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狗咬狗
楊少校依舊是那一幅冷冰冰的表情，當他走過來的時候，老劉都感覺到自己的兩腿在不停地顫抖了，作為保衛科的科長，平時在廠子里絕對是橫著走的角色，但是現在，他的臉色發白，他的腦子裡一直浮現著這樣一個念頭，完蛋了！
但是，偏偏王立軍還不知道。
王立軍是躺著的，躺在冰冷的鋼製的擔架上，當聽到秦觀向著遠處喊話的時候，先是一愣，跟著，就意識到秦觀肯定是在說謊，所以，王立軍就更加憤怒了。
胳膊上傳來的疼痛，讓王立軍的大腦已經進入短路狀態，他甚至忽視了周圍的人的戰戰兢兢的樣子，繼續說道：「秦觀，別拿軍代表當擋箭牌，除非你是軍代表的私生子…哎吆！」
突然間，老劉抬起穿著皮鞋的腳來，狠狠地踢到了王立軍的大腿上，這一腳，還真狠，疼得王立軍大叫一聲：「劉叔，你瘋啦！你踢我作甚？」
話音剛落，就看到老劉已經是三步並作兩步，向前走去，當王立軍的視線望過去的時候，只看到了那一雙穿著軍用膠鞋的腳，下面是軍服褲子，然後，王立軍的眼睛向上移，頓時，他吃驚地喊道：「軍代表？你怎麼會…」
王立軍傻眼了，他也知道，自己的麻煩大了，剛剛是不知道軍代表在這裡，所以說話的時候就口無遮攔了，現在，當知道這些話被軍代表聽到了的時候，王立軍就同樣從內心深處發出了顫抖。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軍代表為何在這裡？不好，這下老爹非得打死自己不可！
王立軍也害怕了。
老劉同樣害怕，他跑到了軍代表的前面，向軍代表點頭哈腰：「楊少校，這麼晚了，您也沒有休息，還在廠區裡面視察，真是辛苦啊！」
「哼。」楊少校從鼻子里，發出這個聲音，僅僅是這個聲音，就已經表達了楊少校的憤怒，老劉感覺到自己的兩腿，現在發抖得厲害，他努力控制住自己，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慌，只要一慌，就都完了！
「這是怎麼回事？」楊少校理都不理那個因為負傷，而被放在擔架上的王立軍，而是走向了排水溝，一輛老解放掉落進入，幾乎算是要報廢了，這是生產事故，是誰的責任，誰負責？
老劉的腦子裡暈暈乎乎的，剛剛已經一口咬定，是秦觀乾的了，但是現在，楊少校居然過來了，怎麼辦？
還咬定是秦觀乾的？萬一楊少校知道真相，知道是自己騙他，那自己肯定是完了，但是，如果照實說的話，那王立軍恐怕會被從廠子里開除啊，那就變相得罪了王副廠長了，尤其是他那老婆，還不得天天來找自己的麻煩？
於是，老劉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就看到楊少校走到了李朝陽的跟前：「車是你開的？」
李朝陽一看楊少校那冷冰冰的樣子，就頓時「噗通」一聲跪倒了。
王立軍好歹有個當副廠長的老爹，自己呢？就是個普通人，花錢進來的，這個鍋，自己可不背。
「軍代表，請您明察啊，車不是我開的，我們這些人裡面，只有立軍會開車啊！」李朝陽嚇傻了，也不敢直接說是王立軍開的，但是，要把車從車間開到這邊來，新手肯定是不行的。
這個時代，開車可是相當威風的一個工作，只有王立軍靠著老爹的關係，才有機會摸方向盤，雖然沒有駕駛證，也能開著車到處走。
在場的人，就只有王立軍會開車。
「王立軍，是你開車的嗎？」楊少校的語氣冷冰冰的，向王立軍說道。
自己？當然不能承認！怎麼能承認是自己開車的？那可是一輛汽車啊，雖然已經在廠子里有年頭了，那也是國家財產，自己讓國家財產遭受了損失，會受到嚴肅處理的！
如果是原本的老師傅開車，這還有情可原，畢竟任何司機都不能保證自己不出事故，但是問題是王立軍不是司機，是他灌醉了原本的老師傅，偷偷開出來的，這問題就嚴重了。
當楊少校這樣問話的時候，王立軍就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承認，但是，這楊少校看起來秉公辦理，實際上，是在給秦觀幾個人撐腰的，自己再說是秦觀開的車，那肯定是不行的。
怎麼辦？
對，推給李朝陽，剛剛就是這傢伙把矛頭指向自己的，現在不能放過李朝陽！
「是李朝陽，是他開的車，我承認和李朝陽在車上，但是是他開車，我在副駕駛。」王立軍說道。
胳膊上的疼痛在不斷地傳入大腦，同時，這個痛苦的刺激，也讓王立軍的大腦保持了清醒，他知道，軍代表介入進來，那自己是跑不掉了，等到那個老師傅醒過來一問，就知道是自己和李朝陽兩人乾的了。
這個時候，也只能是讓李朝陽背黑鍋了，反正當時兩人就是在車上的。
聽到王立軍這樣說，在那裡跪著的李朝陽立刻就喊起來了：「立軍，你可不能亂說啊，今天白天，咱倆在秦觀這裡吃了虧，你就說要報復，要撞死秦觀，然後帶著我去灌醉司機師傅，然後你開車，帶著我一起過來，結果稀里糊塗地倒溝里去了，你可不能冤枉我啊！」
狗咬狗，真好看啊！秦觀就站在一旁，知道今天這事，很快就水落石出了，不管是李朝陽背黑鍋，還是王立軍這個主使最終承認，總之，自己再次變成旁觀者了。
那兩個背著槍的，你們倒是過來啊，看看老子給不給你們一人一個大耳刮子！
嗯，還是要找罪魁禍首才對，現在，再次呼喚系統，收割精神點，目標王立軍！
李朝陽在那裡幾乎是哭訴了，王立軍聽到李朝陽把這件事都給抖出來了，也是臉色大變，這傢伙，就不會先把責任承擔下來嗎？以前對自己一直很忠心，現在到了關鍵時候，果然就不行了。
哼！比王二柱還可惡！
就在這時，突然間，王立軍的腦子裡一片暈乎，他一點精神都沒有了，眼皮子開始打架，跟著就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