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御筆騰龍
歡愉的背後往往涌動著悲痛的神經,現在是一個歡愉的時刻,所有人都在歡愉,但是在千里之外的地方,不歡愉的事情正在滋生,人為的滋生。
思南城沿著烏江往上十里的地方,叫做騰龍峽,騰龍峽從烏江水面直立而上,高達數百米,懸崖峭壁,沿著峨峨的烏江,山體就像一條騰飛的巨龍,因此叫做騰龍峽。
此刻田宗鼎正在大力發展烏江水運,招派人力修切騰龍峽絕壁纖道,工程負責人就是先招的才人。
思州田榮達礦山爭鬥失敗后,總在想其他的方式報復思南,尤其是他這個王霸的小侄子,費盡心思,他打聽得思南正在做幾件大工程,其中一件就是修建騰龍峽纖道。這件事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從小老說他說是思南發展經濟,發展水運的工程,往大了說,其實就在騰龍峽這個名字上,這個名字本犯上,其實也是見怪不怪。但是現在田宗鼎在這個名字上犯沖就成了大事。
田榮達一張狀紙送至京城,說思南宣慰使司田弘祈禱上蒼,求護神靈,得知思南之地有龍脈,故黯然派人修繕龍脈,以佑自己飛黃騰達又朝一日得合九鼎,做九五之尊。
九五之尊是皇帝的稱號,這一狀紙明顯誣陷田弘欲造反。
是時,永樂皇帝新等級,忌憚前帝建文皇帝的影藏在民間的勢力,這張狀紙自然是正觸永樂帝的痛點。不由分說,直接調到錦衣衛前往思南調查,並讓田弘進京述職。
名為述職,實則是軟禁。
俗話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此時一旦有千萬分之一點污點證明,思南或許從此已久徹底覆滅,消失在歷史的舞台。
田宗鼎畢竟是一個天之重器,很配得起重器這兩個字。
他的招才令此刻也給他發揮很大的作用。
一個默默的才子,沒有半點星光的才子,鄭芝蘭進言說;現皇帝忌憚者莫過於建文帝及建文帝的殘留勢力,也因此派遣鄭三寶到處追索巡捕,半點捕風捉影的消息也絕不放過,不惜資財下西洋。如若我們能夠避清是建文帝殘留勢力的嫌疑,又能說明騰龍峽三字的實意,一切也都迎刃而解了。
田宗鼎覺得鄭芝蘭所言極是,並讓鄭芝蘭全權負責此事的斟酌和處理。
鄭芝蘭毫不疑濾,一方面積極安排配合錦衣衛的調查,並從中取事討好,一方面積極進京敘事求情,並將思南思州的現狀一一道明;
悠悠的烏江水閑懶地流淌著,這是一個平靜的季節,也是一個收穫的季節;
田宗鼎命人將騰龍峽的地形地貌一一作畫敘述送抵京城,永樂帝當然要保西南這片土地的安寧,因為思南思州在西南的勢力是巨大的,引一發而動全身,屆時蒙元勢力還未完全消滅,也在北境虎視眈眈。
永樂帝得到錦衣衛的回報及思南府的述職,自然認定思南無罪,釋放田宗鼎,並給予田宗鼎面聖的機會。
面聖對天下普通人來說都是至高無上的事情,地處西南的思南府爺也不列外。他充分把握了這次機會。
他站立議事大殿不卑不亢,自然也沒有詆毀和打壓思州,畢竟這是一衣帶水的兄弟。
皇上,我思南人傑地靈,發展飛速。我兒宗鼎有英雄的氣概和偉人的胸襟,他想要壯大思南,招攬才人,修築水運,便利四方。
這次的誤會騰龍峽其實不過一天然奇觀,千百年來一直矗立在思南城外,也沒有人認為其為天下的龍脈,其實龍頭朝向東北,即便為天下龍脈,也是暗指天子當在東北,也就是京城所在的地方。
