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2章 離別踐行

霍西州扯了一下嘴角，語氣很淡，「我自然有我的考量。」

亡九抱著雙手，悠悠道：「你的考量自大且危險，還是聽我的比較好。」

——將張行亮帶在身邊，只要有動靜，他們第一時間就做出應對的反應。

這才是保險的辦法。

霍西州無言片刻，才道：「好罷。讓他與我們一起出行。」

亡九哂笑，「你還不甘不願？到時候你會感激我的。」

霍西州抬眸直勾勾的看著亡九，沒說話。

「好了，你可以走了。」亡九隨手打了個響指，將無形的結界破開。

霍西州起身，神色肅穆，「沈家和陳家的事情，勞煩你再盯一下。沈陳兩家若是陽奉陰違，在我們離開之後還要糾纏安御，我們還有一天時間可以處理。」

「自然，我已經在陳家人身上下了東西，他們如果跟沈家合謀，要對晚兒他們糾纏不清，我會讓他們的家族消失。」亡九慢悠悠地整理了下自己的領子，霍西州不說這件事，他也會為了晚兒的安危，將事情妥帖安排好。

「有勞了。」

霍西州朝亡九點了點頭，離開了密室。

屋外。

見到霍西州大步流星走出房門。

張行亮迎了上去，「少帥。」

「嗯。」霍西州淡淡應聲，側過頭看了張行亮一樣，「你若想跟著我去秦王墓，那就走吧。」

「...什麼？您不讓我回霍家了？」張行亮眼眸倏地一亮。

「嗯，此行不許出錯。」

張行亮高興壞了，一掃積在心底的陰鬱，俊逸的面龐上，重新綻放出神采。

他稍息立正，朝霍西州並手舉了個軍禮，「是！長、官。」

「我先帶人回去，你帶一小隊人馬去支援張准，看下沈家有沒有特別的動靜。有情況，如實稟告。」

「是，長、官！」

張行亮點了原先跟著自己的一小隊人馬，離開了霍西州的視線。

霍西州斂了斂眸，帶著其他人回到了蘇凝的住所。

此時蘇凝已經帶著平安去午睡，蘇晴晚靠在客廳的沙發上，有些睏倦地翻看著一本醫學經典。

「怎麼不去午睡會兒。」霍西州將外套脫下，交給副官，輕輕朝蘇晴晚走過去，帶著白手套的食指中指併攏，按在蘇晴晚的太陽穴位置，輕輕揉了揉。

霍西州的手覆上來的時候，蘇晴晚的困意就飛走了，她打了個哈欠，身子端坐起來。「我有事想跟你說。」

「嗯?你直說。」

霍西州溫柔笑了笑，蘇晴晚陡然正色的模樣逗趣了他。

蘇晴晚拍了拍自己左手邊的位置，「你坐我邊上，我跟你說。」

霍西州依言坐下，越發覺得蘇晴晚吞吞吐吐的模樣十分可愛。

他心想晚晚是因為離別有了愁緒，故坐下來的時候溫柔攥住了蘇晴晚的手，語氣很是柔和，保證到：「我這次很快就會回來，不會讓你在家等太久。不要擔心我。」

蘇晴晚眨了眨眼睛，「爹那邊肯幫忙，蘇家軍同你的人一起去好不好？」

人多力量大，早去早回家。這是她的祈願。

霍西州眸光頓了頓，本想問蘇晴晚是不是跟岳母說了他們要去秦王墓的事？

突然又想到，自己和亡九商量這件事的時候，壓根沒有避諱蘇晴晚母女。

他應允的點了點頭，「蘇家軍可以隨後來，但前期事情比較緊急，我們沒法在這等到岳丈的人來此地匯合集結。只能勞煩他們在我們與倭人交鋒后，從身後包抄倭人，與我們一起對倭人進行內外的夾擊。」

「好，我這就跟母親說，早點父親打電話。讓他派人去安排，與你們做個裡應外合。」蘇晴晚了卻了心頭的大事，心情極為舒朗開闊。眼帶笑意的看了看霍西州，將身子依偎在霍西州懷裡。

霍西州撫摸著蘇晴晚柔軟黑亮的頭髮，心裡嘆息不舍。

在遇到蘇晴晚之前，他根本無懼生死。

遇到蘇晴晚之後，他卻變得留戀人間了。

「晚晚，等平安長大些，我帶你們母子去旅行，一起踏遍萬里山河，領略中原各地的風土人情。再尋一處你們喜歡的地點，我們定居下來，再也不管別人的事，一家人好好的。」

「...不，你不用為了我們母子犧牲你自己。」蘇晴晚不想局限霍西州的未來。倘若是上一世的自己，她一定是格外珍惜和愛人相處的時光。寸步都不想自己的丈夫離開自己。但今生，她已經了悟了，一段好的感情，是互相成全對方的人生。

