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兄弟

霧站在王宮的高處，透過窗戶俯瞰著整個王宮，從這裡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剛才經過一場大戰的廣場。「霧。」輕輕的聲音好像生怕驚到他似的。霧並沒有回身，只是淡淡的回應著：「日後這裡不會再去空痕世界了，你可以放心。」葉君璃輕嘆一聲：「你還好嗎?」霧的身體一震，不可思議的轉身，望著葉君璃。

冰冷的目光如同冰劍一般刺入葉君璃的眼眸，好像要透過她平靜的眼眸看清楚她心裡的想法。「你怎麼看出來的?」良久之後霧幽幽開口，似乎剛才的一戰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不知道。」葉君璃眉頭輕皺緩緩的搖頭，「只是感覺很悲傷……」她聽著霧和雷宇銘的對話，明明是滿含仇恨的對話，可是她卻彷彿被濃濃的悲傷包圍著。

好難受。「記得我說過你執念深重。」霧緩緩說道，雙眼凝視著葉君璃卻沒有任何的焦距，彷彿是透過她在看著另外一個人。

葉君璃沒有說話，她知道這個時候霧並不需要她的答案。「曾經我的哥哥也是一個執念深重的人，在修鍊上他的速度永遠比我快，學什麼東西，只要說上一遍他都可以學的**成。」霧慢慢的說著，彷彿陷入了長久的回憶之中。「執念深重的人可以修行一種奇怪的力量，但是他從來就沒有告訴過我是什麼力量。」霧輕笑著，「如今也成了一個謎。」「不過，我知道那種力量並不是只有你們兩個人修鍊過，曾經很久以前也有人修鍊過。這種力量很強，只是會有副作用，比如逆天所說的魔道。」霧想了想，譏笑一聲：「世人將此種力量歸為魔道，其實他們不知道，並非執念深重的人都會修鍊出來那種力量，那個是需要很多契機的。」「所謂的入魔，魔道僅僅是那種力量的初級體現罷了。」霧終於認真的看向葉君璃，「你要想修鍊到我哥哥的地步，還需要時間或者是契機。」「修鍊那個的副作用是什麼?」葉君璃平靜的問道，彷彿會使用那種力量的人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似的。「神志不清，身邊的人誰都不認得，控制不了力量的結果就是被力量吞噬。」霧想了想說道，「好像被力量吞噬之後，那種力量會化為液體，只會靜靜的等待下一個出現同樣執念深重之人的世界。」「那種力量液體需要用水晶才能盛放，所以那股力量會有意識的去找水晶。」聽完霧的話，葉君璃突然覺得毛骨悚然：「那力量豈不是有自己的意識?」知道去找水晶之地，知道在另外一個執念深重之人的世界等待。「不知道。」霧緩緩的搖頭，「這麼多年的研究我只知道那種力量是一種積累，執念越深重的人，越容易吸收那種力量。」「空痕世界有嗎?」葉君璃問道。「在我們這個世界里。那種力量很稀少的，只會待在最先出現執念深重之人的世界。」霧輕笑著說道，「我的哥哥就是這樣的人，他比你早了太多年了。」葉君璃的手握了握：「這種力量可以不去修鍊嗎?」問完這句話，還沒有等到霧的回答，葉君璃自己倒先笑了：「怎麼可能。」她現在修鍊的時候已經不怎麼吸收天地，而是在吞噬著一種奇怪的力量，這個恐怕就是霧所說的力量吧。「怕嗎?」霧輕聲問著葉君璃。「怕什麼?死?」葉君璃挑眉問道，臉上根本就不見絲毫的恐懼。「你不怕死。」霧輕笑著，瞭然的看著葉君璃，「你只怕與你在意的人分開罷了。」葉君璃嗤笑一聲，聳了聳肩，無奈的嘆息著：「被人看穿的感覺真是不好啊。」「沒有辦法，你太笨了。」霧難得促狹的眨眨眼。「是嗎?」葉君璃挑釁的一笑，「你也並不聰明啊。」霧眼眸微微的眯了起來：「果然是執念深重的人，對那種飄渺的情緒感受就是比一般人敏感。」「多謝。」葉君璃含笑說道。「逆天，堂堂的冰原尊主都沒有感覺到，卻被你發現了。」霧輕嘆著，「葉君璃，你現在很危險。」葉君璃一笑，並沒有說話。