田宗鼎並把騰龍峽的結構現狀外貌一一講述,永樂帝對比著思南送過來的騰龍峽圖畫,的確栩栩如生,幾分神似,自然也很高興。
皇帝的高興一方面田弘回答微妙微翹,另一方面也深信思南的確沒有謀逆之心,所有帝王最放心的事情也莫過於天下人都對他忠心耿耿。
永樂皇帝手裡拿著那張神似巨龍的圖畫,慢悠悠地離開龍椅,開心又豪邁的說道,我看這天生的景象也想一條巨龍嘛,一條騰飛的巨龍,名曰騰龍峽名副其實,也並不是人心作梗。
我現在就御筆騰龍峽三字賜予田卿家,卿家可裱帖於家中以示皇恩,也可帖筆於騰龍峽上,以瞻望天地,共鑒日月。
謝主隆恩,田宗鼎三叩首以謝皇恩浩蕩。
烏江水浩浩蕩蕩地向東邊奔騰而去,是到騰龍峽化為平靜,順勢流入長江,進入江南,繁榮思南。
烏江兩岸或開闊平坦,或緩緩而上,亦或懸崖絕壁,思南城就是一道緩緩而上的斜坡,烏江在這裡分成兩段,一段為繁榮的水道,一道為驚悚的天境,絕壁而上,巍峨挺立,是文人墨客的足跡之地,也是民族文化的傳承之地。
八山一水一分田,絕峭十里不見天,這就是烏江沿岸的景象,山水相連,山山相望,有山既有水,見水便見山,仙境莫過於此,然偏野也莫過於此。春來滿山花開,夏至一片蔥綠,秋到碩果累累,冬分皚皚白雪,烏江卻奔騰流淌,永不靜止。
沿江而上,縴夫牽引,鳥鳴於天,船行於誰,縴夫拉縴於岸。
時間總是在不留意間過得很快。
或許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看見了樹上漂亮的枯葉才知道已經又是一個深秋。
田弘就是這麼認為的,他得到了永樂皇帝的恩賜,心情開朗,加鞭回思南,只是遙遙幾千里行程,累壞了馬,他卻感覺不到異鄉的孤寂和長途跋涉的艱辛。
只因為他很高興。
他當然應該高興,一輩子他都是一個懦弱的失敗者,被人瞧不起的懦夫,但是現在他卻得到了皇帝的認可和恩賜,並且為思南帶來了無上的榮光。
思南註定是一個龍騰之地,不僅因為思南境地仰卧著一條欲騰飛的巨龍,更是當朝皇帝御筆欽賜的騰龍。
懷揣著御筆的騰龍峽三字御帖,田弘感到上天對他是公平的,最終他給思南帶來了立足天地間的榮譽,這份榮譽更是屬於田弘本人的。
進入思南境地,一片歡騰,這光耀時刻早已傳遍天下皇恩雋聹之地,人們放著鞭炮迎接田弘田大人榮耀歸鄉。
浩浩蕩蕩的人流隨著田弘湧向了思南城。
思南城成了普天之下最光耀的聖地,這裡有上天孕育的騰龍峽,更有皇帝御筆的騰龍峽。
騰龍峽,拔地而起的騰龍峽,直入雲霄。
巍巍峨峨地躺在烏江之畔,思南城邊。
茂密的樹林是巨龍的錦鱗,飄落的枯葉恰是巨龍更換的鱗片。
的確應該更換鱗片了。
這已經不再是鄉土的莽龍,而是被當今皇帝欽定的騰龍,是一條仙龍,一條真龍。
更換了鱗片,告別了過去被蝦戲的日子,他的真正的騰飛。
十月初一,入冬第一天,這裡的季節是按照古歷計算的,也就是所謂的陽曆。
這天是一個很好的吉日。也是一個好天氣。
田弘光耀地領著本家及思南的新秀,搭載著十二條大船浩浩蕩蕩地前往騰龍峽祭龍。
田弘帶著田宗鼎及家人還有田宗鼎招賢的最能幹的才人坐在開導的大船上,這是最大的一條船,也是最豪華的一條船。
船身長約十丈,高兩丈,寬三丈,船聲沾滿了錦旗,滿著馬力穿梭在青山夾道的烏江上。
第二條船上載滿了祭祀品及吹奏聲樂的樂師,這是最喧囂熱鬧的一條船。
