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規規矩矩
我越來越覺得他就是杜靖離。
他不想承認,我還必須逼著他承認。
「絕不。」他在我耳邊曖昧道。
說話的功夫,我們已經走進村落。
村裡的人家都很乾凈,不像是沒住人,但是家家戶戶都門窗緊閉,靜悄悄,沒有一點聲音。
周易試著敲了兩家門,也沒人開。
「他們不敢開門,是在害怕什麼?」我猜測說。
剛說完,右前方那戶人家的大門打開了,一個小孩伸出頭,沖我們招手。
杜靖離跟著他走進院子里,我們三個也趕緊跟上。
小孩把我們領進屋裡,用氣聲說:「現在是午睡時刻,村裡人不會給你們開門的。」
午睡?
我往外看了眼,天空灰濛濛的,更像是傍晚。
小孩很聰明,注意到我的神色,解釋說:「我們這裡的天不分白天黑夜,一直都是這樣的。」
我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生死城內永遠是黑夜,而荒蕪城內卻永遠是傍晚。
「你們是從外面來的吧?」小孩問。
我有些詫異,他竟然看出來了。
杜靖離沒有否認,問他:「主事人在什麼地方?」
面對四個陌生成年人,小孩絲毫不慌,淡定的討價還價:「我可以帶你們過去,但是你們離開的時候,要把我帶出去。」
「小孩兒,你怎麼會知道外面?又為什麼要出去?」周易問。
「是我哥告訴我的,他說外面是自由的世界,不用每天困在村子里,按照規矩生活,他的願望就是帶我出去生活,可是他的心思被人發現,跟城主告發,他被絞死了。」
小孩解釋完,指著我和韓寶蘭說:「這兩個姐姐穿的衣服跟我們不一樣,所以我找到你們是外面來的人。」
我這才注意到小孩穿著一身粗布衣裳,款式跟古代小童穿的衣服一樣,杜靖離和周易也恢復了古人的形象。
這麼一來,我跟韓寶蘭的確格格不入。
杜靖離沉吟片刻,跟小孩說:「我答應你,你帶我們去找城主,我帶你離開這裡。」
小孩歡喜的笑了,吭哧吭哧的爬上床,從床頭的小木箱里掏出兩件衣服,「這是我娘的衣服,給你們穿。」
我和韓寶蘭拿著衣服走到裡屋。
「歡歡,我怎麼覺得這件衣服有股墨臭?」韓寶蘭捧著衣服聞。
「確實有。」我捏著衣服,除了有股墨臭味之外,其他的倒還正常。
這衣裳很肥,我和韓寶蘭直接套上,扎了個腰帶。
我們兩個出來的時候,小孩正在跟周易彙報自己的情況,「我叫耗子,我爸媽和我哥都死了,現在家裡就剩下我自己,我今年十歲,再過五年我就能按照規矩成親生娃娃了。」
「你們這裡有很多規矩嗎?」我問。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提到規矩。
耗子臉色黯然,嘆氣說:「嗯,我們這裡有很多的規矩。」
他從床下摸出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列十幾條。
我粗粗看了一眼,大到結婚生孩子,小到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有相關的規定。
如果真按照這些規矩生活,不像是在過日子,反而像是被人飼養。
對,飼養!
如果荒蕪城內的村落都這樣,普通的百姓都是這種生活,那他們就是被所謂的城主飼養著。
「年滿十五者,上報城主,依城主令成親,撫育三子三女者,將受城主恩澤,供應糧食。」韓寶蘭磕磕絆絆的念:「十五歲就得結婚,婚後要是能生六個孩子,就可以不用幹活,城主就會給他送糧食。」
她越說越驚訝,「這不是*人生孩子嗎?生六個孩子就可以不用幹活,對有些人來說,這是天大的好事。」
「是的,所以大家都在拚命生孩子,我爸媽也這樣過,可惜他們只生了我跟我哥,直到四十歲他們都沒能再生下第三個孩子,他們就被城主帶走了。」
耗子恨恨道:「城主說他們去接受懲罰,干苦活去了,我知道不是這樣,他們是被城主殺死了。」
我湊到杜靖離身邊,緊緊地抓住他的胳膊,突然覺得這個很可怕。
不是這裡的環境和鬼物,而是這一條條的規矩。
他安撫的在我手上拍了拍,跟耗子說:「帶路吧。」
耗子應了聲,
我們從耗子家出來的時候,其他人家已經有動靜了。
耗子家右邊的院子里站著一對年輕夫妻,妻子大著肚子,丈夫懷裡還抱著個兩三歲的小孩。
看見耗子,男人熱情的說:「小耗子,你幹啥去?晚上來家裡吃飯。」
耗子搖搖頭,對著男人鞠了一躬,感激的說:「勇哥,謝謝你照顧我。」
男人怔愣片刻,似乎想到了什麼,快速打量我們幾眼,走到院牆前,刻意壓低聲音:「你要像你哥一樣?」
耗子沒說話。
男人語重心長的說:「小耗子,你哥說的世界存不存在還不一定,再說了,咱們現在的日子過得也很好,只要生六個孩子,就可以不用幹活,多好。」
我看得出來,男人對眼下的日子是發自內心的滿意。
「勇哥,我還是想試試。」小耗子抬頭,臉上露出羞澀的笑容,「不試試,我怎麼會知道我過不上更自由的生活呢?」
見此,男人放棄勸說,擺擺手,「那你注意安全。」
「嗯。」小耗子挺直脊背,在前頭領路。
周易納悶的問:「小耗子,你們村裡的人怎麼會知道外面還有個世界?」
「是陰女,我哥跟我說過,這都是陰女說的,她想要帶我們出去,可城主不讓,還污衊她是為了爭保護神的位置故意這麼說的。」小耗子回道。
從村裡出來后,我們沿著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往前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我們繞來繞去,實際上都是在原地打轉。
「杜靖離……」我小聲叫他。
他伸出食指,抵在我的唇上,示意我往東南方看。
我順著他指著的方向看過去,就見那裡站著個身材妖嬈的女人。
她只披著一件白紗衣,隱約可見內里風光,眉宇間充滿了憂愁。
我盯著她的臉,發現她長得跟陰女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