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慕白
一道劍光,清鳴寰宇。一神二修聞得此音,如聽天籟。
那黑色巨網被那劍光撕裂,青年也出現在一神二修面前。
三人眯眼望去,眼前這青年劍眉朗目,白衣飄飄,周身凌厲殺伐之意,豐於體外,盈於四野。
那青年劍眉微微皺起,便對那柳姓山神道:「此地發生了什麼?怎會衍生如此變故?」
那山神聽得青年此言,忙是問道:「上真不是符陽劍宗專門過來解救我等的嗎?」
那青年聽眼前這金色神靈未曾回答自己,反而自顧自反問一句,心中就是大為不悅,正要出言。
那鬼面修士忙是言道:「上真,此地揚鼎出世,引得眾人出手,後來吾等皆被這殺陣困住。」
青年劍仙看著這鬼面修士,渾身鬼氣森森,知道是鬼道修士,符陽劍宗卻沒有如元清、玉清兩道修士見得鬼修,便要喊打喊殺的習慣,因此聽得解釋,也是怒色稍舒。
語帶清冷道:「慕某遊歷南方諸州,在月前見此地有著大勢流動,勾連山川,因此逗留此地,在三裡外的山峰之上,觀望此地大勢以磨鍊自身功行,但不想今日此地發生這般動靜,因此,過來一觀。」
那柳姓山神心中知道,不是符陽劍宗早知此地有著變故,大舉來此。若是這樣,豈不是這青年劍仙要與自己等人一起陷落此地。
其餘兩修聽得青年劍仙此言,也是心下戚戚然,面上擔憂之色,不減反增。
青年劍仙看著眼前這般,也不以為意。
看著那被天穹青宇之下,被困住的青銅古鼎,便再次出劍,那劍光在空中幾個轉折,便將困住那揚鼎的黑色絲線盡數斬去,這時那揚鼎一脫束縛,幾下嗡鳴,便再次向天際衝去。
那條條燃燒的火焰的火龍,此時似乎極為憤怒那青年所為,更加瘋狂的向下方的幾人俯衝而去。
青年劍仙,眼中冷寒之色不減,身形一飛衝天,掌中仙劍同時轉動,劍光如網,密不透風地向那火龍殺去。
那火龍本是大勢火氣所化,本就毫無多少靈智可言,因此也是悍不畏死的向青年劍仙擊去。
青年劍仙手中劍光到處,火龍皆被其一一斬殺,與那先前一神二修所為不同,青年劍仙,手中劍法,雖繁不亂,仍能巔之毫釐地刺中火龍脖頸,在青年目蘊神光的眼眸中,那一劍劍刺中的不是眼前的火氣生靈,而是一個個大勢節點,果然在青年劍仙掌中擊斃的火龍皆是再無復生之虞。
此時,下方山神與一鬼一女,面上也是驚異不已,本來認為這慕姓青年也不過元罡巔峰修為,與幾彷彿。嘴上雖說恭敬,也不過是畏其符陽劍宗的威名,怎會想及青年劍道修為如此驚才絕艷。
這種任你百般布置,我自僅憑一劍破去的殺伐劍道風格,不是太白劍宗弟子才會擁有的嗎?符陽劍宗弟子不是以劍符化劍陣,來作為攻伐手段的嗎?
此時,不僅柳姓山神和鬼面修士心中泛起疑色,就連以黑袍尊者為首的魔門修士也是不解其意。
此時,秦烈突然道:「尊者,屬下識得此人。」
黑袍尊者,回頭望去,道:「你且說來。」
「此人是符陽劍宗的沖霄劍仙慕白,其可以說是符陽劍宗的異類,不同於符陽劍宗弟子謀而後動的性子,此人行事,像極了太白劍宗之人,不過此人才情天賦極高,雖在符陽劍宗不受同門待見,但卻深受一名元神真君的賞識。說其不論神通行事,皆有古修士之風。」
秦烈這一段話,說的又快又長,但卻詳細皆備。
「古修士之風,古修士……」黑袍尊者口中喃喃。
見黑袍尊者此言,秦烈似乎有些猶豫地補充道:「屬下在雪州時,曾遠遠見此人與一位初入金丹的妖修交手,萬千劍光之下,那妖修就被絞殺成肉泥。」
「你意思是,此人能夠斬殺金丹妖修,本尊也非其敵手。」黑袍尊者似乎聽明白了秦烈的意思,沉聲道。
「屬下不敢,只是……」秦烈忙辯解道。
「不必多言,本尊尚有自知之明。不過這斗戰之事,卻非好勇鬥狠。」
黑袍尊者此言一出,秦烈與身後眾人忙是點頭稱是。
黑袍尊者,說到這裡,語氣中也不由些自得。他論及修為,也不過與那秦烈身旁的外門的李長老相仿,元罡巔峰修為,雖說仗著手中魂幡之類的法寶,不懼元罡修為的修士,但其之所以更受宗內金丹真人重視,皆是因為其善於籌劃,足智多謀。
