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線人

第十六章 線人

凌雲手裡沒什麼武器,只能就地取材,提起滅火器從半開的門走了進去,凌雲猜測十有八九是噬狼的人,他們或許在裡面把郭小桔控制著,等自己進去自投羅網。凌雲最初以為門後有人,但錯了,沒人,凌雲來到客廳中央,還是沒人出現。

突然,從廚房出來了兩個人,郭小桔和高隊長。

「咦?你買滅火器幹嘛?怕家裡失火嗎?」郭小桔好奇地問。

高隊長在流鼻血,鼻子里塞著棉花球,額頭上也有傷。

凌雲問:「高隊長你這是怎麼了?誰吃了豹子膽敢把你打成這樣?」

郭小桔一臉的抱歉,解釋說:「客廳的燈壞了,高隊長幫忙換得時候梯子沒放穩,人和梯子一起砸在了茶几上。」

「沒想到你防火意識這麼強,給家裡都買滅火器,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曾經干過消防。」高隊長也好奇地說道。

原來是一場誤會,一臉尷尬的凌雲忙把滅火器提了出去,把菜提了進來,「其實我是買菜去了。」

現在是午飯時間,郭小桔接過菜到廚房做飯去了,凌雲和高隊長站在客廳,都不坐,互相打量著對方,互相提防著。

「你看這個筆是不是你的?」高隊長把那支錄音筆掏了出來。

看到錄音筆凌雲只想做一件事,就是搶,把它搶過來。

「你一定很想得到這個,在想法設法地得到,你不用絞盡腦汁了,我直接給你就是了。」

凌雲看了眼遞過來的錄音筆反倒沒接,能這麼輕易得到它,很可能它已經失去了價值。

「你不要也罷。」高隊長把錄音筆丟進了垃圾簍里。

「這支筆怎麼會在你的手裡?」

「我還想問你這支筆怎麼會在龍兒的書包里?」高隊長顯得非常不高興,「從監獄出來這幾天你所幹得事情我很清楚。」

「那你清不清楚我哥並沒有殺人。」

高隊長乾脆利落地回答:「我清楚,他很可能沒殺人。」

凌雲盯著高隊長的眼睛,「你好像知道點什麼?」

高隊長點燃了一支煙,坐在沙發上一口一個煙圈說起十年前的那天,「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天,那天我們一個得力的警員死了,他叫阿勇,是我們的卧底……」

凌雲聚精會神地聽著。

高隊長繼續說:「你也知道,除了噬狼,還有噬虎和噬豹,他們是一個犯罪集團,萬物都有興衰,可他們一直存在了幾十年,警察局裡的人都換了好幾茬,但就是找不到他們的犯罪證據。阿勇在他們當中做了卧底,十年前的那天終於掌握到了證據,可惜的是那份證據只能將噬豹繩之於法,還有糟糕的是阿勇為得到這份證據將自己暴露了。當時我們討論作出的決定是讓阿勇儘快離開,同時我們抓捕噬豹,可結果成功抓捕了噬豹,阿勇卻沒能離開。當我們押著噬豹回警局時接到一個人的報警,說阿勇的家裡有蟊賊潛入,這個報警讓我很不安,我猶豫了好一陣子,在想是否真是蟊賊,最後我帶了幾個人向阿勇的家裡趕去,看到了不願看到的一幕。起初我一直以為你兄弟倆是犯罪集團的,是你倆殺害了阿勇,我調查了好長時間,發現你倆背景簡單,和這個犯罪集團並無瓜葛。」

「既然你知道我倆不是兇手,為何讓我入獄了十年,我哥現在還在監獄里。」

「我也只是猜測你倆不是,並沒有直接的證據可以證明,那把槍上的指紋卻證明了你倆是兇手,所以,把你倆送進監獄是很合理的一件事。」

「按我們之前的約定,如果我真的進入這個犯罪集團的內部,拿到他們犯罪的證據,我哥真的到時候可以無罪釋放?」

「當然,只要你按照我們先前說得去做,充當我們的線人,拿到他們犯罪證據時我會想辦法讓你哥無罪釋放的,你放心,我有這個能力,我不是已經讓你從監獄出來了嗎?」

「我和我哥不一樣,那把槍上只有我哥的指紋,沒我的,讓我無罪出獄簡單,想讓我我哥出獄恐怕沒這麼簡單吧!」

「呵呵,想騙你不容易啊,所以我騙誰都不騙你,這也充分證明了我選你做線人是正確的。」

「你還沒回答到時候怎麼把我哥弄出來。」

「如果真的從司法的正常渠道無法證明你哥是無罪,那我幫你哥越獄,我和那監獄長是非常要好的哥們,越獄不需要準備,不需要看天時地利人和,分分鐘鍾就能把人弄出來。」

「那估計我哥出來后政府一定會通緝的,在外面過著被通緝的生活還遠不如在監獄生活好。」

「對,到時候肯定會被通緝,誰會去通緝呢?當然是身為警察局隊長的我,我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凌雲和高隊長對視了一會兒,會心地笑了起來。

