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兄弟
到學校澡堂沖了個澡，風醉提著一袋子臟衣服，目不斜視地走回了宿舍。
那個受了教訓的教官不敢喘大氣了，但是風醉如今也像是見不得人似的。都過去了三天，明天就要進行匯演結束軍訓了，這些同學居然對他還那麼好奇！
「死了，死了！」
還隔著三間宿舍，風醉就聽到了室友的慘叫。近一個月的相處，他已經很熟悉他的室友們了，他知道這是唐海華的聲音。唐海華是個農村孩子，沉默寡言的一個人，但是有時會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大喊大叫。
「哎呀！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但是接著，風醉又聽到田衛外東的驚嘆。
說起來，雖然風醉對待他的室友們總有些淡漠，而且跟他們中每一個的關係都算得上不錯，內心還是更親近田衛東和唐海華一些。田衛東跟唐海華的關係最好。似乎是因為楊斌看不起田衛東和唐海華，這倆人也不是沒有自尊心的，楊斌自然而然就受到了他們的排擠。
聽到室友的驚嘆，風醉依舊不緊不慢的，只是稍稍集中了一點注意力。
唐海華不停嚷著慘了慘了之類的，似乎都帶上哭音了。風醉微微一笑，猜測唐海華大概把什麼值錢的東西弄壞了。他知道唐海華的家庭條件不好，他並不是沒有同情心，而是他現在根本不把用錢能解決的問題放在心上，隨手幫幫唐海華也就是了。去年他連學費也籌不齊，他有深切體會。
「不一定會壞，再說風醉說了，這玩意兒不算貴，你別急！」田衛東安慰唐海華道。
「不貴？」是楊斌略帶尖銳的嗓音，「四萬八而已，的確不算多哦！嘖，這一杯水下去，就算沒壞，也得賠個千兒八百吧？」
「你！」田衛東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這時，風醉已經走到了門口。正看到田衛東怒視著幸災樂禍的楊斌，唐海華臉色慘白，低著頭不說話，拿手紙用力擦揩著風醉的手提電腦。他想了想，悄無聲息地退了一步。這時進去，唐海華大概就非要還他一千塊錢了。
對於唐海華，風醉真不知道說什麼好。唐海華真的很窮，他發現早餐饅頭最省錢，居然買了一堆饅頭，打算中午、晚上接著吃。饅頭放久了會發乾、變硬，這沒什麼，但是這大熱天，饅頭會變質發餿，可就沒辦法了。其實風醉並不同情唐海華，在他最困難的日子，他還曾經很長時間餓過肚子，唐海華好歹還能上大學，算是不錯了。但是作為他的同學，他做不到自己大魚大肉對唐海華熟視無睹。他當然可以隨手甩點零花錢過去，但是唐海華不可能接受。唐海華甚至連借錢都不肯，他怕還不起。
雖然現在工作難找，作為一個大學生，幾千、幾萬唐海華還是有信心還的。但是他借錢做什麼？吃嗎？
「我怎麼了？說話也不行？又不是我害你們這樣的。」楊斌笑的比較舒心。
楊斌的電腦捨不得讓這兩個「土包子」亂動，偏偏風醉的手提電腦卻隨便他們怎麼用，甚至自己都不怎麼用了。田衛東很隱晦地嘲笑過楊斌，說楊斌拿自己的「破電腦」當寶貝，楊斌一直記在心裡呢！
「懶得理你！」
「明白！我不說，你們就當作不知道，那多好！反正風醉大方嘛！」楊斌輕笑一聲，不說話了。
他可不笨，話說到這份上就可以了。接下來，就看這兩人是真有骨氣，還是假有骨氣了。
田衛東硬氣地說道：「海華，我幫你出！」
唐海華苦笑了一下，低聲說：「算了，你的生活費也沒多少，借給我你也要吃糠咽菜了！」
田衛東拍拍唐海華的肩，「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一起去做家教，最多熬一個月，下個月就有錢了！」
「謝謝！」唐海華感激地一笑，吁了口氣，「還不知道壞了沒有……」
如果壞掉了，就不是一千塊搞的定的了。
田衛東凝重地點點頭，「不會壞的……幹了，開機看看？」
唐海華遲疑了一下，「……還是再等等吧？」
隔壁宿舍有人出來，風醉便走了進去。他隨手將手中的塑料袋扔在臉盆架上，淡然微笑著，「怎麼啦？」
