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誰家無人

一個焦黑的身影站在王梟墨的身前，高舉的右臂，如天神般將金色的閃電握著手中，露出的雙眼滿是銀白，無數的電弧從眼中冒出，臉上的焦黑也被這天雷震出一絲裂縫，細小的電流從裂縫中鑽了出來。

「問天~哥？」蘇九妹不太確信的說道。

「不，這不可能，沒有終末之力的混沌是不可能將業火轉變為天雷屬性的。」荀仲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回憶過去，當四大家族的子弟都在大夫大人的門下進行學習的時候，他們四人是各大家族中的佼佼者。

這也使得他們不自覺的形成了一個小團體，但團體之中仍有高低之分。

最受老師喜愛的秦問天自然是團體的中心，無論是王梟墨還是蘇九妹，乃至荀仲自己都對秦問天崇拜不已。

秦問天也把大家當成自己的兄弟，甚至連當時年僅十八的蘇九妹多次向他表白，他也總是以當成妹妹為借口給回絕掉。

但這使得荀仲的心中，在崇拜秦問天的同時，也對他生出了一絲絲的嫉妒。

當時的荀仲對一眾情敵都不放在眼中，甚至連同為四大家族的王梟墨，他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他自認為論才情，自己未必會輸給秦問天，但論武力，自己卻難及其分毫。

也正是因為這樣，荀仲不顧老師的反對開始研究天罰陣法。

功夫不負有心人，荀仲終於在三十歲的時候研究出「掌控天罰」的術式。

就連老師也稱這個術式是單體殺傷之最。

原本以為可以憑藉此術式徹底將秦問天打敗，但沒成想，那時的秦問天已經將八卦掌練至八卦入體，煉化混沌的境界。

這使的荀仲再次感到挫敗，多年的努力仍無法將其超越的陰影將荀仲徹底籠罩。

但荀仲並沒有死心，他想要打敗他，打敗那個自己好像永遠無法企及的秦問天，他要告訴蘇九妹，自己才是最能夠配的上她的存在。

所以多年來荀仲從未出手，他想讓大家忘記他的實力，他想要在眾人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將他打敗。

可是，現在眼前的一切彷彿再次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多番的謀划，多個術式的布局，就連城防法陣自己都已啟用，但他仍就站在那裡，彷彿擎天立柱一般，從不曾倒下過。

就在荀仲深陷回憶中的時候，秦問天身上的焦黑也開始脫落，銀白的髮絲上電蛇流竄，灰黑的皮膚變成青藍，原本的業火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的電流。

秦問天擎著落雷，待落雷逐漸勢微之時，他右手用力一握，一道金色的閃電如長矛般凝結在他的手中。

此時的秦問天如天神般站在那裡，那不斷散發著閃電的雙眼，平和的注視著荀仲。

「師弟，現在我可以走了嗎？」秦問天語氣平靜的問著荀仲。

城防法陣的金色光柱已經散去，荀仲彷彿失去力氣般癱軟的坐在地上，他眼中含著不甘的向秦問天問道「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秦問天聽到荀仲的問題，臉上露出了苦笑說道「還能如何，不過是將業火解除在重新煉化八卦而已。」

「不可能，業火形態解除，那你必須要遭受之前業火攻擊的全部傷害，況且這麼短的時間......」荀仲難以置信的說道，但越說聲音越小，直至最後卻說不出半個字。

「因為我將丹田爆掉了。」秦問天用一種輕鬆的口氣說出了一件令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的事。

王梟墨、蘇九妹、穆雲飛都一臉震驚的看向秦問天，反倒是最開始無法接受的荀仲，卻恢復了平靜。

因為在剛才的對話中，荀仲已經猜到了。

附近還留下的眾多武者中，有一些人聽到秦問天爆丹的這件事後又開始有點躍躍欲試起來。

秦問天也看出來這些人的小心思，他舉起右手的閃電長矛，向烏雲密布的天空一擲。

長矛帶著刺耳的尖嘯聲飛向天空。

沒有爆炸的聲音，甚至沒有任何閃電炸裂的閃光，閃電長矛只是將天上的烏雲捅出來一個巨大的窟窿后，便消失不見。

陽光從這個窟窿中照了下來，正好落在秦問天的身上，秦問天看著眾人說道「我還能堅持兩個時辰，你們若是不信，只管上來試試。」

現場一片寂靜，他們都知道，長矛不是消失，而是在一瞬間里飛出了他們視線所能及的高度。

轟隆~~~

不知過了多久，閃電的轟鳴聲才從遠處傳了過來，也虧得是現場足夠安靜，不然恐怕很難聽到如此微弱的聲音。

秦問天見眾人沒有反應，他緩緩的朝荀仲走去。

當來到荀仲面前時，他舉起右手慢慢的朝荀仲拍了過去。

荀仲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但那隻手卻沒帶任何力道的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秦問天看向荀仲，說道「師弟，這次是你贏了。」

說完秦問天便抬腿向店鋪中走去。

當秦問天從蘇九妹面前經過的時候，蘇九妹清楚的看到秦問天的口鼻已經開始流血，止不住的心疼在她的心中蔓延，但她卻無法上前。

她知道，只要現在上前，秦問天面臨的就是無限的追殺。

這種無力感漸漸化作憤怒，無數道火焰從她的腳下竄了出來。

蘇九妹滿面怒容的看向荀仲，大聲喊道「赤華鳳族，所有喘氣的都給我出來，我今天也想領教一下荀家主的厲害。」

「九妹，你這是？」荀仲不敢相信的看向蘇九妹，赤華鳳族，這是聚華帝國還未成立時的古號。

蘇九妹的話已經和謀反無異。

「我不知道九妹是什麼意思，但是若是喊人，我們白華麒麟家還沒怕過誰。」這時王梟墨身邊已經出現了七個身著黑衣的蒙面侍衛。

王梟墨看著自家的七星衛到來，開口說道「把人叫過來，並通知全城，沒有我的令牌，任何人不準出城，違令者可先斬後奏。」

看著越來越多身著紅裝的人到來，荀仲也是怒由心生，今日的謀划已經完全脫離了自己的掌控，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用武力解決了。