「還有一件事我想問你,當初你為什麼選中了我這個囚犯當你們警察的線人?」

「我看中了你的能力,還記得你曾經被轉移到A區服刑的那四個月嗎?」

「那裡簡直是地獄。」

「比地獄還可怕,A區關押的都是死囚,那裡沒有小間只有大間,情況複雜,環境惡劣,最要命的是那些死囚兇殘無比,毫無人性,誰要是在那裡一個星期就會被折磨至死,而你卻在那生存了四個月,只是腿受了點小傷而已。」

「我沒什麼突出的能力,只是取得了他們的信任。」

「這種能力很重要,我相信你會成功取得噬狼的信任。」

高隊長要走了,說警局有些事等著他趕快去處理,臨走時再三叮囑,只有作為警局的線人才能救出哥哥凌風,讓凌雲別通過別的方式去折騰,只會徒勞無功。

凌雲送走了高隊長,郭小桔從廚房走了出來。

「你少做一個人的飯,高隊長走了。」

「我還沒做呢,一直在廚房聽你們說話。」

郭小桔也來到窗戶跟前,和凌雲一起看著高隊長驅車離開,「我還以為你真的被無罪釋放了。」

「我買菜回來在路上還打算用錄音筆故技重施一次,但現在看顯然是不可能了,噬狼知道了我的計謀就會守口如瓶的,不會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再吐露出來的。」

「我覺得你當線人太危險了,萬一身份暴露必然會沒命的。」

「我本以為用錄音筆是最安全的,可結果差點丟了命,任何事情都算不準,事在人為,這也要看老天幫不幫我。」

凌雲和郭小桔在窗戶前看到高隊長開車離開沒多久,有幾個不明身份的人氣勢洶洶湧進了這棟樓里,在房間倆人甚至可以清晰聽到從樓梯間傳來他們急促的腳步聲,來者不善。現在電梯是壞的,只有一個樓梯,從十樓跳下去非死即傷。郭小桔為此急壞了,甚至以為他們這次插翅難逃了,凌雲倒很鎮靜,似乎沒注意到所發生的一切,看凌雲這般鎮靜郭小桔也放下心了,沒法脫身他是不會這般鎮靜的。

這幫人就是為殺人而來,個個手裡提著槍,來到十樓直接圍在了郭小桔的家門口,顯然是提前踩好點的。一腳破門而入,噼噼啪啪,像放鞭炮那樣一瞬間幾十顆子彈打了出去,打穿的全是傢具。這幫人定眼一看,看到半開的窗戶上拴著擰成繩的床單,九層的窗戶也開著,床單的下端在九層的窗戶里。這幫人一致認為凌雲和郭小桔溜進了九層的住戶里,便急忙趕去九層進行圍堵了。

躲在廚房的郭小桔看他們離開后,拉著凌雲準備逃命時,凌雲卻俏皮地說:「哎呀!我肚子餓了,想煎一個雞蛋。」

「夠了,別等會兒沒吃到雞蛋卻吃到了子彈,趕緊逃命了。」

高隊長回到警局剛下車一個警員急匆匆跑了過來,「隊長,你回來了,局長讓你去他辦公室。」

「到底什麼事?這麼急著把我叫回來。」

「不清楚,看樣子局長火氣很大。」

這位局長六十歲了,再過一年半就退休了,他當了局長有二十年,這二十年正是犯罪集團最猖獗的時候,當地命案不斷,即便如此他的位置穩如泰山,誰都撼動不得。過去的二十年他事事躬親,如今遲暮了,他心力大不如以前,事情能推便推。

高隊長來到辦公室,看到局長喝著他最喜歡的龍井茶,一般來說悠悠喝茶的人心情都不會太差,但看到高隊長進來,局長直接丟下茶杯,好像看到了一個很討厭的人,破壞了不錯的心情。

「局長,這個杯子不錯啊,用它喝龍井最適合不過了。」

「我記得你說過我之前用的那個杯子是最適合喝龍井的。」

高隊長自討沒趣地摸了摸鼻子,「您找我什麼事?」

「是大事!高隊長,我快退休了,許多事情都不想管了,交給了你,但是你做事要有分寸,別肆意妄為。」

「不知我做錯了哪件事,讓你這麼大動肝火。」

「凌雲!十年前他和他哥哥一起殺害了我們的警員阿勇,都判的是終身監禁,他怎麼現在出獄了?而且他出獄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要不是從監獄那邊得到消息,我現在還不知道這事。」