「我們……」田衛東張了張嘴，卻又不說了。
唐海華抬起頭，臉色有些難看地對風醉笑了笑，「對了老大，你的手提要四萬多塊？」
「不太清楚，」風醉攤手，「應該沒那麼貴吧，就這破玩意兒？」
楊斌奇道：「你不知道？我在電腦城看到過，標價48888。」
風醉沖楊斌笑了一下，「別人送的，我可沒花那冤枉錢。」
不太搭理人的楊斌難得地點點頭，心裡又將風醉看高了一層。自己買跟別人送可不一樣，看來風醉的身份比他猜想的似乎還要高一些。
唐海華低沉地說道：「是這樣的，我不小心倒了一杯水上去……」
風醉哈哈一樂，「你給它洗澡了？那可多謝了！」
「不！」
風醉無所謂地擺擺手，「沒事，如果真的值那麼多錢，肯定防水，壞不了！」
唐海華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麼好，感激地看著風醉。
風醉沖唐海華笑了一下，忙自己的去了。
唐海華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要不，開機看看吧？」
「什麼？」風醉裝作沒反應過來，看到唐海華去動電腦忙道，「別，還是晾乾了再開比較好！」
風醉猛然省起，如果不讓唐海華看到電腦究竟壞沒壞他是不會安心的。他想了想，將電腦裝進了電腦包。唐海華驚疑地看著風醉的動作。風醉笑了笑，「放心吧，沒事的！如果真的壞了，你負責幫我修好就行！」
不管風醉怎麼輕描淡寫，唐海華心裡還是忐忑難平，「老大，我覺得還是應該賠點錢。」
「什麼錢不錢的，傷感情！要真有心，等你打工掙到錢了，請兄弟們好好嘬一頓就行！」風醉裝作不耐煩地說道，「得，就這麼說定了哈，以後不許再提了！」
田衛東拍拍唐海華的肩膀，「我早說了，老大為人最爽氣！」
風醉比他的室友們都大三歲左右，但是排行的時候，楊斌不喜歡做老二，後來田衛東又不願跟楊斌講話，沒叫起來。只有風醉，田衛東、唐海華一直叫他「老大」。
兩人景仰的視線風醉渾沒放在心上，卻讓楊斌臉色一變。
楊斌盯著顯示器，沒抬頭，像是漫不經心地問道：「對了，風醉。聽人說沒你的高考成績，怎麼你沒參加高考嗎？」
風醉淡淡「哦」了一聲。他心中一亮，近來人人矚目，看來並不是因為在軍訓中出了風頭，而是因為這個！不過他本來就沒想隱瞞什麼，只是不想麻煩而已，自然不會有什麼羞愧。
楊斌笑道：「還是你命好，我們辛辛苦苦讀書，還有那麼多考不上的，你都不用參加考試！」
他的話有點酸溜溜的，更有些不屑和高風醉一等的意味。風醉打了個哈哈，不予置辯。
但是同樣的，風醉不在意，田衛東卻很生氣，大眼瞪著楊斌，一拳擂在書桌上，倒是唐海華跟田衛東同仇敵愾，厭惡地看著楊斌，不說話。
風醉不想他們起衝突，對他們微笑了一下，「也不是了，我去年考上的，沒來。」
驚訝的楊斌還想說些什麼，但是風醉只是解釋給田衛東和唐海華聽的，沒給楊斌機會，迅速說道：「對了，你們有誰要洗衣服嗎？」
風醉的衣服向來是拿到洗衣房用投幣洗衣機洗的，但是他一次洗不了幾件衣服，免不了經常讓他的同學沾沾光順帶洗幾件。唐海華一向勤快，如果不是出了這事，他早就洗衣服去了。風醉給了他一塊洗衣幣，「我有事要回家一趟，晚上不回來了，麻煩你幫我晾一下！」
田衛東問道：「你不是說你是H省人？怎麼這裡也有家？」
「是啊，我在附近買了房子。不是要在這裡生活四年么。」風醉不經意地說道，「那麼，明天見！麻煩你了，海華！」
風醉擺擺手，提著電腦包瀟洒地走掉了。
這人為了讀四年大學就花幾十萬買一套房子，田衛東和唐海華不得不伸出大拇指，牛！
他們還不知道，風醉買的不是套房，而是一棟豪華別墅！
唐海華感嘆一聲，田衛東笑道：「眼紅啦？那是老大命好，羨慕不來的！」
「天底下有錢人多了去了，有什麼好羨慕的？說起來有一個大富翁跟我們一宿舍，運氣算是不錯了！」唐海華笑了一下，「我是在感慨，我們還是弱。瞧瞧人家老大那心胸、氣度，比我們大的可不只是年紀！」
「嗯，有道理！」田衛東摸著下巴頦兒稀疏幾莖髭鬚，「誒，我說，你怎麼不去學文科？好好一個哲學家就這麼毀了！」
「去死！」