後面跟著的是載著其他思南新秀及前往祭祀的思南官員及百姓。
這裡崇信十二是一個圓滿的數字,因此也會在盛大的時節或慶典用以十二件物件表示最崇高的尊敬,比如十二個童子,比如十二碗菜等等。
碧空。
冬天的碧空是比其他時節的碧空更藍,更潔的,沒有一朵的白雲。
視野很好,天氣很好,騰龍很好。
十二條大船以第一艘大船為中,一字型展開江面上。
田弘宣讀皇恩浩蕩。
所有人員都像巨龍禱告,希望巨龍保佑這裡安康繁華。
鞭炮齊鳴,鑼鼓喧天。
為時一個時辰的祭祀活動結束。
看著煜煜騰飛的巨龍,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片禱告和祝福之中,隨田宗鼎同在大船上的儲怡樰卻說出了一個遺憾。
田少爺,天老爺,騰龍雖然栩栩如生,但卻還不夠生動,這還只是一條犯困的巨龍,他的眼睛還沒有睜開,他若睜開了眼,看著這一片美麗的地方,一定會欣喜護佑。
眾人看著高達數百米的巨龍,的確沒有睜開眼睛,也的確是所有人的遺憾,這是天子欽定的一條龍,但是他沒有睜開眼睛,不能明了天子之意,不能看見天下蒼生,綿綿中也給人們消減了很多的激情和感概。
老爺,我儲怡樰能讓巨龍開眼。
老邁的田弘看著這個年輕的新秀,很是感嘆。
年輕人,你能讓巨龍開眼。
儲怡樰再次看了看高聳如雲的巨龍,肯定地回答道;我能。
田弘滿臉激動,睜大雙眼看著這個俊秀的小生;非常氣魄非常堅定地說道,若能讓巨龍開眼重重有賞。
這聲音或許就能喚醒沉睡的巨龍,船上所有人都聽得真真切切,但是都只是看著巨龍發出無力的感慨。
烏江在巨龍腳下流淌,彩雲在巨龍背脊飄遊,碧空在巨龍頭頂罩著。
巨龍。
卻是一條半身處於天宮的巨龍。
你要什麼,只管開口。
黑漆,和白漆。以及十丈長繩。
這一開口,就直接成為命令。當然是田弘的命令。
半個時辰,所有物件齊備。儲怡樰腰間綁上長繩,長繩另一頭是三角飛天鉤,他一手拿著飛天鉤,一手提著漆,站立到船頭。
田宗鼎盛了一碗酒迎至儲怡樰身前。儲兄,先飲酒這碗酒。田宗鼎想做一世豪傑,當然要做人之所不能,他當然希望儲怡樰此舉成功,為思南爭光,更為自己的成就鋪路。
巍峨的絕壁,或許的確是一條不可攀越的天路。
儲怡樰喝完酒,雙手一拱,朗聲說道,老爺,少爺敬請放心,儲怡樰定能讓巨龍開眼。
說完右手拿過飛天鉤,用盡全力,只聽見倏然的一聲,長繩隨著飛天鉤有如驚鴻一般飛向巨龍,直插硬石之中。
儲怡樰借力打力,雙腿一蹬,右手一拉,猶如一道彩虹掛在大船和巨龍之間。
這一蹬一拉,儲怡樰身子已經沿著長繩划著一條拋物線攀爬著巨龍身上,取鉤,送鉤,蹬腿,拉繩,大力,一條圓弧,儲怡樰又往上攀爬了十丈,如此反覆,就像是一隻長臂猿攀爬與山川之間。
處處絕壁處處險,儲怡樰瀟洒地起伏在巨石之上或許不知道自己沒有步的驚險,但穿上的人都為他悚然,為他驚險。
田艷紫的眼裡,這才是完美的偶像,完美的情人,人世間或許只有儲怡樰才有這麼灑逸的身姿和傲人的魄力。
她只有祈禱,更有美不完的祝福和示愛。
她覺得她今生能遇儲怡樰,就是今生最幸福的事情。
每一次攀爬,每一次驚心,每一個動作,乃至每一次起跳和落地,都是那麼的迷人和完美。
掌聲。
連綿不斷的掌聲。
儲怡樰已經攀爬到巨龍的眼睛,這隻閉著的眼睛,眾人興奮,欣悅,祝福,慶賀。
或許儲怡樰根本聽不見他們的尖叫,或許內心能夠感觸。
