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2章很有意思的年輕人
早上十點,華夏滬都。
寸土寸金中央CBD最高的一幢商業大廈內,剛剛談成了一筆大買賣的展宏圖心情不錯。
他讓秘書開了一瓶11年的羅曼尼康帝拉塔什,猩紅的液體在高腳杯里輕輕搖晃,空氣中彌散著淡淡的酒香。
「恭喜展總!」
對這位上峰傲人秘書的祝賀,展宏圖不苟言笑。
即便心中再高興,他臉上依舊不顯山不漏水,只微微頷首便低頭抿酒。
就在他低頭的瞬間,異變突起。
手中高腳杯突然劇烈震動,啪的一聲掉在軟糯的羊毛地毯上。
杯子雖然沒碎,但是紅酒都灑在了地上。
詭異的是,這些猩紅的液體並沒有沁入毛毯,而是飛了起來,像一條赤蛇一樣連成一線,在展宏圖面前白色的牆壁遊走。
很快,牆壁上顯示出一行字來:「展宏圖,二十年前的約定可還記得?我徒弟已經下山了,讓你的寶貝女兒自求多福吧,嘿嘿嘿嘿……」
不僅有字,展宏圖的耳邊還同時響起一個蒼老聲音的念白,正是武噹噹代掌教的聲音。
這老傢伙聲色戲謔,一副為老不尊的模樣。
如此詭異的一幕,展宏圖的秘書當場嚇得口不能言,握著羅蘭尼康帝紅酒瓶的手瑟瑟發抖,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大半瓶紅酒流了一地,這時那個蒼老的聲音又傳了過來:「真是個敗家娘們,展宏圖,下次、來武當山這種酒給我拉一車來,不然別想上山!」
這一次,女秘書當場被嚇暈,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這敗家娘們怎麼這麼沒用!對了展宏圖,我徒弟這會應該下飛機了,你快去接駕吧,別問老子他長的什麼樣,你現在去機場,看見最奇葩的那個絕對是他!」老道念白完這句話后,就再沒了動靜,牆上字跡也成了一灘紅色液體。
面對這一系列詭異的變化,展宏圖表現在的還算鎮定。
看著牆壁上的一灘水漬,眯眯眼輕聲道:「二十年,時間過得真快啊,聽聲音,老神仙也是真老了,就是不知道小神仙長的什麼樣,要是……」
接著展宏圖像是突然記起什麼,抓起桌上的內線電話摁了一個1就火急火燎道:「老陳!快,開車在樓下等我,準備跟我去機場接人!」
……
滬都浦東國際機場出口。
方鴻穿著件藍色道袍,袖口還用花布打了兩個補丁,補丁的模樣更是奇葩,是兩朵菊花。
腳上穿著雙粉色騷芯的小布鞋,怎麼看都與滬都這座國際化的大都市格格不入。
儘管這小子身材挺拔修長,但蓋不住這神奇葩的裝扮,
剛才在飛機上就已經被頭等艙那些所謂成功人士當成猴子看,眼下他更是機場來往人流矚目的焦點。
「快!快!來救人啊!」
滬都這樣的大都市,機場本就繁華,人流量很大,稍微一點動靜就可能造成轟動。
當一個尖銳的聲音打破固有的平靜,人們的目光已經不再關注穿著奇葩的方鴻,因為機場大廳事發地,已經圍起了很厚的一堵人牆。
「有沒有醫生,快!快幫忙救人啊!」
聲音再次傳來,原本已經打算離開的方鴻瞬間皺眉。
「嗯?」
他不是愛管閑事的人,但是這一次他卻主動走向了圍堵的人群,因為他聞到了極為濃郁的血腥味!
「讓一讓,讓一讓!」
武當太極借力打力,勻手方寸間方鴻憑藉自己的身手,見縫插針在人群中穿插。
很快,他就從看似密不透風的人群外,擠到了當間兒。
「是他?」
方鴻驚訝的發現中心圍著的幾人竟然是個熟面孔。
剛才在飛機頭等艙里,他身邊坐著一個男人。
因為對方氣度沉穩不凡,而且不像他和其他的那些男人一樣一上來就盯著空姐們纖細的黑絲大長腿瞄,所以方鴻對他有些印象。
不過血腥味並非從他身上而來,他正圍著一個躺在地上表情痛苦的女人,一柄水果刀正斜插在女人的大腿上,應該是割到了大動脈,血流不止,觸目驚心。
之前氣度沉穩的男此時完全慌了神,正拚命用手幫那個女人摁住傷口,想要幫止血,但又怎麼可能摁得住!