後天就是國慶放假了，風醉當然沒什麼理由非要今天回去。風醉這是賣了個大人情給唐海華，還由不得唐海華不接受。他們都知道這一點。風醉並不喜歡做這種事，不過他也很無奈：真鬧到讓唐海華賠了錢，反倒變成他對不住唐海華了。
在毫無索求、純凈到透明的愛念包圍之中，風醉漫步在學校的林蔭道上，愜意地仔細回想著葉慧穎的一顰一笑。突然，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沒別的事我回去了？」
風醉轉頭瞟了一眼，他不是好事的人，不過這種既熟悉又不熟悉的感覺讓他下意識想要看一眼。時近黃昏，光線很弱，他們離得也遠，風醉卻一眼就看清楚了。是那個叫什麼薇的，他們班的班長，挺清秀嫵媚的一個小姑娘！跟她站一起的那人風醉更熟悉一點，那是他們的團支書大人楊雄。黃昏絢麗晚霞之下，空氣之中彌散著桂子的甜糯，青春年少的男男女女喁喁私語，還真是一幅令人神往的美妙畫境。風醉不知所謂地胡思亂想著。
好不容易約出來，見沒說幾句話李薇又要走，楊雄急了，「別……李薇，除了工作我們也可以談點別的啊！」
「哦，那我問你，風醉的事兒是你傳出去的吧？」
風醉一愣。他的耳力驚人，雖然離得還遠，雖然他並沒有特地去偷聽，卻聽的一清二楚。
楊雄猶豫了一下，想是覺得太低聲下氣沒好結果，堅定地說道：「是。這沒什麼不對吧？我說的是事實。」
李薇溫柔一笑，「對不對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開學的時候你就知道了，一直都沒說，為什麼突然又說出來了？」
李薇比較自以為是，她覺得完全看透了楊雄：無非是風醉出了風頭，幾個花痴女迷上了風醉的腱子肉，好像一下子變成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帥哥，某些小人就看他不順眼了。不過她一向推崇「君子相絕，不出惡語」，便刺了楊雄一句，希望楊雄識趣。
這邊，風醉微笑著點點頭，心想原來是這麼回事。他對接下來那些狗屁倒灶的東西不再感興趣，重新邁開了腳步。
到學校澡堂沖了個澡，風醉提著一袋子臟衣服，目不斜視地走回了宿舍。
那個受了教訓的教官不敢喘大氣了，但是風醉如今也像是見不得人似的。都過去了三天，明天就要進行匯演結束軍訓了，這些同學居然對他還那麼好奇！
「死了，死了！」
還隔著三間宿舍，風醉就聽到了室友的慘叫。近一個月的相處，他已經很熟悉他的室友們了，他知道這是唐海華的聲音。唐海華是個農村孩子，沉默寡言的一個人，但是有時會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大喊大叫。
「哎呀！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但是接著，風醉又聽到田衛外東的驚嘆。
說起來，雖然風醉對待他的室友們總有些淡漠，而且跟他們中每一個的關係都算得上不錯，內心還是更親近田衛東和唐海華一些。田衛東跟唐海華的關係最好。似乎是因為楊斌看不起田衛東和唐海華，這倆人也不是沒有自尊心的，楊斌自然而然就受到了他們的排擠。
聽到室友的驚嘆，風醉依舊不緊不慢的，只是稍稍集中了一點注意力。
唐海華不停嚷著慘了慘了之類的，似乎都帶上哭音了。風醉微微一笑，猜測唐海華大概把什麼值錢的東西弄壞了。他知道唐海華的家庭條件不好，他並不是沒有同情心，而是他現在根本不把用錢能解決的問題放在心上，隨手幫幫唐海華也就是了。去年他連學費也籌不齊，他有深切體會。
「不一定會壞，再說風醉說了，這玩意兒不算貴，你別急！」田衛東安慰唐海華道。
「不貴？」是楊斌略帶尖銳的嗓音，「四萬八而已，的確不算多哦！嘖，這一杯水下去，就算沒壞，也得賠個千兒八百吧？」
「你！」田衛東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這時，風醉已經走到了門口。正看到田衛東怒視著幸災樂禍的楊斌，唐海華臉色慘白，低著頭不說話，拿手紙用力擦揩著風醉的手提電腦。他想了想，悄無聲息地退了一步。這時進去，唐海華大概就非要還他一千塊錢了。
