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四}個弄家
土地分成了若干個小組,政策放寬了,家家戶戶養了雞鴨鵝,喂的豬牛羊也多了。陳三近幾個月很是忙活,一頭公豬不夠配種不夠用,又養了一頭小公豬,小公豬慢慢長大,兩個睾丸有拳頭大了,已經會發情了,把豬圈的地面拱得坑坑窪窪。
這天,陳三叫住陳放說;「今天跟我一塊出去。」今天,有兩家養母豬的人家預約要配種,陳三準備趕兩頭公豬一起出去,他怕一個人招呼不來兩頭公豬,尤其是那頭小公豬,剛發情,跑的歡,有蠻力。
「幹啥?」陳放問道。
「出去做生意。」陳三說。所謂做生意就是給豬配種,大概陳三也不好意思說出去給豬配種。配種是經常被別人取笑的職業。
「咋了,你不去就不讓你上學。」前幾天陳三已經答應讓陳放去上學了。
「不讓上學也不去。」陳放倔強的說道。
「反了你個鱉孫。」陳三罵道。兀自解了栓兩頭公豬的繩子,將一條繩子遞給陳放。繼續說道;「嫌丟人咋地,你爹我趕了一輩子狼豬,人也沒有丟到哪裡去。不幹活,吃啥喝啥,你弟兄幾個都快要上學了,誰供應你們。」
無奈,陳放接過豬繩。小公豬出了院門,見到外面的世界,歡天喜地,興奮異常,一路小跑,陳三在後面大聲吆喝著;「慢點,慢點。」一面趕著大公豬在後面追趕。
陳三趕上來,田野人很少。便講到「放,你還小,不懂,其實趕狼豬也是技術活,你爹我一輩子很少干農活,不掏笨勁,你學會了趕狼豬,以後你當家,輕鬆又賺錢,這不,原來,配一次要兩塊錢,現在漲價了,一次要三塊。你算算,今天咱爺倆就能掙六塊。」
陳放心裡彆扭,明明是兩頭公豬掙了六塊,怎麼說是爺倆掙了六塊?只是沒法同他理論。
「你知道城裡的工人一個月才能掙多少?才能掙三四十塊錢,要都像今天一樣,咱一個月就能掙一百八塊哩。以後,你弟兄幾個上學、娶媳婦不就有錢了?」陳三繼續說道,似乎在勾畫美好的未來,獨自「嘿嘿」笑了。
陳放不搭腔,想;你把兩頭公豬使死,他們也掙不來那麼多,一頭豬最多兩天配一次。
路上,碰見有熟人,陳三便打招呼。走到一個村莊,一個年輕人吆喝道;「看吶,這才是是個弄家,爺倆趕兩個狼豬,四個弄家。」一邊的年輕人一陣鬨笑。
一個年長些的男人同陳三認識,說道;「陳三,你個鱉孫,掙錢掙瘋了,弄兩個狼豬,你咋不親自上,給母豬配種啊?」
「你老婆發情了,我親自給她配種。」陳三回罵道。
「陳三,那個是你兒子吧,是不是你家狼豬弄出來的?」男人接著罵道。
陳放羞的無地自容,心裡罵道:「我草你八輩祖宗。」
陳三一時想不來怎樣回罵,嘿嘿笑著說:「鱉孫。」
終於到了一個莊子,叫花家莊。需要配種的人家,低矮的草房子,院子里磊了一個豬圈,同自己家一樣臭氣熏天,一頭老母豬在豬圈裡「嗷嗷」地叫著,彷彿聞到就公豬的氣味,竟爬到圍牆上,想要衝出來的樣子。一個婦女用棍子不斷地往回趕。看見陳三說道;「陳三,你個鱉孫,咋這個時候才來,老母豬都等不及了。」想來她同陳三一定是老相識了。
「是你個騷娘們等不及了吧。」陳三看到那婦女,滿臉燦爛的笑。
婦女看到陳放,臉一下子有點羞紅。問道;「這是你兒子?都這麼大了?」
「嗯吶。」陳三應了一聲。
「今兒個咋趕倆狼豬來?」
「你想用哪一個狼豬就用哪一個啊。」
「鱉孫。」婦女想這是陳三在罵她。
「給你說笑,南宋庄還有一家要配種,都趕到一天了,這不,就讓兒子幫我趕了兩頭狼豬。」
把兩頭公豬拴在院子里的樹上,陳三熟練地打開豬圈門,把那頭母豬牽了出來,母豬興奮地就向公豬跑去,陳三吃力地拽住,順手把它栓在另一棵大榆樹上,老母豬嘰嘰地叫著,一面奮力地想要掙脫。陳三又過來牽那頭小狼豬,邊解豬繩邊說:「今天可是我這頭小狼豬的第一次,保證給你生一窩漂亮健壯豬仔。」
婦女在一旁說:「忙你的吧,小心豬踩了你的腳。」
陳三剛把小公豬牽過去,母豬便哼哼地叫著迎了上來,兩頭豬耳鬢廝磨了一陣,小公豬的紅紅的螺旋形的鞭子伸了出來,圍著母豬打圈,幾次跨上母豬卻又滑下來。陳三牽著小公豬往母豬身上拉,小公豬終於又跨上了母豬,拱起身子衝刺了幾下,總不得要領。母豬急的亂轉,如此幾次,陳三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看到那婦女,喊道;「花妹子,快來幫忙。」