他默令,他禱告。
這是對神靈的敬意和尊敬。
他禱告完畢,右手拿著筆,醮上漆,一筆一畫,虔誠地給巨龍畫著眼睛。
船上的人只能看見巨龍的眼珠慢慢地亮了起來,黑了起來。
汗水,一筆一畫都占浸著儲怡樰留下了的汗水,船上的人也在留著汗水,這汗水不是為他們自己留的,是給儲怡樰留的。
驕陽漫過大山,照射在儲怡樰的身上,就像一位仙靈的神仙,其實他在田艷紫的心中早已成了神,成了仙。
巨龍,睜眼了。
一隻炯炯有神的巨眼,一隻傲視天下的天眼,一隻注視著天上人間的慈眼。
開眼的巨龍。
才是有了靈氣的巨龍,
有了靈氣的巨龍也就能保佑蒼生,保佑天下,保佑思南繁榮昌盛的巨龍。
他是一條真龍。
巨龍開了眼,看見了人世的繁華和虔誠。但是龍鬚才是龍的神氣,現在巨龍有了靈氣,還差一點神氣,如果巨龍成了神靈,才是普度眾生的神龍。
一句話又點醒了夢中人,說話的是木不全木大俠。
但是儲少俠已經很疲倦,不能給巨龍填須了,田弘又顯示出一點失落。
這裡有一個儲少俠,也還有一個木大俠,少俠給巨龍開了眼,大俠自然能給巨龍填須。
田弘田老爺看著這個成竹在胸的少年,又找回了自信。
江上代有人才出,長江後浪推前浪。說著盛了一碗酒送至木不全身前,你們都是好男兒,思南的英雄。天老爺胸懷烏江,傲視天氣,器宇地說道。
都是好男兒,一個少俠,一個大俠。其實實現自己目標的方向也有所不同,只是看上去也沒有什麼不同。
一桶漆,一桶紅色的漆,一顆長繩,一頭綁上飛天鉤的長繩,輕功攀爬木不全遠比儲怡樰又經驗,他甚至就是這方面的老手,高手。右手擲繩,指向日落的方向。
太陽已經偏西,這天已經過去大半,但是木不全的表演才正式開始,倏呦地一聲,長繩猶如一條長蛇飛向對面的山體,扎入巨龍的體內,很輕很悠然但是不夠瀟洒,木不全隨著手腳用力離開了大船,大鵬展翅般飛向巨龍。
他沒有儲怡樰優雅逍遙的輕功,有的是紮實的有經驗地攀爬技術,但是他們比的不好技法的漂亮,而是實在的功力給巨龍點睛畫須,迎著光芒的方向,一次兩次往上攀爬,就像追逐佛光的仙子,亦或彩霞中間點上的一抹濃筆。
龍舌的下面再下面天然地水流痕迹,就像是活靈活現的龍鬚,木不全順著水流痕迹加深,一筆一抹,龍鬚逐顯,這是一個龐大的工程,遠比龍眼龐大,只是龍眼之處並沒有支撐,對於功夫的考驗更強,但是龍鬚量大,完成描繪的時間更長,給人的耐力的考驗更多。
夕陽也不能再等,隨著風吹船動蕩起的波浪,晃悠晃悠地灑在烏江水面,直至江底,將整個江面映得通紅。
初冬本來也就是一個紅的季節,紅彤彤的山棗,紅彤彤的落葉,紅彤彤的被凍得發熱的臉蛋。
總之紅色在冬天才是天地一色,如若換了其他色調或許顯得格格不入。
紅漆,紅龍鬚,筆收尾,須飄飄。
飄飄然的龍鬚,好像巨龍就要騰飛,眼睛,龍鬚,騰龍飛舞。
其實木不全或許感覺全身赤湯發熱,一個仰身扎入黃色波濤的烏江之中,船上的人只能他的一聲噗通清響,木不全卻是感受了騰龍騰飛江水的刺骨。
山山相對,烏江橫流,兩岸絕壁如天,一道清影入水,其實也只是點綴了當時的景象和氛圍,冷只在表態,骨子裡卻是溫暖甚或是燥熱。
一個鯉魚出水,一個蜻蜓點水,木不全帶著一條水影有回到了大船,田老爺,才人木不全完成任務討賞。
賞,大大有賞,田弘一輩子最高興最自信的日子也就是當下。
思南之福,天下之富,當賞。
每人黃金百兩,絹百匹。田弘老爺豪氣自信,一個賞字說的震山響。