對於唐海華，風醉真不知道說什麼好。唐海華真的很窮，他發現早餐饅頭最省錢，居然買了一堆饅頭，打算中午、晚上接著吃。饅頭放久了會發乾、變硬，這沒什麼，但是這大熱天，饅頭會變質發餿，可就沒辦法了。其實風醉並不同情唐海華，在他最困難的日子，他還曾經很長時間餓過肚子，唐海華好歹還能上大學，算是不錯了。但是作為他的同學，他做不到自己大魚大肉對唐海華熟視無睹。他當然可以隨手甩點零花錢過去，但是唐海華不可能接受。唐海華甚至連借錢都不肯，他怕還不起。
雖然現在工作難找，作為一個大學生，幾千、幾萬唐海華還是有信心還的。但是他借錢做什麼？吃嗎？
「我怎麼了？說話也不行？又不是我害你們這樣的。」楊斌笑的比較舒心。
楊斌的電腦捨不得讓這兩個「土包子」亂動，偏偏風醉的手提電腦卻隨便他們怎麼用，甚至自己都不怎麼用了。田衛東很隱晦地嘲笑過楊斌，說楊斌拿自己的「破電腦」當寶貝，楊斌一直記在心裡呢！
「懶得理你！」
「明白！我不說，你們就當作不知道，那多好！反正風醉大方嘛！」楊斌輕笑一聲，不說話了。
他可不笨，話說到這份上就可以了。接下來，就看這兩人是真有骨氣，還是假有骨氣了。
田衛東硬氣地說道：「海華，我幫你出！」
唐海華苦笑了一下，低聲說：「算了，你的生活費也沒多少，借給我你也要吃糠咽菜了！」
田衛東拍拍唐海華的肩，「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一起去做家教，最多熬一個月，下個月就有錢了！」
「謝謝！」唐海華感激地一笑，吁了口氣，「還不知道壞了沒有……」
如果壞掉了，就不是一千塊搞的定的了。
田衛東凝重地點點頭，「不會壞的……幹了，開機看看？」
唐海華遲疑了一下，「……還是再等等吧？」
隔壁宿舍有人出來，風醉便走了進去。他隨手將手中的塑料袋扔在臉盆架上，淡然微笑著，「怎麼啦？」
「我們……」田衛東張了張嘴，卻又不說了。
唐海華抬起頭，臉色有些難看地對風醉笑了笑，「對了老大，你的手提要四萬多塊？」
「不太清楚，」風醉攤手，「應該沒那麼貴吧，就這破玩意兒？」
楊斌奇道：「你不知道？我在電腦城看到過，標價48888。」
風醉沖楊斌笑了一下，「別人送的，我可沒花那冤枉錢。」
不太搭理人的楊斌難得地點點頭，心裡又將風醉看高了一層。自己買跟別人送可不一樣，看來風醉的身份比他猜想的似乎還要高一些。
唐海華低沉地說道：「是這樣的，我不小心倒了一杯水上去……」
風醉哈哈一樂，「你給它洗澡了？那可多謝了！」
「不！」
風醉無所謂地擺擺手，「沒事，如果真的值那麼多錢，肯定防水，壞不了！」
唐海華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麼好，感激地看著風醉。
風醉沖唐海華笑了一下，忙自己的去了。
唐海華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要不，開機看看吧？」
「什麼？」風醉裝作沒反應過來，看到唐海華去動電腦忙道，「別，還是晾乾了再開比較好！」
風醉猛然省起，如果不讓唐海華看到電腦究竟壞沒壞他是不會安心的。他想了想，將電腦裝進了電腦包。唐海華驚疑地看著風醉的動作。風醉笑了笑，「放心吧，沒事的！如果真的壞了，你負責幫我修好就行！」
不管風醉怎麼輕描淡寫，唐海華心裡還是忐忑難平，「老大，我覺得還是應該賠點錢。」
「什麼錢不錢的，傷感情！要真有心，等你打工掙到錢了，請兄弟們好好嘬一頓就行！」風醉裝作不耐煩地說道，「得，就這麼說定了哈，以後不許再提了！」
田衛東拍拍唐海華的肩膀，「我早說了，老大為人最爽氣！」
風醉比他的室友們都大三歲左右，但是排行的時候，楊斌不喜歡做老二，後來田衛東又不願跟楊斌講話，沒叫起來。只有風醉，田衛東、唐海華一直叫他「老大」。
兩人景仰的視線風醉渾沒放在心上，卻讓楊斌臉色一變。
楊斌盯著顯示器，沒抬頭，像是漫不經心地問道：「對了，風醉。聽人說沒你的高考成績，怎麼你沒參加高考嗎？」
