
旁邊有人在問他是誰，有人在說著各種話，阿栗全部聽不見。
他的手指伸到厲雲惜的鼻子前，厲雲惜的呼吸非常微弱，幾乎微不可聞，阿栗只感覺指尖微涼。
冰涼？
心頭強烈的絞痛感忽然消失，心跳卻驟然停滯，阿栗大睜著眼睛，瞳孔驟縮成一個點，臉色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難道小九已經……
「傷者沒有死，但是她傷得很重，必須馬上去醫院搶救，否則……」
「這位先生，你能讓一下嗎？」
旁邊的醫務人員見他臉色發白，又一直不讓開，便大聲在他的耳邊叫道。
不知道為什麼，阿栗卻將這些話聽了進去，他僵直的身體微動，不顧厲雲惜臉上有血污，將臉貼上去感受了一下，這次，他的確感覺到了厲雲惜微弱的呼吸。
他的心臟好像在這一瞬間忽然又活了過來。
意識逐漸回歸，他看了眼昏迷的厲雲惜，明白此時此刻厲雲惜必須送去醫院搶救，每一分每一秒都至關重要，他便不再耽擱，幫著其他人將擔架抬上了救護車。
只是直到他坐在救護車上，他的手都始終緊緊握著她那隻沾滿血污的手。
關車門時，醫務人員看他一眼，眼中浮上些不忍，最後嘆了口氣，將門關上了。
隨後，救護車呼嘯著駛離事故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