她自然知道霧說的危險是什麼。

她吸收那種力量恐怕已經很多了，甚至到了一種快要飽和的邊緣了吧。只要時間一長，或者是一個契機她就有可能步上以前執念深重之人的後塵。

成為那種力量的一部分。「其實這個世界並不是你們看到的天地力量稀少，這個世界已經很不穩定了。」霧轉身背對著葉君璃看著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世界也許就會崩塌、消失。但是，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發現，就連大長老都不知道……」霧的聲音有些發顫。「以前的我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會消失，消失得那麼徹底，也許人們連靈魂都不會剩下。」聲音越來越沉重，帶著無盡的懊悔。「所有的都不剩?」葉君璃驚訝的看著霧的背影，「雷宇銘他……」腦中突然閃過什麼，葉君璃身體一晃差點沒有摔倒。

突然一股酸澀沖入鼻間，雙眼有了溫熱的液體。

原來，雷宇銘竟然是這樣的人。「沒錯，哥哥早就知道，因為他也是執念深重的人，並且他當時的修為比你還要高，對這些異常的微妙變化感覺得很清楚。」「唯有將其他世界的天地力量引渡過來不停的修補這個世界，才能保住這個世界。」霧迎著風站在窗前，黑色的衣衫被吹得飛揚起來，好似漂亮的翅膀一般張揚在他的身後。「他殺你是為了保護你。」葉君璃感覺自己眼前越來越模糊。

連靈魂都可能會消散，雷宇銘就是為了讓自己的弟弟保住靈魂，所以才毀了他的身體嗎?「就算沒有王位之爭，恐怕也會有其他的理由。一個王想找一個殺人的借口難道還不容易嗎?」霧低聲的笑著。

葉君璃看不到他的表情，卻可以看到霧身體在輕微的顫抖著。

這、是笑的嗎?答案不言而喻。「自從我知道了答案之後就開始準備，終於讓我想到了辦法。」霧的聲音讓葉君璃聯想到靈魂世界的一切。「那些靈魂的力量都被你用來保護你哥哥的靈魂了?」葉君璃唏噓不已，誰能想到靈魂世界的一切是為了今日的一戰。「需要靈魂世界足夠的死氣，需要靈魂的護法以及毀掉身體的時機。」霧輕嘆一聲，他在與雷宇銘交戰的時候，頭頂的烏雲可不僅僅是為了擋住陽光。

上層烏雲不停的翻滾，一直是在積攢力量。

葉君璃沉默了，這是怎樣的兄弟之情?兩個人，為了自己的親人，竟然都在小心的保護著，甚至害怕對方知道彼此的秘密，寧肯用最無情的一面來傷害對方。

只為了……只為了不讓對方在日後難過。

霧也沉默著，回想著與雷宇銘見面的一幕一幕。

初見面時的一聲「我來了」含著多少的後悔與苦澀。「你還是來了。」(哥哥的聲音中有著遺憾，是不是不想他回來?不是因為擔心他來報仇，而是不想他卷進來)

「我當然要來。」(他怎麼能不回來呢?哥哥已經將他保護了這麼多年，他怎麼可以不回來?)

「雷宇銘。」(他真的是氣啊，就連叫哥哥的名字都是那麼的憤恨。為什麼不跟他說明嗎?為什麼要讓他蒙在鼓裡?為什麼不與他一起面對?為什麼要將他保護的這麼好?)

「我叫霧，好久不見，你還好嗎?」(霧，這個名字是哥哥給他的，是哥哥讓他墜入霧中不明真相。)

「沒錯，霧氣的霧。當然，你也可以當做感悟的悟。」(他終於感悟到哥哥的苦心，只是太晚太晚。)

「到底執著的人是誰，你我心裡清楚。當日沒有結果的事情，何不在今日做個了結?」(非要什麼責任都自己去抗嗎?當日將他推離危險，今日就讓他來做個了斷吧。)

「殺了你，一切都了結了。」(就如當日哥哥殺了他一樣，他也只能用這種辦法來保護哥哥，解除掉那力量的反噬。)

「拋棄?你以為我還是當年那個無知的任由你欺騙的人嗎?」(他都明白了，都知道了，還想再騙他嗎?他的傻哥哥。)

「雷宇銘，去死吧。」(唯有身體消失，才能擺脫那種力量，他只有狠心殺死哥哥，就如當初哥哥為了保護他殺死他一樣。)

「當然變了，我難道還以為我是被你隨意玩弄於股掌之間的那個人嗎?」(為什麼當初的他要那麼蠢，一點都沒有看出來哥哥的本意，為什麼?)