木不全是一個瀟洒的人,自然也滿意田老爺的賞賜,他又可以給周家小姐買更多的早點,和他想要送給周家小姐的禮物。
人與人之間的不同,很多時間也表現在當事人對金銀財寶的支配能力和要求,儲怡樰就是一個另類,在木不全沉潛在自己的理想的時候,他卻在為自己不知如何支配財物與田老爺做商討。
田老爺,我不用這麼多賞賜,我只需要一匹絹,我希望是田小姐將此絹賜予我。
人性的自私自利或許最後是在儲怡樰的身上表現,相反江湖浪子木不全卻更像一個紳士,因為他沒有要求,只是完全配合地接受了賞賜,沒有半點其他的要求,甚至都沒有說話。
這或許就是情商。但是究竟誰的情商更高呢?還不能相較。
田老爺當然答應了儲怡樰的要求,儲怡樰是思南的英雄,他也會願意田艷紫與其相識。
最高興的卻是田艷紫,他直接回答著,那我就做成一件漂亮的披風在送給你吧。
最美的卻成了儲怡樰。
百金,對木不全來說其實也不多,他是盜聖盜過價值連城的珠寶,見過大箱裝著的數箱數箱的金銀。但是他自己支配的,這確實最大的手筆,他欣喜若狂,一晚沒能睡覺,總是盤算著能夠送個那個他心儀的但是對方並不理解風情的周家小姐什麼禮物。
買一個首飾吧,周家如此大富人家,周玉婷的首飾都夠她戴上一輩子了,他雖然是一個江湖的浪子,接觸了江湖上形形*的打殺和多利,但是卻沒有感觸過如若討好自己喜歡的女子,也不知道向周家小姐這種大富小姐會對什麼物件驚奇。
到了第二天一早,他還是沒有琢磨出來一個讓自己滿意的點子,不過在討好自己心愛的女子面子,又有幾人能滿意自己的點子。
他只有像往常一樣,孤零零地在周府的某個角落守候著,等待周家小姐出現,也希望周家小姐出現。
只是他自己沒有改變,其實周家小姐已經改變,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死纏爛磨及細心表現,周家小姐已經對他沒有敵意,並且也並不反感,還有一絲的感動。
現在他已經是思南的英雄,成了思南所有人的驕傲和偶像,她自然更願意跟他接觸。她也一直知道木不全的心思和行蹤,她也知道他必然每天都會出現在他家附近與她偶遇。
這天她卻希望與他偶遇。兩個人一起謀定的偶遇,偶遇就必然成行,木不全剛到達周府,田家小姐就已經離開家門,他或許也會很新奇,自己安排如此早的行程居然差點讓周家小姐搶先,自己最成功最驕傲的時刻差點就被他錯過。
還是一樣的場景,一樣的鏡頭,他計劃當周家小姐恍然的瞬間一個意外出現在她的眼前,只是他一直等著這個機會,一直製造著這個機會卻被周家小姐搶先。
木大俠,這麼巧。雖然這是一句她已經聽膩了的發自木不全嘴裡的開頭,今天從她的嘴了說出來,卻又有一種別樣的感覺。只是驚訝的是木不全,他的所有的感人肺腑的或者高談闊論的言調卻不知如何說出。
一個預謀不平凡的日子又變得很平凡,其實也不平凡,畢竟主客發生了變動。
巧,我…。他或許想說我剛從這兒經過,只是感覺這個自己都已經說膩的理由已經沒有必要再說出口,再說出口只能說明自己的確足夠的虛偽。
今天想吃點說明。木不全不在以前一樣的客客氣氣,而是就像是情人一樣的乾脆和隨便。
我想聽聽木大俠的想法。周玉婷也表現得很誠意。
豆漿油條。
好,就豆漿油條。
豆漿油條是他們第一次的偶遇,也是他們緣分的開始,自然今天也應該讓它給他們帶來和氣和高興。
木大俠一直都在周府等著小妹吧!