霍西州身為霍霆的兒子，身上流淌著霍家人驕傲的血液。他有他的家國大義和天下要守護，如果耽於兒女情長，只想與妻子廝守，拋卻肩上的責任。

那是她這個做妻子的失職。

「我只是倦了，並沒有因為你選擇委屈自己。我也想在平定一切后，能與心愛的人用腳去丈量我們霍家守護了兩代人的土地。這沒有委屈，我也不覺得是埋沒我自己。晚晚，別想太多，小心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霍西州捧起蘇晴晚的臉，在蘇晴晚的額心落下如蜻蜓點水般輕飄飄的吻。

蘇晴晚長睫顫顫，緩緩閉上了眼。

霍西州的安撫有效淡化了她心裡頭的焦慮。她現在熱切的想，等西州勝利歸來了，她要教會平安吐字清晰的喊「爸爸」。

「我在家中也會為你求神佛保佑。你不要逞強，不要大意。一定要平安回來。」

相處的時光是如此短暫，馬上就要分別。越是要離別，自己的眼淚就越是想不爭氣流下。

「晚晚，我不希望看到你難過。」霍西州道。

「我沒，」蘇晴晚閉著眼睛，雙手撐在霍西州硬邦邦的胸膛，試著緩了緩情緒。

「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吧，我這心裡頭亂的發慌。明知道你們很快就會回來，一切都沒有問題，可我還是覺得哪裡不踏實。雖然我父親的人可以給你助力，但我多希望你們都不要處於危險的境地，這一切能早點結束。」

「會的，我保證。你所期待的盛世太平，我會為你締造。」霍西州扶住蘇晴晚的肩，靜靜陪著蘇晴晚去消解難過的情緒。

蘇晴晚緩了小片刻，起身穿上了鞋子：「我現在去找母親，今日就給爹爹電話把這件事定下來。到時候你們要怎麼接洽，由你們自己商議。」

蘇晴晚腳步輕捷的上了樓，翩躚的裙擺在樓梯轉角處一閃而過，身形消失在霍西州的留戀的目光中。

幾分鐘后，蘇凝腳步輕緩地走下樓梯。

她沒有急著去打電話，而是走到霍西州身旁，極其認真的說了一番話。

「西州啊，晚兒把我們的建議都跟你說了，也告訴我你是贊同我們決議的，我很欣慰。因為，我和你岳丈都很期待這一次你能徹底將倭人趕出中原，若能幫上點忙，我們會很開心。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辦公室電報機那發個電報給老蘇，讓他派最為精銳的主力配合你的調度，屆時就以你的命令為準。也希望你能穩妥著來，不要折耗太多戰士們的性命，他們年紀也大都不大，有很長的一段人生路要走。」

蘇家最精銳的部、隊中，有很多二十齣頭的孩子。那些小男生大多文武兼備，為了國家而棄文從戎，在飽受戰場的磨礪后，才一步步走到了現在的地位。

折耗一個，老蘇和她都要心疼很久。

若能一個不損耗的把隊伍帶回來，她和老蘇會很感激霍西州。

「您放心，我會一視同仁，將他們也看做我的兄弟。」霍西州保證道。

戰場上，這些人都是他的手足兄弟，都是他願意性命相托的存在。

兄弟們待他如命，他亦能反哺。

「那我替那些孩子謝謝你了。」蘇凝朝霍西州微微頷首。

霍西州也不多說，點了幾個戰鬥力強悍的，讓他們護著蘇凝去校長辦公室弄電報。

時至傍晚，天空中晚霞氤氳，淡淡的緋色將整個天際暈染出一幅醉人的畫卷。

長方形的大理石桌面上，擺滿了令人食指蠢蠢欲動的菜式。

有東坡肉、黃山臭鱖魚、紅燒獅子頭、白果燉雞、太湖銀魚羹、燒雞公、干炸響鈴等等。

大部分是蘇晴晚做的，蘇凝在一旁指點、品鑒味道。做這一桌菜肴的目的，是為了給霍西州他們這些將士踐行。

考慮到亡九和張准、張行亮等人還在外面奔波，歸期不定。蘇晴晚問霍西州：要不要差人先讓他們回來？

既然西州在下午的時候，說沈陳兩家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一大半，而倭人在校內的勢力隨著雲崎和古月創泰的落網，被連根拔起，已經沒有人可以威脅安御學生們的安全。

那阿亮他們可以早點回來複命了吧...

「你對大家的心意我知道。」霍西州貼心的給蘇晴晚舀了一碗暖胃的山藥排骨湯，解釋道：「他們任務在身，沒有完成任務直接回來複命，吃不下飯的。我們先吃。等他們回來，我讓人給他們準備熱乎的食物。不會虧待他們。」

「嘖，誰說我們吃不下飯。晚兒給我們做了什麼好吃的？」

這簡直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門口傳來的低笑，成功打斷了霍西州哄蘇晴晚先行用晚膳的舉動。

霍西州抿了抿唇，看向笑容燦爛的某人。

「事情辦得怎麼樣？他們兩家還會不會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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