「很好，不勞你費心。沒有人敢忤逆我。」(就算是老天也不能奪走哥哥的性命，他就要逆天而行。)

「恩怨?我們之間有怨，但是沒有恩!」(他怨恨自己的哥哥，將所有的一切都擋了下來，讓他知道真相后每天都生活在痛苦煎熬之中。)

「你真的進步很大。」「全拜你所賜。」(如果不是為了實行那種方法保全哥哥，他的實力也不可能如此的突飛猛進。)

「當日你做出那樣的決定之後，就應該想到今日的結果。」(終有一日，會被力量吞噬，灰飛煙滅。可是他的傻哥哥依舊要自己承擔一切，將他推離。)

「你就算贏了我又如何?還不是一縷孤魂。你想坐這個王位嗎?你以為一個無法見光的不能長久的靈魂可以坐穩王位嗎?」(就是是馬上要死亡了哥哥依舊還在擔心他是不是有實體，為什麼以前他就沒有感覺到哥哥的心意呢?)

「大長老，你問我，我去問誰?」霧狂笑不已，似乎笑出了眼淚。(他真想知道為什麼當日他就沒有看出來哥哥的深意?為什麼要讓他後悔這麼多年?)

「不過，我覺得很開心，你知道嗎，弟弟，我很開心!」哥哥大笑著，根本就不將那種快要凍住他的寒氣放在眼裡。

(見到了他的成長，哥哥很開心嗎?只是這樣的開心在他看來是多麼的悲傷。)

「葉君璃，你覺得一個國家，一個世界的王突然消失了，然後單憑一個人就可以順利登基嗎?」霧輕聲問著身後的葉君璃。

僅僅是簡單的兩句威脅，所有的人全都臣服了，好順利的奪位大計啊!葉君璃沉默了，這樣的情況還用說嗎?太明顯了，擺明就是曾經雷宇銘交待過，如果霧來殺了他的話，任何人都不得反抗，唯有臣服。

看著那些人過渡得如此自然，並且如常的進行著各自的工作，似乎根本就沒有人感覺出來王位上的人已經換了一個。

只要是還無法說明問題，那麼還有什麼可以說明?霧終於張開了一直緊握著的手，點點鮮血隨即低落在地上，手掌上已經浸滿的鮮血。「鮮血為引，命做賭，魂顯!」一聲低叱之後，地上的鮮血形成了一個奇怪的圖案，圖案中間忽地一下有點點光芒匯聚，慢慢的形成了一個身影。

一個緊閉著雙目的身影，正是雷宇銘。

霧緩緩的轉過身來，凝視著那極度虛弱的靈魂，伸出手去，暗紅的血液緩緩的滴落在地上。可是，霧根本就感覺不到疼痛，他的臉上只有笑容。「我終於成功了。」聲音很低，好似夢囈一般。

葉君璃去知道這話里的感情有多重。「霧，恭喜你。」葉君璃衷心的說道。霧手指一動，雷宇銘的靈魂慢慢縮小最後化為一點小小的光點，隱入霧的身體內。「我不會讓哥哥孤單的，方佳怡的靈魂我也保留了起來，只要哥哥蘇醒，再造身體並不難。」他知道哥哥是在意方佳怡的，不然也不會那樣做。「好了，你們兄弟團聚了，空痕世界也無礙了。我要回去了，謝謝你，霧。」葉君璃開心的笑著，就要離開。「葉君璃，問你一個問題。」霧突然叫住葉君璃。「嗯?」葉君璃奇怪的看著霧，「什麼?」「你覺得我和哥哥是壞人嗎?」「為什麼覺得是壞人?」葉君璃反問著。「我們……」霧嘆息一聲。

看著霧這樣的反應，葉君璃輕笑著：「你真的跟大長老說的一點從小就心地善良，不過，你欺負我們的時候怎麼那麼變態?」一提到那個霧無奈的笑了：「考驗而已。」「還好，你也知道有所為有所不為。」葉君璃面容一正，「霧，如果是我處在你或者是你哥哥的位置，我想我做的比你們還要可怕。」為了就自己的親哥哥，聚集其他靈魂的力量。為了自己的世界，殘害其他的世界。「我為了自己生存，為了朋友我也殺人。其實，哪個人為了生存不去吃東西，誰不是無時無刻的不在殘害性命?」葉君璃輕笑著：「不要唱高調，至少我對著誰都會大聲的說，我是自私的。為了我和我在意的人，什麼事情我都會做!」「我沒有你這麼累。就算天下人罵我又如何?我在意的人活的很好，我就開心了。」葉君璃看著霧笑著說道。「天下人人稱讚我，但是我在意的人卻不在了，我要那些稱讚有什麼用?」「葉君璃，給你重塑身體，是我最不後悔的一件事。」霧輕笑著，眼睛彎成了好看的弧度。「我走了，霧再見。」葉君璃笑眯眯的說道。「等一下。」霧叫住葉君璃。