「有沒有醫生?有沒有醫生?有沒有人救救我老婆,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
男人焦心的環顧四周,慘白的臉上滿是哀求的神色,可旁邊圍著的人雖多,這時候卻一個站出來的人都沒有。
此時邊上的方鴻已經倒吸冷氣,因為他走近才發現,這竟然還是個肚大圓滾的孕婦!
難怪諾大的機場這麼多人圍著卻沒有一個在機場醫療趕到前應援,因為這一個不留神就可能是一屍兩命,誰敢輕易出頭?
「怎麼回事兒?」方鴻蹲下身子,那張不正經的小白臉也變得嚴肅。
雖然不愛管閑事,但是也得分什麼狀況。
「你是醫生么?」男人欣喜的望向江漢,可看見方鴻這張年輕的臉后,臉上的感激立刻減弱了幾分。「你……」
懷疑的話剛要出口,方鴻已經抬頭道:「你還有別的選擇么?」
方鴻的目光有著不屬於他這個年齡段的凌厲,男人剛一接觸,心中便震驚不已,懷疑的話也瞬間咽回了肚子里。
「年,年輕人你有沒有辦法?求求你救救我的老婆,求求你,只要你能救我老婆,什麼要求我都能答應你!真的,我保證……」
男人心急如焚,說話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方鴻沒有回答,因為這時候他已經動手了。
他右手一抬,食中二指間一縷鋒銳的寒芒在手中一閃而逝—銀針!
在武當,方鴻的師傅是武當掌教當代道祖。
和一般的道士不同,除了道家必學精粹以外,他那個便宜師傅不好煉丹而痴迷華夏傳統國粹—中醫。
六十多年如一日,不說技藝死人肉生白骨,但是如今華夏外面好些個身份超然的所謂中醫聖手確實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而方鴻作為老道最得意的弟子,如果連老道這點鐘情的技藝都沒幾分火候,是不可能放他下山的。
穩准狠,迅雷不及掩耳。
一眾圍觀者還沒明白方鴻抬手的動作是什麼意思,方鴻已經收手。
在他們眼中方鴻只是輕輕的在那個受傷的孕婦腿上點了一下。
這一點,神奇的事情立刻發生了,孕婦原本血涌如注的患處,男人怎麼也捂不住的血流,瞬間止住!
周圍當即響起一陣驚嘆聲,他們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之前他們見這個一身奇葩裝扮的年輕小子突然站出來,多半是腦子有問題。
畢竟眼下這個當口,稍有不慎就是一屍兩命,在華夏如今這個半白半濁的社會中,誰敢沾染這樣的麻煩?
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穿著奇葩甚至小白臉上稚氣都未脫的年輕人,竟然有真本事。
「這小子看著年紀輕輕,難道真是醫生?這止血的手法未免也太神奇了!」
「這……」男人試探性的移開自己的雙手,看著真的已經停止往外翻湧的鮮血,傻了眼。
很快,圍觀響起一片溢美之聲,這些人絕大多數人怕惹禍上身不敢見義勇為自己做好事,但是見到有人成功出頭之後他們還是不會吝嗇自己的讚美。
這也是為什麼正義可能會遲到但從來不會缺席的根源!
大家不喜歡替人出頭,但他們喜歡給英雄鼓掌!
男人確定鮮血真的是止住后,欣喜若狂,對方鴻感激涕零剛要開口稱謝,方鴻臉上嚴肅的神情卻並沒有絲毫懈怠。
不等男人開口,認真的看了一眼幾乎半昏迷狀態的孕婦方鴻已經對他道:「快,掀開她的裙子看看她下面什麼情況!」
「什麼?」男人以為自己聽錯了。
很顯然,男人誤會了方鴻!