一邊站的婦女紅著臉走近,說:「我能幫啥忙?」
「你攏住母豬的頭,給它撓撓,別讓它亂轉。」陳三說。
又看到在一旁看熱鬧的陳放,說:「放,過來。」
陳放走到近前,不知所措。
「你扶住豬的鞭子,幫助它進去。」陳三說。
陳放像沒有聽到父親的話一樣,站在那裡沒有動。
此刻,那婦女在不斷地撓著母豬的腦袋,母豬安靜了下來,一動不動的等著公豬的跨越。
「媽了個逼的,你聾啦,說你哩,咋不動。」陳三瞪著陳放,眼睛里充滿著血絲,若不是手裡牽著小狼豬,他立馬就會伸出巴掌給他幾耳光。
「他爹,要不,換那頭大公豬吧,這小公豬沒有經驗,怕是弄不成。」那婦女說。
「你別管,這小豬的第一次,金貴,不能給了別人。」
陳放沒有聽明白父親的話是啥意思,但被他的憤怒嚇住了,便俯嚇身子,一閉眼,抓住那豬鞭胡亂地朝母豬屁股上亂戳吧,只聽「咕嘰」一聲,竟然進去了,陳放忙閃在一旁,小公豬在母豬背上興奮地上下抖動。
這時,院外進來一個小女孩,看見院子里的一切,害羞地捂住眼睛跑進了屋。
幾分鐘后,小公豬抽搐般地抖動了幾次,安靜了下來,「噗通」一聲從母豬身上跌了下來。母豬也安靜下來,滿足地晃了幾下肥碩的屁股。
重新把小公豬拴好,把母豬趕回豬圈,陳三像完成了一項重要的任務一樣,也滿足地坐在房門的門檻上,從懷裡掏出八分錢的白塔煙,點上,狠命地抽了一口。
「喝點水吧。配一次種,看吧你爺倆累的。」婦女從屋裡掂出來一個茶瓶,倒了兩瓷碗開水。陳放這從仔細地打量這個婦女,看年齡應該有三十多歲,紅紅的臉盤,兩片肥碩的屁股,胸前兩團大肉球。
「來,給你。」不知何時婦女從屋裡抓出一把紅棗,笑盈盈地遞給陳放。陳放不知該不該接,抬頭望著父親。
「接住吧,叫花嬸,你嬸子姓花。小孩子,沒有出過門,怯生。」
「長大就好了,看這孩子,長得多俊,長大肯定比你帥。」
陳三「嘿嘿」笑笑,說:「你要是喜歡,給你做乾兒子好了。」
「我當然喜歡,只怕他娘不願意。兒子,你願意嗎?」花嬸一臉媚笑地望著陳放。
陳放覺得這婦女有點說不出來的味道,便把頭扭到一旁。「呦呦,我兒子還害羞哩。」
陳三把煙蒂掐滅,說「花妹子,俺得走了」
「走,往哪兒走,這都晌午了,吃了飯再走。今天中午烙油饃、撈麵條。」花嬸的話不容再推遲。說完,從屋裡挖出兩瓢白面,倒入一個紅色的瓦盆里。然後脫去外衣,露出一件碎花襯衣,襯衣顯得有點小了,把胸部裹得緊繃繃的,上面的兩顆扣子想要崩掉一樣。
花嬸在廚房裡「咣當、咣當」地和面。
陳三蹲在院子里的大槐樹下抽煙,一雙小眼睛不斷地往廚房裡瞟。間或大口地咽唾沫。
陳放順著陳三的眼光望去,見花嬸坐在一個小凳子上和面,胸前的兩塊肥肉隨著身體的抖動而上下顫動,可以看到脖頸下面滲出細細的汗珠,陳放臉一紅,忙把眼光移開。
這時,從屋裡面跑出一個小女孩,瘦弱單薄的身子,穿一件明顯過於肥大的花上衣,衣服應該是她媽媽的舊衣服改的或是別人的衣服。一頭焦黃的頭髮,真是一個黃毛丫頭。正是剛才跑進屋的那個女孩。
女孩跑到陳放面前,說;「你拿了俺家的紅棗,給我。」
陳放摸摸口袋,鼓鼓的都還在,就伸進去抓了一把,遞給小女孩。
小女孩的目光卻停留在陳放的手上,陳放一看,剛才幫忙給豬配種,手上還有粘液。
「噁心人,我不要了。」小女孩扭頭又跑進了屋。
陳放不知將紅棗放哪裡,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把紅棗放進了口袋,你不吃我吃。
「他爹,面和好了,燒鏊子燒水。」花嬸叫道,那口氣象使喚自己的男人。
陳三忙不迭的說:「哎,哎。」忙起身,拍拍身上的煙灰,進了廚房。
伴隨著陳三的兩聲咳嗽,廚房裡很快盪起了濃煙。
「放,放。過來燒鏊子。」陳三在廚房喊道。
「讓劉英燒吧。」陳放聽見花嬸說。
「陳放比劉英大,讓陳放燒。」陳三說。劉英應該就是剛才的小女孩吧。
陳放進了廚房,陳三在灶台前拉風箱生火。地上支了一個鏊子,鏊子下面已經生了火。燒鏊子,陳放會,在家裡,他經常幫母親燒鏊子,烙玉米面或紅薯麵餅子。
陳放將麥秸放進鏊子下面,紅紅的火苗舔著鏊子底.