簡潔明朗大方康概的問話讓木不全有些啞然,只是每個男人面對自己心儀的女人如此開門見山的問話能不啞然。
周家小姐的確是一個感慨的女子,就像思南這片土地,大山大水,天高月明。
浪子成功的秘訣一般有兩點,一是見多識廣,而是臉皮厚,木不全很幸運,他兩條都滿足。
是的,從第一次在安化街油條館偶遇之後,我一直都在這裡守護等候周小姐。
等候我吃早點。
不全是。
不全是。
對。
那還有什麼。
把我自己推銷給周小姐。
你覺得我會接受嗎?
不知道。
現在呢?
不知道。
那你為什麼要直白出來。
因為我不能知道結果。而我又想知道這個結果,因此我直白出來。
木大俠也是一個豪爽的人。
我卻期待有朝一日你叫我全哥。
全哥,全哥。聲音很清脆也很爽朗。讓木不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
這裡只有你一個全哥吧。
如果說臉皮厚就不會臉紅,那麼木不全應該是臉上的肉多,居然臉紅了,但是他並不是一個臉大的人。
他長著一張瓜子臉,只是並不那麼的細長,但是更能給人一種清新秀氣,他本來就很清新,他只有十七歲,並儲怡樰還嫩。
這天木不全發現自己的話很多,只是周玉婷也說過不停,談情說愛或許本來就要用最不停地說,反覆地說,重複地說,天方夜譚,碎碎悠悠,沒玩沒了。只要能想到的,都能說。
其實他們都很健談,木不全只有和儲怡樰一起的時候才會忘記說話,這應該是反射現象。
但是現在是健談並且很願意說哈的周玉婷,尤其他有非常渴望也周玉婷說著話,哪怕說幹了口,也不管,因為已經到了油條館,口乾了就先喝一碗熱騰騰的豆漿潤潤,接著再說。
昨天,你攀登上騰龍峽絕壁給巨龍畫上了龍鬚。
是啊!那絕壁的確夠高,只是我沒有攀爬到山頂,沒能丈量巨龍究竟有多高。
從古至今沒有人能爬上騰龍峽,但是你卻爬上去了。
我也只是第二人。
還有一人叫儲怡樰。
是的,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
這是思南最轟天的事情,只到昨晚,整個思南城就都知道了,人們都把你們奉為英雄。
只是我並不想做英雄,我只是不想輸給儲怡樰那個小傻子。
他是傻子。
他的確很傻。說著,木不全忽然發現自己才更傻,他給周玉婷送禮物的事情竟然已經高興的全忘了。
其實我更傻。
你更傻。
田老爺賞給我百金,我本要買了禮物送給你,卻不知道買什麼,現在竟然已經全忘記了,所以我更傻。
聽說儲怡樰只要了一匹卷。
他還讓田家小姐給他做成披風,想想他的確又比我聰明太多。至少他以最愚蠢的方式表達了自己對田家小姐的心儀,而我只是永遠地陪著你吃早點。
但是我卻願意這樣的日子。
你願意。
你不願意。
我當然願意。
歡笑,兩人相視而笑,笑的很甜蜜,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