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他的心在哭
不,不對!顧西洲的父母,比之當年的武-則-天,更要殘忍得多。
武-則-天的女兒還年幼,雖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肉,但是在那樣的年代里,人命如草芥,她自己的命都懸在劍上,何況是一個年幼的女兒?
可是顧家父母不一樣的!
顧西洲的兄長一度是顧家的榮耀,甚至在他發生意外之前,都還為顧家做出了傑出的貢獻!
只是因為醫生一句他可能存在的癥狀,竟然讓他的親生父母對他痛下殺手?!
他明明可以活下去,明明有很大的機會,繼續為他們創造價值!
可是顧家父母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竟然拿著他的命,去和對手拼了個兩敗俱傷!而他們自己躲在背後,漁翁得利!
許知意相信,顧家兄長想過自己千萬種出現過意外的情況,卻獨獨想不到,自己會死在父母的手中,而且是以這樣難堪又悲慘的方式!
若是顧家兄長在天有靈,看到自己的父母踩在自己的屍-首上吃著人血饅頭,他的心裡會有多痛?
許知意不敢想象!
許知意更加不敢想象的是,這一切都被顧西洲看在了眼裡。
年幼的他,將兄長當成了唯一的光和希望,卻眼睜睜看著他死去,而且是死在了自己親生父母的手中!
他之後還要看著父母是如何的裝模作樣,做出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去收割自己的利益!
他還要裝作懵懂無知,感受著父母對他假惺惺的好,成為父母下一個爬上高位的工具!
細思恐極,細思恐極!
她不敢想象顧西洲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更加不敢想象,他在經歷了這樣泯滅人性的黑暗之後,又是如何還能夠保持本心向善,內心純良的!
「那後來呢?」許知意緩緩出聲,道,「他們有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
許知意都不提「父母」這兩個字了,而是用「他們」替代。
在她看來,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為人父母。
「得到了。」顧西洲的語調有些輕,夾雜著煙霧,裊裊升騰。
「是我親手把他們送進監獄的。」他道,「我在接掌顧家的第一天,便公開了所有的證據,他們謀害我兄長的真相也被曝光。」
「不只是他們,我還將所有出手害過我兄長,手段骯髒的人,全部送進了監獄。」
「他們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聽著他的話,許知意又想到曾經聽聞到的,說K國顧家的新任家主冷血殘暴,絕情弒殺。現在聽到這些真相,她真的是心疼他。
那個顧家,恐怕沒幾個人的血是熱的吧?
而被眾人誤會成為冷血的顧西洲,才是真正有血性有風骨的人。
許知意看著顧西洲,眸中不受控住地浮現出水霧,淚一滴一滴砸落下來。
「......傻丫頭。」顧西洲看見她的淚,神思也漸漸收了回來,他掐滅手中的煙放下,抬,抬起手為她擦拭著眼淚,笑道,「你哭什麼?那些都過去了,他們特受到了懲罰。兄長在天有靈,應該也能夠安息了。」
「不,不是的,我知道兄長得到了安息。」許知意搖著頭,淚水卻是越來越多,她道,「我不是為兄長哭,而是在為你哭。」
顧西洲怔了半晌,苦笑道:「我沒有哭。」
「不是的。」許知意搖了搖頭,摸著他的胸口,固執地道,「你的心在哭。」
這樣殘忍的過去,壓在心口上那沉甸甸的滋味,他再習以為常,再不去在意,但那也是存在的。
他也是會痛的。
他不會哭,那麼,她便都為他哭出來。
將所有的辛苦苦楚都化作眼淚,流盡了,就不苦了。
看著她的樣子,顧西洲再多的恨與怨,都在此刻消散乾淨了。
他的心在此刻,軟得一塌糊塗。
將許知意摟進懷裡,顧西洲低啞著聲道:「你問我,為什麼會對你這麼好,我說因為你是你,這真的不是敷衍。」
「我會珍惜,是因為我品嘗過失去。我重視感情,是因為得到的太少,所以彌足珍貴。」顧西洲道,「我的兄長,為顧家創下無數的輝煌,也教給了我許多。他是我人生的第一道光,也是我的靈魂嚮導,我感激他,並且走上了一條他最期望看到的路。」
「......」
許知意有些說不出話來了,心中滿滿都是震撼。
換做旁人,受到這樣的衝擊,要麼隨波逐流,要麼性情冰冷陰婺。可是顧西洲沒有,他堅守著底線和方向,於黑暗之中尋找光明。
「知意,你不記得了,但是我卻永遠都銘記著,你亦是我的光。」
「我?」許知意怔怔道,「我...忘記了些什麼?」
「你不用刻意去回憶什麼.」顧西洲道,「兄長是我生命中的第一道光,點亮我的感知;而你是我第二道,點亮我的餘生。」
「......我,是第二道?」許知意有些驚訝,又非常驚喜,她道,「真的嗎?我真的是第二道?」
「你知道嗎?兄長走後的那段日子裡,我重度抑鬱。」顧西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是你讓我走出那樣的灰暗,讓我重新振作,站了起來。」
「兄長是我的曙光,而你,是我的救贖。」
顧西洲看著她,鄭重且堅定。
這聲音,和之前宋澤言的話語重合在了一起。
不久前的記憶,也在腦海之中回放著。
「總裁將您當成了救贖,所以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走到您的身旁,護著您。」
「而您當時,對他的態度似乎並不友好。」
「總裁帶著滿心歡喜,去了一趟華國,最後孤身一人回歸,精神頹靡;是飛羽那邊帶來了新的消息,顧元城和您表姐有所牽扯,恐會影響到您的安危,所以,總裁再一次前往華國,成為華國的顧家二少,留在您身邊守護您。」
「那......他為什麼能在華國留這麼久?」許知意記得當時自己是這麼開口問的,「K國顧家的事,他不用參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