荀仲艱難的戰力起來，使勁全身的力氣將手中的玉牌捏碎，一道七彩的華光從玉牌中射向天空。

荀仲看了看王梟墨，又看了看蘇九妹，說道「難不成兩位以為，我曾經的玄華龜族無人不成？」

「我看是荀大人認為我青華龍族無人才是。」秦問地帶著一群身著青衣的人從巷子中走了出來。

秦問地掃視了一周見沒有自家哥哥的蹤影，也算是鬆了口氣。

荀仲看到秦問地的到來，開口問道「秦家主，你這又是來做什麼？」

秦問地看向荀仲，盤龍棍往地上一拄，說道「荀家主，我的孫兒不小心跑到這來，我怕帶的人少有些人會認為我家無人，所以特意多帶了些人過來接我孫兒回去。」

秦燃一聽自己爺爺來了，連忙從店鋪里跑了出來，此時的他臉上還掛著淚珠。

秦燃來到秦問地的身邊，抓著秦問地的下擺，說道「爺爺，大爺爺已經從店裡的法陣走了，我看他受了......」

「住嘴，我還未責罰你呢，你在這亂說什麼？」秦問地制止了秦燃繼續說下去，他也清楚，今天的架勢，自己的哥哥必定是重傷離開，但這種事卻不能說出去。

但秦燃那能想通這些，無盡的委屈讓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他指著還在場的天境武者，說道「就是他們，他們仗著人多欺負人，還有人進店鋪刺殺我和弟弟，就兩亢星都被他們打傷了，爺爺這你都不管么？」

聽到秦燃的話，秦問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真氣不受控制的從體內流出。

他怒目圓瞪的看著荀仲，說道「荀家主，你剛剛說他們覺得你荀家無人，那我現在倒是想問問你，你覺得我秦家有人嗎？」

跟著秦問地一起而來的武者，齊刷刷的抽出兵器，角星和氐星來到亢星身邊查看他的傷勢。

陸續趕來的荀家族人看到這樣緊張的局勢，也紛紛拔出自己的兵刃。

荀仲今天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理智已經漸漸從他的身上脫離，他對著秦問地說道「那就讓我來試試你到底家有沒有人吧。」

「現在還有你們荀家說話的份嗎？」王梟墨見到自己的族人漸漸的到來，也不客氣的說道。

「你們怎麼樣我不管，荀仲，今天我和你沒完。」蘇九妹死死的盯著荀仲說道。

僅僅是眨眼之間，四大家族家族數百人已經感到了戰場。

就在這邊變得劍拔弩張的同時，另一邊秦問天早已通過商鋪內的逃生法陣傳送了出去。

而傳送地點正是城北的一座茅草屋中。

秦問天剛走出法陣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傷勢，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將體內的淤血吐了出來。

眼耳口鼻中也有鮮血不斷的流了出來。

這時七個身穿紅衣的人來到秦問天的身邊，其中一身從懷中取出一個錦盒。

打開盒子，裡面是一粒指甲蓋大小的紅色丹藥。

那人服侍著秦問天將丹藥服下，秦問天的情況還有所好轉。

看到丹藥起作用，那人向秦問天說道「秦老，我們是鳳族蘇家的朱雀七星衛，是主人讓我們在這等你的，您喚我井奴便可。」

恢復一些的秦問天看向井星，說道「勞九妹費心了，連著九轉凰血丹都浪費在我身上了。」

「秦老哪裡的話，之前主人和我們在城門外等您，但主人發現四座城門皆被人布下了陷阱術式，主人不得已才動用傳送術式獨自進城，並讓我們在這等你。」井星向秦問天解釋道。

秦問天點點頭，問道「那我孫兒現在在哪？」

這時一名女性星衛抱著個襁褓走了過來，說道「孩子在這裡，秦老孩子一切安好。」

秦問天接過孩子，趁著自己內力尚在，右手在襁褓上一抹，一團藍色的真氣從襁褓上驅散。

襁褓中的孩子好像突然感覺到了什麼「哇~~」的一聲，開始大哭起來。

「秦老，您這是。」井星不解的問道。

「沒什麼，之前怕孩子受罪，所以封了他的五感，現在只是將封印解除而已。」秦問天向井星解釋道。

「原來如此，秦老，時間不早了，我們動身吧，屋外我們準備了四輛相同的馬車，和三對與您和孩子打扮相同的人，不知您接下來有何打算？」井星問道。

秦問天想了一下，說道「我們先往西走，到了海港城露一下臉，在回東邊去火尾之森。」

「好，秦老您請上車。」說著井星將秦問天扶了起來。

待秦問天抱著孩子上車之後，井星對著剩下的人說道「鬼星和翼星一組，柳星和張星一組，星星自己一組，毀掉法陣后，我們一起往不動的方向出發，七日後自行返回城中。」

「是！」其他人一起說道。

秦問天坐在車上，抱著襁褓看向車頂，自言自語道「此時城中怕是已經亂了吧，老師，該您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