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何建翔遲疑了一下,還沒有從驚懼中緩過神來。
「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彭夏沫,不記得我了嗎?」
「哦......記得,有什麼事嗎?」
「你幫我安排了工作我還沒謝你哪,今天正好我休息,想請你吃飯,不會不賞光吧?」
「你誤會了!不是我給你安排的工作,是你憑自己的本事應聘去的。」何建翔說。
「我們公司老總都說了,你就別瞞著我了。他說你是他最敬重的朋友,他才願意幫忙給我這份工作。而且,我還知道......你是單身。」
「嗨,他怎麼什麼都跟你說?我和他是朋友不假,但是安排工作是公事公辦,你如果不好好工作可能隨時被炒魷魚哦!」
「我會努力工作的,你放心吧!今晚......」
「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需要處理,吃飯就免了,表示感謝!」
「現在才幾點呀?晚上還處理不完嗎?我等你!」
「對不起!我真沒有時間,再見!」
「誒誒誒......別掛電話,我知道你是醫生,我最近很痛苦,想請你幫幫我,行嗎?」
何建翔心說:天哪,這就來了!真是輕車熟路,信手拈來。
可彭夏沫如此示弱的表達又使他不好一口回絕,那樣顯得他既沒有同情心也沒有人情味兒。只好說:「現在不行,等我忙完再說吧。」
終於掛斷了電話,何建翔忙走出樓棟與在樓下等候的陳淞江匯合。
此時,汪洋修也從樓上下來了,她見何建翔不淡定的神情便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於是,她說:「馮清平在說謊。」
「我只感覺毛骨悚然,他當時跑到你家對面樓上偷窺到你母親慘死的全過程,此舉完全是蓄意的,他怎麼知道那個時間會發生慘案?他究竟想幹什麼?」何建翔說。
「敲詐勒索!」陳淞江說。
「我之前仔細研究了他幾次勒索你父親的時間節點基本上都是在我處在危難時期,是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會是巧合嗎?如果不是巧合就可能是蓄意。」汪洋修說。
「偷窺是為了敲詐,敲詐是為了幫你?他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幫你?我認為這不是重點,問題的關鍵在於:馮清平怎麼就知道會發生慘案?陳國欣......」何建翔看了一眼陳淞江,接著說:「對不起......又不是謀殺,當然更不可能有同謀,現在首要問題就是應該找到馮清平問清楚。」
「不是蓄意就是巧合,馮清平要看見『真相』必須要爬上樓,我想知道是怎樣的機緣巧合導致他看見『真相』的。」汪洋修說。
「沒錯,重點又回到我們最初的疑點:他為什麼要說謊?他想迴避或者隱瞞什麼?」何建翔說。
陳淞江默不作聲地低著頭站在那裡,他感覺自己是個罪人,父親的罪過使其背負著無法承受的壓力和自責,此時如果有個地縫他都想鑽進去,被地縫壓扁的感覺或許會比他站在那裡更舒服些。
對了,這種關鍵時刻怎麼能少了胡文浩的參與,這會兒他正站在汪洋修家門口急切地打電話給汪洋修。
他不知道汪洋修病了,在這種時候,他只想給汪洋修更多的關懷和溫暖,抓住每一個與汪洋修複合的可能。
「你還好嗎?哦......我在你家門口,不知道你不在家。你在哪?剛才給你買了你愛吃的水果,我給你送過去。」
「我們馬上就回去了,你不用過來,在樓下等一會兒吧。」汪洋修說。
她剛掛斷胡文浩的電話,手機又唱了起來。然後,一個低沉且富有磁性的聲音傳入她的耳鼓:「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不是一般的想把整個事件弄得水落石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那又怎樣?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真相』,剩下的就隨風去吧,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最不重要的就是真相。」
馮清平突然打來電話著實讓汪洋修感到意外,而他主動表達自己的態度更使汪洋修吃驚不小。
「我也曾經認為真相併不重要,也自以為把這件事放下了,可我真沒有那麼超脫和偉大。既然人世間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也正因為這件事關乎我母親的死亡真相,既然我放不下,索性我就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才能面對我自己的內心和我慘死的母親。我這樣做會妨礙馮總嗎?」汪洋修說。
馮清平有些心虛,至少底氣不足。他一方面極其主動地幫助汪洋修了解慘案的真相,另一方面又極力迴避與隱瞞關於自己以及父親馮凱鵬的關鍵問題所在,不僅自相矛盾還破綻百出,這也他不得不給汪洋修打這個電話的原因。
一來可以說服汪洋修放棄繼續往下追查不必要的細節;二來可以探探她的真實想法;三來還可以安撫人心,避免落一個關鍵時刻成了縮頭烏龜的口實。一石三鳥,不能不承認馮清平的智商確實在線。
然而,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馮清平太想讓汪洋修早日知道其母慘死的真相,於是,他冒著入刑的危險爽快地承認自己就是那個敲詐勒索陳國欣的人;揭開真相非馮清平不行,只有他才是真正目睹慘案的目擊者,故此,他又不得不撒謊說自己晨練跑至於此地,巧遇慘案發生,以隱瞞自己來到此地的真正目的。
「怎麼可能妨礙到我?哦......如果說妨礙......我還真有點兒顧慮,我勒索陳國欣可是違法行為,你知道我現在事業風生水起,當然不想......你懂的!」馮清平說。
「能告訴我你勒索陳國欣的真實目的嗎?」汪洋修問。
電話的另一端非常安靜,一聲嘆息後傳來馮清平的聲音:「為了公平和......「正義」兩個字我有點說不出口,可我的內心就是這麼想的。這兩個字在我心裡埋藏了十年之久,儘管滿是塵土和銹跡,擦擦還是挺亮的,閃閃發光不敢說,至少我作為了,雖然手段不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