凌雲出獄混進犯罪集團當線人,是高隊長一手策劃的,沒有告知局長,因為自阿勇犧牲后,警局還先後給犯罪集團派過兩個卧底,但都毫無徵兆地身份暴露死於非命。高隊長懷疑問題出在警局內部,曾對所有的警員做過調查,都沒什麼問題,直到有一天驚覺問題出在局長的身上。

「當年法院的判罰對凌雲有所誤判,如今檢察院提取了當年的案卷,重新分析了案情,那把槍上沒有凌雲的指紋,他沒有開槍殺害阿勇……」

「別往檢察院那推,我已經調查過了,完全是你一手策劃的,能告訴我你這麼做的理由嗎?」

高隊長還是那套措辭,「是我提取了當年的案卷,發現凌雲被誤判了,槍上沒有他的指紋……」

「你做警察不是一天兩天了,應該知道如果一人指使另一人殺人,那此人就等同於直接殺了人,很可能當時凌雲就是指使的那個人,你放了凌雲,別人會怎麼想,會認為你收了他的好處。」

別人有沒有這麼認為暫且不說,局長把這話能說出來,說明他肯定這麼想了,高隊長眼中有些憤怒,憤怒地想質問局長,當年阿勇被殺的次日,他和噬虎、噬狼在茶館喝茶是怎麼回事,當時高隊長陰差陽錯地看到了那一幕,那一幕高隊長在很長時間難以置信。

局長看高隊長半天不做聲了,便把那杯龍井喝了,喝了整個人氣消了許多,「以後做事注意點分寸,並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交易。另外,噬狼打來電話說綁匪他認識,是何健,立即全城通緝。」

臨出辦公室時高隊長還是忍不住了,委婉地問道:「局長,我聽說噬虎、噬狼也喜歡喝龍井,不知你怎麼看?」

局長一隻耳朵就能聽出高隊長這話飽含深意,把高隊長叫了回來,並沏了一杯茶,「你知道什麼叫進退兩難和如坐針氈?我是深有體會,身處要職有太多的迫不得已,你還是先別用這種懷疑的眼光看我,等一年半后我退休了,你坐上這個位置,什麼都會明白的,到時候會有無盡的麻煩找到你,我在這個位置上幹了二十年,你可能連兩年都幹不了。」

那天夜裡,滾進溝壑里的何健感覺渾身各處都是劇痛,像是骨架被摔散了。何健連滾帶爬地躲避追捕,傾盡全部力氣,何健堅信只要自己不管快慢地移動著,就有可能不會被抓住,就有可能活下來。直到筋疲力盡的時候,直到頭眼昏花的時候,直到奄奄一息的時候,何健還是不停地向前蠕動著。只要努力了,希望就會出現,就在何健剩一口氣的時候,他隱約看到了一間診所,爬過去用力敲了一下門便暈死了過去。

當何健醒過來時看到整個診所燈通亮,外面一片漆黑,醫生說他已經暈了一天一夜了。何健醒來感覺不到身體上的疼痛了,只覺得餓,見醫生端來一碗飯,何健猛地起身時一陣劇痛又讓他躺下了。

「你起不來的,躺著吧!你的右腿斷了,不知是被打的還是摔的?」

何健吃飯狼吞虎咽,用筷子往嘴裡刨不及,另只手也刨了起來,吃飽的感覺就是舒服,喘氣都有勁了,但還是起不來,右腿疼得厲害。

「腿是摔斷的。」

「你還算清楚自己的腿是怎麼斷的,看來你腦袋上的傷只是外傷,恭喜你啊!」

「右腿是不是今後就廢了?」

「有我在廢不了,你有可能不信,人們都叫我華駝,我真的姓華,但駝是駝背的駝。」

何健抬頭看了眼華駝,他微微有些駝背,「那你能讓我的腿完好如初?」

「這華佗在世都做不到,將來你走路會一瘸一拐的。」

何健心裡還想著報仇,就算成為瘸子也要報仇雪恨。

當天夜裡給何健做了手術,由於設備器材和環境的簡陋,流了很多血,術后何健臉色蒼白,虛弱無比,喘氣老費勁了,看似一度到了垂死的邊緣。華駝給輸了些營養液,還燉了雞湯,何健慢慢又有了活力,說話在診所外都聽得見,也能坐起來了,估計再過幾日就可以下地了。

這天早上華駝出去又買了一隻雞,當買了份報紙后便把雞退了回去,報紙頭版有則通緝令,何健的頭像赫然在上,頭像印刷很清晰很逼真,華駝一眼就認出了是躺在診所的那個人,報紙上詳述了何健的犯罪,並懸賞十萬元。

華駝攥著報紙氣得氣喘吁吁,氣自己不探究何健的底細就救人,救這種惡人簡直是助紂為虐。那晚要不是自己出手相救,他早就死了,他的命是自己給的,現在要把他的命拿回來,華駝買了把刀子,向診所快步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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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谷鳥的幽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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