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你有意見?
這一聲爆喝,別說了跪在那邊本就心底不安的周李氏了,就是陸芷筠也被忽然來的這麼一下給嚇了一跳。
周李氏已經嚇的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了,哆哆嗦嗦的跪著,抖成了一團,也不知道是被嚇的原因居多還是被凍的原因居多。被吼了這麼一下,周李氏更是如同鵪鶉一樣堆綏著,只巴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讓人看不到了才好。
見自己的舅母如此模樣,陸芷筠心底也有了幾分不忍。
雖然周李氏對她一貫態度惡劣,但是畢竟如果沒有周家,她也長不到這麼大。
「民婦,民婦……」周李氏顫抖著張開,只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接才好。她腦子裡現在也是一團漿糊。
「如何?」站在裴重錦身側的小校不依不饒,又爆喝了一聲,周李氏頓時一哆嗦,將腦袋重重的磕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音,「各位大人,民婦無知,一時嘴快,滿口胡說八道,但是民婦的心底斷然不敢對皇族有半分的不敬之意,還望各位大人明察。」她重重的磕了一下腦袋,雖然是磕的眼冒金星的,但是因為疼痛,腦子也清爽了許多。
「大人您海量,民婦愚昧,還請大人看在民婦是初犯的份上,饒了民婦吧!」接著周李氏又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頭,陸芷筠看了過去,雖然周李氏依然不敢抬頭,但是她磕下的青石上面已經染了點點的血痕了。
「你看如何?」裴重錦一直沒言語,直到現在他才緩緩的轉眸看向了站在他身側的陸芷筠,曼聲問道。
陸芷筠回眸,有點茫然的看向了裴重錦,火光之中他目光灼灼如電,無半點熱意。
他為何要問自己?她有資格說話嗎?
裴重錦的眸光隱隱一暗,這個傻丫頭,平日里看她機靈的很,這時候怎麼就忽然愚鈍了起來?她以為他很閑嗎?要去管一個市井民婦口中妄言?她難道看不出來,他這是在給她出氣?順便送她一個順水人情?
「陸芷筠!」裴重錦沉聲不悅的叫了一下她的名字,「你如今也算是為我錦衣衛效力,家中之人如此妄議皇族,你又該當何罪!」
啊?陸芷筠被裴重錦吼了一聲,忽然回過神來。
陸芷筠趕緊扯了一下裙子,給裴重錦福了一福,「此間下跪的乃是民女的舅母。還請大人看在民女為錦衣衛做事的份上,饒了民女舅母這一次,民女定當叮囑舅母謹言慎行,敬畏皇族。民女願意替舅母受罰!」她答應了去錦衣衛署幫忙,也算是替錦衣衛效力了。
裴重錦這才默默的在心底略一頷首,這丫頭總算還不太笨。
陸芷筠這麼一說,跪在地上原本已經萬念俱灰的周李氏騰的一下燃起了幾分希望,她趕緊抬起頭來,朝前跪著爬了兩步,來到陸芷筠的腳下,「芷筠啊,你知道舅母並無壞心,你趕緊替舅母求求大人!」
她拉扯住陸芷筠的裙擺求道。
陸芷筠的眉心稍稍一皺,若不是看在她是自己的舅母份上,她今日連求情都懶的求的。
不過陸芷筠心底也如明鏡一樣,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裴重錦會忽然出現在這裡,但是她知道若不是因為裴重錦來了,只怕她今日在舅母這裡可沒那麼容易過關了。屋子裡的畫定然是會被搜出來的,舅母只要將那些畫找人送入京城給自己的父母看,只怕真的要如舅母說的那般,她這輩子都不要想回去了。
她現在大可冷眼旁觀,看著自己舅母受罰,但是周李氏是自己的長輩,即便是看在母親的情面上,也不能與家裡人鬧的太僵。舅舅已經不良於行,表哥又是個撐不起家的主兒,外婆年事已高,若是舅母再出點事情,可真是將舅舅家放在火上烤了。她的確很小就被蘭姨帶著出來單獨居住,但是在她小的時候,外婆待她還是很不錯的。
所以陸芷筠還是不想將這事情鬧大。
舅母這個人勢力的很,若是知道她現在有錦衣衛做靠山,以後也定然不會再來找她的麻煩了,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這麼算了。
「好啊。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便依著你的意思去辦吧。」裴重錦這才緩聲說道,說完之後他看向了周李氏,「你記住了,今日若不是看在你外甥女在替錦衣衛效力的面子上,我定不輕饒。你回去之後必要好好反省今日之言行!若是再犯,別怪我不留情面!」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周李氏一聽,渾身便是一軟,如同爛泥一樣癱在了陸芷筠的面前,還一個勁的磕頭謝恩。
「還不趕緊滾!」裴重錦略一瞪眼,滿院子的丫鬟婆子見狀趕緊將已經站不起來的周李氏攙著扶著,連滾帶爬的迅速離開了這個小院子。
等人都走光了,裴重錦這才一揮手,院子里站立的幾名錦衣衛這才有序的走到了院外。
「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裴重錦也站了起來,沉聲說道,他垂眸斜睨了陸芷筠一眼。
「恭送大人。」陸芷筠行禮,「還要多謝大人今日替芷筠解圍。」
「你以為我閑的無聊嗎?」裴重錦冷冷的說道,「適才說過的話都是作數的!我看在你願意替你舅母受罰的份上才放過你舅母的,日後去了錦衣衛,若是你敢有半點差錯,別怪我不夠君子。」
陸芷筠才剛剛在心底對裴重錦升起的幾分感激之意被他這句話一說,就有點煙消雲散的意思。
「是。」陸芷筠抬眸,隨後問道,「民女有一事不明,還請大人明示。」
「說。」裴重錦長袖一展。
「既然大人公務繁忙,又怎麼會在剛剛那個節骨眼上忽然前來幫了民女呢?」陸芷筠目光閃耀的看著裴重錦。
裴重錦的眼角稍稍的一抽,面不改色的看著陸芷筠,隨後淡定的說道,「正巧路過。」
「路過?」陸芷筠的眼睛瞬間就瞪的好像銅鈴一樣,「大人這路過也路過的未免太巧了吧。」
「就是這樣巧,你有意見?」裴重錦哼了一聲,摔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