就在葉君璃還沒有反應的時候，被人擁入了懷中，頭頂傳來低低的男聲：「謝謝你。」葉君璃輕笑著，用力的回抱了霧：「要開開心心的生活，生活不僅僅是你自己。」「我知道。」霧鬆開葉君璃，含笑道，「回去吧。替我跟逆天說聲抱歉。」葉君璃一笑，重重的點頭，轉身離開。

霧看著葉君璃的背影，淡淡的笑著，而後轉身，立於窗前，就像他的哥哥雷宇銘那樣，俯視著天下。修長的手中輕輕的撫上胸口，那裡溫養著他哥哥的靈魂，只等到蘇醒的日子，他們兄弟又可以再見面。

透過窗戶，看著葉君璃走向溫軒惜，剛剛靠近，就被溫軒惜狠狠的拉入懷中，什麼都沒有，就被狠狠的吻住。

霧輕輕的笑著，這兩個人啊。「你要是再敢這樣一聲不吭的消失，我就用個鏈子把你拴在身邊。」溫軒惜將葉君璃吻的快缺氧之後，惡狠狠的說道。葉君璃大口的喘著氣，臉頰上的紅潤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缺氧。「放開我。」葉君璃輕輕的推了推溫軒惜，她還沒有開放到當中表演的程度。

溫軒惜擁著葉君璃在確定她沒事之後，一顆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逆天，霧說，不會再去對付空痕世界，應該也不會去打通其他的通道了。」葉君璃正色的說道。不是她不想走過去跟逆天說話，而是，溫軒惜這個傢伙不鬆手啊。

別說鬆手了，她連動都動不了一下。逆天抬頭看了看霧的方向，又看了看莫聖逸，良久才說了一句：「算了。」她不去報仇了，這麼多年的打打殺殺她早就見夠了。每次看著這個世界的人死在她的手裡，她心裡都不是滋味。但是不殺那些人，就會又更多的人遭殃。

戰爭永遠都是殘酷的。「尊主，您就這麼離開?」在黑礁岩上的那個女子出言問道。她已經聽了逆天的話，從新找了一個身體，雖然目前還適應的不是很好逆天看向女子：「你有意見?」「屬下不敢。」女子微微的低下頭，「尊主，屬下只是想說一句，尊主這麼多年帶著大家不就是為了要推翻雷宇銘嗎?」逆天微微的蹙眉，上下打量著女子：「你什麼時候聽我如此說過？」「尊主是人中尊者，又豈能不坐在王位?」女子理所當然的說道。逆天真的是沒有想到女子竟然會這麼想。

葉君璃在一旁輕笑著：「逆天看來是你的超級崇拜者。」逆天對著葉君璃笑了一下：「走吧，回去。」「尊主，你要回哪裡?」女子愣住了，不解的問道。「空痕世界。」逆天淡淡的說道，「這裡再也沒有危險，你們的生存不會有問題。」「尊主，難道你不想稱霸天下嗎?」女子驚呼著。「我從來就沒有那份心思。」逆天微傲的皺眉，「守在冰原你何時見我出擊過?」女子沉默了，半晌才苦笑著：「尊主，原來是我理會錯了。」長舒一口氣，女子問道：「尊主再也不回來了嗎?」「嗯。」逆天的目光落在莫聖逸的臉上，她的生活在空痕世界，這裡已經沒有她牽挂的東西了。「如此，屬下等恭送尊主。」女子當先行禮，逆天其他的屬下也都跪倒在地。

畢竟這麼多年，是逆天給了他們生存的機會，保護著他們。

就算是分別，逆天的恩情他們依舊記在心中，永世不忘。

逆天看著自己曾經的屬下一時也是感慨萬千，畢竟曾經一起經歷過無數的戰鬥，也曾生死與共。「尊主，屬下捨不得尊主……」女子哭哭啼啼的仰頭望著逆天。

逆天心裡一軟，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搭在女子的肩上剛要說話，卻突然臉色大變。

靈魂力量爆射而出，但是終究慢了一步。

嘭的一聲巨響，女子倒飛出去，身上的衣服全都被炸爛，皮開肉綻鮮血淋淋。「你不是我的尊主，我要殺了你這個冒牌貨!」狂肆的大笑，幾近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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