圍同的圍觀的人也是一臉吃驚,有些吃不準眼前這小子是什麼意思。
「還愣著幹什麼,讓你看你就看!」方鴻語氣中有了幾分怒意,喝道。
男人被方鴻這話鎮住了,聯繫到剛才的表現卻也沒有思考太多。用身體擋住所有可能的視線,他掀開了妻子的裙子!
「這……」
「怎麼樣?」方鴻問道。
「我老婆她好像尿褲子了!」男人尷尬道。
這話一出,旁邊瞬間有人反應過來:「傻小子,這哪裡是什麼尿褲子,肯定是傷患導致羊水破裂,這要趕緊接生啊,拖得越久,孩子和大人都會出大問題的!」
沒有理會旁人說的什麼,因為方鴻已經有所動作。
「把你的大衣脫下來給你老婆墊上!」這話是方鴻對男人說的
「有誰幫忙去問機場要幾床乾淨的消過毒的白色空調被?」
「記住要乾淨的而且越軟越好!如果沒有空調被,那要乾淨的毛巾,動作要快!快去!」
見識過剛才方鴻神乎其技的止血手段后,方鴻的話對周圍人似乎變得有了魔力。
沒有當英雄的勇氣,但是他們很樂意替英雄打下手。
圍觀當中有人轉身就跑,替方鴻辦事去了。
「我是醫生!現在還要請大家也幫個忙,麻煩大家女人在裡面,男人在外面圍成一道人牆,我現在給這個孕婦接生!」方鴻又對周圍人道。
眼下這個這時候,再沒人拒絕方鴻的請求,大家幾乎想都沒想全部按照方鴻所說的做了起來,十多秒的功夫,一道里三層外三成的人牆瞬間成形。
女人們站在裡面,男人們站在外面,還有不少自稱是護士的女孩子們站出來主動要幫方鴻打下手。
興許是見識過方鴻神乎其技的止血手段,此時此刻沒有一個人懷疑方鴻醫生的身份,原原本事不關己的圍觀場面變成了大家齊心協力救人的和諧場景!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的人沒本事或者說沒膽量當英雄當好人,但是該錦上添花的時候,他們會從不吝惜。
我們不能定義這些人的對錯,更加不能否定他們的善良,這個世界也從來就不缺少單純的良善!
只是在方鴻看來,不管任何時候,善良都該有點鋒芒!
救護車的聲音在機場外邊響起的時候,孩子已經在方鴻手中安全出世。
是個女孩兒,母子平安。
伴隨著嬰兒面世后第一聲啼哭響起,人群中響起一陣鋪天蓋地的喝彩聲,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興奮喜悅的神彩,就好像那個新生的生命是他們的孩子。
孕婦的丈夫也就是那個男人,本來按照方鴻的吩咐去打熱水,回來的時候已經母子平安,等他千恩萬謝準備好好感謝方鴻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那個年輕人早已經不見了。
就連剛才那幾個出來幫忙自稱是護士的女孩子,在孕婦的丈夫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也都默默混入了人流中,消失不見。
原本還準備替年輕人喝彩鼓掌的人們面面相覷,一陣唏噓。
很多時候,人們選擇旁觀是因為怕擔責任,但是反過來,那些願意出手相助的,絕大多數也並非為了外在的名譽和利益,總的說來,溫情自在。
與此同時,機場二樓。
VVip超級貴賓候機室,一個端著咖啡的女人正站在落地玻璃窗前俯瞰這一切。
灰色直筒鉛筆褲,清爽幹練的白色女式襯衣。
她沒有化妝也沒有塗抹口紅,但仍舊明眸皓齒,膚白勝雪。
從后望去,這個女人的肩臀腳跟都在一條直線上,背脊曲線曼妙,既有著奧黛麗赫本式的優雅又不乏朱迪珈藍式的明艷!
這是一個極有味道的女人,唯一的缺點就是給人的感覺太過冰冷。
不是外冷內熱的那種冷,而是只要她一個眼神,就能讓你覺得冷到骨子裡。
不過對於男人來說,有時候這種冷並不算缺點,反而能激發他們骨子裡的征服欲。
白皙的手輕抹杯中調羹,女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樓下樓下匯聚的人群,直到救護車遠去,樓下人群逐漸趨於平淡,她才收回目光,輕聲喃了句:「很有意思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