「花妹,我們那裡分田到組了,你們這裡分了沒有?」陳三便拉風箱邊問。
「分了。」
「你家同誰一組?」
「別人家嫌棄我們娘倆,嫌我們沒有勞動力,就同劉英的兩個大伯一個組。」花嬸說。
「聽說以後還要分田到戶哩。俺家兄弟走了三年了,你也該再找一家了,也好有個幫襯。」陳三象很關切的樣子說。
陳放不知道「走」是啥意思,今天沒有見花嬸的男人,大概是死了的意思吧。
「還找你個頭啊。」花嬸嗔怒地盯著陳三,罵道。「我一年喂一頭母豬,下兩窩豬仔,夠劉英俺娘倆花銷了。」
花嬸將和好的面用小擀杖擀開,撒上鹽、蔥花、花椒粉、辣椒面,淋上棉清油。捲起來,擰幾圈,拽成拳頭大小的麵糰。再把麵糰擀成薄餅,這就是油饃。
鏊子熱了,花嬸有小擀杖挑起油饃,貼再鏊子上,油饃上面有一圈一圈的的棉清油、辣椒粉的痕迹,間或中間有三五片小蔥的綠葉。隨著鏊子繼續加熱,上面漸漸有了小泡泡,油饃的一面快熟了,花嬸蹲下來,趕快翻一下。
隨著花嬸的幾次翻焙,原來硬邦邦的油饃此刻變得鬆軟金黃。不知是油饃的濃香或是花嬸不斷來回聳動的乳房的影響,陳放不斷地咽唾沫。
「餓了吧,乖兒子,先吃吧。」花嬸好像看到了陳放的小動作,說。
陳放沒有動。
「敢,要懂規矩。」那邊陳三吼道。
「你吼啥哩,小孩子家,該吃就要吃,正長身體哩。」花嬸說。
陳放終於沒有敢吃。
很快,花嬸烙了六張油饃。也把麵條擀好了,陳三也把水燒開了,下面,炒韭菜雞蛋臊子,小廚房瀰漫著香噴噴的氣味。
開飯了,陳放一口氣吃了一張油饃,扒拉了一碗拉麵條,還想再吃。父親瞪他了一眼。還有,劉英那黃毛丫頭一直用狠毒的目光看自己。花嬸看出了問題,對劉英說:「這是你哥哥哩,叫哥哥。」劉英嘟著嘴就是不叫。
「算了,小姑娘害羞。」陳三說。
「死丫頭。」花嬸訓斥道。
吃了飯,餵了豬。花嬸說:「劉英,你和你哥到門外玩,看著豬,別讓豬跑了,我和你叔說會兒話。」
陳放和劉英聽話地來到院子里。
花嬸把屋門掩上了。
小狼豬和母豬吃飽了,滿足的躺在地上打起了鼾聲。大狼豬今天沒有得到滿足,圍著大槐樹轉圈。想要掙脫繩索,向母豬靠近。
劉英和陳放不敢大意,用棍子不斷地打大狼豬,不讓它靠近母豬。
「你爹不是個好東西,他欺負俺媽。」劉英突然說。
「俺爹咋欺負你們了?」看得出,爹和花嬸挺好的,怎麼會欺負她呢?便不服氣地問。
「你爹騎俺媽身上,還扒俺媽的衣服。」劉英說。
「我不信。」陳放好像明白了什麼,仍堅持說。
「不信,一會兒讓你看看。」
等大狼豬安靜了,劉英和陳放躡手躡腳地來到院中窗檯下,果然聽見裡面有動靜,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的壓抑的低吟,劉英和陳放踮起腳尖,用小手扣開窗戶上的一層塑料布,看見裡面床上白花花的一片,兩個大人正在激戰
陳放和劉英趕緊低下頭跑開。
「你可不要給別人說,俺媽說,要給別人說了會打死我。」劉英是。
「我不給別人說。」
「拉鉤。」劉英說。
「拉鉤就拉鉤。」劉英和陳放的兩隻小手緊緊的拉在一起。
過了好久,屋門打開了,花嬸一臉紅暈,笑盈盈的,陳三顯得很是疲憊,卻是很滿足很幸福的樣子。
「你倆別在外面玩了,回屋裡喝點水。」花嬸親切地說。
喝了水,陳三說;「時候不早了,俺爺倆得走。」
「走吧,路上慢點,走不動歇歇,我的乖兒子還小哩。」說著摸了摸陳放的腦袋。
陳三把兩個狼豬的繩子解開,把一個繩子交給陳放,出了門,花嬸又叫到;「別走哩,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