風醉淡淡「哦」了一聲。他心中一亮，近來人人矚目，看來並不是因為在軍訓中出了風頭，而是因為這個！不過他本來就沒想隱瞞什麼，只是不想麻煩而已，自然不會有什麼羞愧。
楊斌笑道：「還是你命好，我們辛辛苦苦讀書，還有那麼多考不上的，你都不用參加考試！」
他的話有點酸溜溜的，更有些不屑和高風醉一等的意味。風醉打了個哈哈，不予置辯。
但是同樣的，風醉不在意，田衛東卻很生氣，大眼瞪著楊斌，一拳擂在書桌上，倒是唐海華跟田衛東同仇敵愾，厭惡地看著楊斌，不說話。
風醉不想他們起衝突，對他們微笑了一下，「也不是了，我去年考上的，沒來。」
驚訝的楊斌還想說些什麼，但是風醉只是解釋給田衛東和唐海華聽的，沒給楊斌機會，迅速說道：「對了，你們有誰要洗衣服嗎？」
風醉的衣服向來是拿到洗衣房用投幣洗衣機洗的，但是他一次洗不了幾件衣服，免不了經常讓他的同學沾沾光順帶洗幾件。唐海華一向勤快，如果不是出了這事，他早就洗衣服去了。風醉給了他一塊洗衣幣，「我有事要回家一趟，晚上不回來了，麻煩你幫我晾一下！」
田衛東問道：「你不是說你是H省人？怎麼這裡也有家？」
「是啊，我在附近買了房子。不是要在這裡生活四年么。」風醉不經意地說道，「那麼，明天見！麻煩你了，海華！」
風醉擺擺手，提著電腦包瀟洒地走掉了。
這人為了讀四年大學就花幾十萬買一套房子，田衛東和唐海華不得不伸出大拇指，牛！
他們還不知道，風醉買的不是套房，而是一棟豪華別墅！
唐海華感嘆一聲，田衛東笑道：「眼紅啦？那是老大命好，羨慕不來的！」
「天底下有錢人多了去了，有什麼好羨慕的？說起來有一個大富翁跟我們一宿舍，運氣算是不錯了！」唐海華笑了一下，「我是在感慨，我們還是弱。瞧瞧人家老大那心胸、氣度，比我們大的可不只是年紀！」
「嗯，有道理！」田衛東摸著下巴頦兒稀疏幾莖髭鬚，「誒，我說，你怎麼不去學文科？好好一個哲學家就這麼毀了！」
「去死！」
後天就是國慶放假了，風醉當然沒什麼理由非要今天回去。風醉這是賣了個大人情給唐海華，還由不得唐海華不接受。他們都知道這一點。風醉並不喜歡做這種事，不過他也很無奈：真鬧到讓唐海華賠了錢，反倒變成他對不住唐海華了。
在毫無索求、純凈到透明的愛念包圍之中，風醉漫步在學校的林蔭道上，愜意地仔細回想著葉慧穎的一顰一笑。突然，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沒別的事我回去了？」
風醉轉頭瞟了一眼，他不是好事的人，不過這種既熟悉又不熟悉的感覺讓他下意識想要看一眼。時近黃昏，光線很弱，他們離得也遠，風醉卻一眼就看清楚了。是那個叫什麼薇的，他們班的班長，挺清秀嫵媚的一個小姑娘！跟她站一起的那人風醉更熟悉一點，那是他們的團支書大人楊雄。黃昏絢麗晚霞之下，空氣之中彌散著桂子的甜糯，青春年少的男男女女喁喁私語，還真是一幅令人神往的美妙畫境。風醉不知所謂地胡思亂想著。
好不容易約出來，見沒說幾句話李薇又要走，楊雄急了，「別……李薇，除了工作我們也可以談點別的啊！」
「哦，那我問你，風醉的事兒是你傳出去的吧？」
風醉一愣。他的耳力驚人，雖然離得還遠，雖然他並沒有特地去偷聽，卻聽的一清二楚。
楊雄猶豫了一下，想是覺得太低聲下氣沒好結果，堅定地說道：「是。這沒什麼不對吧？我說的是事實。」
李薇溫柔一笑，「對不對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開學的時候你就知道了，一直都沒說，為什麼突然又說出來了？」
李薇比較自以為是，她覺得完全看透了楊雄：無非是風醉出了風頭，幾個花痴女迷上了風醉的腱子肉，好像一下子變成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帥哥，某些小人就看他不順眼了。不過她一向推崇「君子相絕，不出惡語」，便刺了楊雄一句，希望楊雄識趣。
這邊，風醉微笑著點點頭，心想原來是這麼回事。他對接下來那些狗屁倒灶的東西不再感興趣，重新邁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