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李翠香
「幸災樂禍是么?」蘇默言抬手要敲她的頭,想想又放下,「當警察什麼怪事兒沒見過,這兩個反應過激的孩子足以說明王貴才這個人本身就是有問題的,這就不排除他妻子有作案的動機。」
古月扁著嘴,雖然不太認同蘇默言的話,卻也沒有反駁。
上門無果,蘇默言轉身下樓,迎面上來一個女人,她遲疑一下後轉身就往樓下跑,蘇默言起步就追,古月跟在後面看熱鬧。
那女人的頭被抵在了單元樓門的大門上,貼在門上的臉扭曲之餘還不忘喊著「我沒犯法」的話,蘇默言一聽就知道沒抓錯人,這絕對就是王貴才的妻子。
「你叫什麼?王貴才是你什麼人?」
「李翠香。王貴才他、他是我家裡的!他、他、他的事兒和我沒關係!」李翠香似乎是被嚇壞了,「他要是欠你們錢找他,別找我,我沒錢!」
「昨晚他被誰喊走了?」蘇默言這次沒有暴露自己警察的身份,順著她的話往下追問。
「不知道!」她眼睛轉了轉,「他的事從來不和我們說,我不知道!」
從李翠香的微表情上看就知道,這女人明顯就是知道,不想惹禍上身在給自己找託詞!
蘇默言不是好糊弄的人,他手上再次用力,李翠香的身體都貼合在了門上,肢體全部扭曲,再嘴硬的話恐怕胳膊就要脫臼了!
古月站在蘇默言身後擠眉弄眼,怕他出手太重,弄傷了人不好,蘇默言可沒心情和古月玩這種把戲,審問最重要,這只是其中的一個手段罷了。
「說!再不說你的胳膊就廢了!」蘇默言連哄帶嚇,「既然他吃這碗飯的,遲早都知道下場是什麼樣吧?拿了別人的錢,就以為真的能好好享受了?!」
「沒有錢!沒有錢!」李翠香一口咬定,「他的錢早都敗禍光了,都沒說留點給兒子,說什麼享受,他賭錢的時候只顧著自己享受,根本沒想過我們的未來!我恨不得他去死啊,免得拖累我們母子!」
三伏天里熱的汗水、眼淚和著鼻涕順著臉往下流,李翠香所有的防備都被蘇默言擊垮。
蘇默言一鬆手,她頹然地癱坐在地上,痛哭的樣子讓古月產生了憐憫之心。
這女人縱然可悲,卻終究是咎由自取,她倘若早些離開王貴才這個渣男,也不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
「起來!」蘇默言和古月不一樣,沒那麼多同情憐憫之心,做警察多數都是冷血的,「我是警察,今天凌晨發現了張貴才的屍體,現在要你去認屍,不過基於你剛才的話,你這是盼著王貴才死呢?我是不是應該……」
「啥?」聽到這個消息她十分震驚,瞪大了眼睛仰頭看蘇默言,豆大的眼淚還掛在臉上,哭聲卻戛然而止,「他死了?他真死了?」她擦乾了眼淚從地上爬起來,抓著蘇默言的手那叫一個用力,「你確定是王貴才那個挨千刀的?」
古月一臉驚訝,要說女人都是戲精她還真不承認,可李桂香的確是戲精,上一秒還哭嚎著自己的悲慘生活,下一秒一點悲痛都沒了。
「沒錯,現在你跟我回隊里認屍。」蘇默言甩開她的手,在前面領路。
蘇默言開車,古月和李桂香坐在後座,從上車那一刻開始,她一直都在埋怨王貴才的不是,沒有一句覺得他死了可惜的話,就好像這個男人出現在她的生命就是個錯誤,他死了才是她的解脫。
古月被她嘮叨的耳朵都要長繭,終於忍不住的吼了一嗓子:「大姐,你男人死了啊,你一直都在說他的不是,難道一點都不難過嗎?我還真奇怪了,既然這個男人如此不堪,你當初為什麼嫁給他?剛才我還覺得你挺可憐的,可現在一點都不覺得你可憐,你好像是在慶幸王貴才死了!他怎麼說都是和你……」
「你要是和這樣的一個人渣生活十八年,你再來說我對他的那些不滿!」李桂香強忍心中的怒火,「和他離婚離不成,苦苦把我熬成了怨婦,他對家庭沒有任何貢獻不說,每天還對兒女拳打腳踢,這樣的男人活著就是我們的累贅,他死了才是我的解脫!」
王貴才老婆臉上那種漠然的,心如死灰的表情,古月終歸沒有辦法理解,反而是蘇默言對於葉靜怡的那種感情她才會理解,她只看到了愛情的美好,卻沒有看到生活的殘酷。
李桂香所說的一切,都印入了蘇默言的心裡,他已經給這個女人定了性,恐怕沒有辦法扭轉她的形象了。
停屍間里,江南把王貴才的屍體從冰冷的冰櫃里推出來,李桂香的臉上沒有任何波動。
「看一下,這是王貴才嗎?」蘇默言掀開蓋在死者臉上的白布,李桂香湊上去。
「沒錯。」她沒流一滴眼淚,淡定的就好像在處理別人家的男人,「還有什麼手續需要我來辦理?」
「簽個字,和我去辦公室做個筆錄你就可以走了。」蘇默言拿出認屍薄,「簽在這裡,按手印。」
李桂香跟在古月身後回到刑偵一隊辦公室,冷漠地坐在椅子上等待蘇默言的審問,面無表情。
古月坐在離她不遠的角落裡仔細打量,這女人表面上看著十分淡定,可她的手始終很緊張的揪著自己的衣擺,白色的工作服已經被她揪得皺巴巴的,手指用力得看得到指節泛白,她這是在努力掩飾什麼?
「說說吧,關於你丈夫,你都知道什麼。」蘇默言從門外回來,手中的驗屍報告還沒有看完,「他的死相你也看到了,並沒那麼簡單。」
「王貴才的事我從來不過問,他只要不回來和我要錢我就燒高香,哪兒敢多問!」李桂香抬起頭回答蘇默言的話,手明顯放鬆了許多,「他這個人喜歡賭博,經常出去和別人打牌,輸了錢回來就揍我們娘仨,你瞧瞧我著身上都是他揍的。」
李桂香挽起袖子,身上新傷舊傷疊加在一起,滿目瘡痍。
「那他都有什麼狐朋狗友經常一起玩的,和什麼人有經濟糾紛?」蘇默言開始做筆錄,「還有,他昨天出門沒帶手機嗎?」
「手機?」李桂香努力回憶,「帶了!我記得昨天臨他出門還看了手機時間,說可能很晚回來,好像是要出去喝酒。」
蘇默言在本子上重重劃了一道——手機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