此次揚鼎出世,其就做了多番籌謀,今日就算仙門七宗的金丹真人親至,他自忖也有著布置應對。
此時,場中情形再次變化,那火龍終究在青年劍仙的劍下,被一一破去。
山神和那名鬼面修士,見得慕白手段建功,也是心情稍微舒展。只有那位黑紗輕罩的女子細心的留意到慕白眼中卻滿含凝重,這慕姓劍仙再出劍之時一臉輕鬆之色,但卻在功成之際,卻又是凝重不已,這是為何,一股疑慮在女子的心頭升起。
慕白面冷如水,只因他感受到了陣勢的又一重變化,這重變化不再是先前的五行轉化起成殺陣,而是暗含陰陽顛倒的殺機。這種陣勢變幻不同於其在山峰這十幾日觀察通過陣勢氣息推演的陣勢變化,而是術道大能隱藏布置的底牌手段。
慕白心中凜然,但卻無絲毫懼意。雖然他身陷此地,但自信耗費一番手腳,也能獨自衝破陣勢封鎖。不過既然進來,有著這般難得的機會親身體驗這陣勢神通,自然不能因畏險惜身,與機緣失之交臂。
況且慕白此人,也難以做出丟下下方三人不管,獨自離去的事情。當然不是常人所想的那般畏懼流言物議之類,而是不願違背劍心罷了。
這陣勢變化果然像慕白所想那般,本來先前斗戰之時,已經近乎黃昏,天色也有些晦暗不明,但卻見得大陣變幻,天空突然一字現出,七輪青陽,呈連珠之勢,驟然發出萬丈光芒,如同流星般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向下方的慕白等人撞擊而來。
慕白心中明白,這青陽不過虛幻,外面的天色雖未全數落黑,但雨幕之下,昏沉一片,怎會有著這驕陽,況且還有七輪。
不過也是不敢大意,陰陽轉換,黑夜黎明,本就是大陣陣勢隨意激發,那麼,陣眼又在何處?
這番思索,雖千迴百轉,實則在心間不過瞬息之間,慕白手中長劍交於左手,右手如電光般現出一個劍形玉符,極白劍氣催發,玉符迎風便漲,化作一把鋒利無當的巨劍,劍身周圍纏繞著冷寒的青色煙氣,殺氣凌厲,竟至於斯。
劍去如風,一下擊打在那輪下落的太陽之上,並無想象中的一聲巨響,地動山搖。而是無聲無息,不帶一絲煙火氣息。那輪青陽便被擊碎,化作點點螢火流光,散逸空中不見蹤跡。
那七輪青陽相繼而下,皆是被那劍符如此反覆破去,而那劍符似乎也耗費了本元力量,回到慕白手中,劍符之上,赫然有著十幾道觸目驚心的裂紋。
黑袍尊者原本認為,那青陽現出,慕姓劍仙必定在劫難逃,不想慕姓劍仙還有這般手段,心中就有些急切。
黑袍尊者,自懷中再次拿出那枚有著紅色刻度的玉簡,面帶焦慮地道:「不能再等了,血陣必須立即發動。」
話音未落,慕白劍仙處再生變故,原來慕白看破去青陽攻勢,知道大陣如果還不阻止,其後攻擊也必將源源不絕。於是,再次出劍,劍光帶著斬殺一切的劍意,分化四道劍芒向那四根黑色粗壯,連接祭壇的絲線斬去。
那絲線無形無質,柔韌異常。慕白劍光斬中之時,好似毫無效果,慕白此時卻知,劍光擊中並非沒有用處,之所以效果不顯,不過微小而已,斬上成千上萬劍,自然能夠破去。
慕白運轉神意,手中指訣連翻,那劍光一劍快過一劍,成千上萬道劍光帶著一往無前之勢向那四道黑色絲線毫不停歇的斬去。
果然,那四道絲線再無力抵擋劍光持續不斷的斬擊,最終盡數斷裂。
那四道絲線一經斷裂,陣勢運轉便是停滯下來,慕白劍光不停,又向那陣外四處祭壇擊去。
而就在那大陣停轉之時,那青銅巨鼎輕輕震蕩連轉幾下,再無阻礙,毫不停留地沖向天際,眼見就要消失。
那黑袍尊者,看到那揚鼎要逃,再無猶豫。手中罡氣催動,身後五六名抱元修為的屬下猝不及防之下,便被捉拿手中,被其傾吐罡氣瞬間鎮斃,以迅疾無比的速度向身前不遠的大陣之中投去,鮮血神魂被地底莫名之勢吸引一空。
這時,血光四起,血陣發動,一道血色氣障便出現在天穹之上,再次將那揚鼎擋住。
那四方祭壇也在慕白的劍光攻擊之下,灰飛煙滅。
慕白此時抬眼望去,發現一道血紅氣障遮天,嘴角終於露出笑意,果然此地有人布局。
慕白劍道秉承殺伐不假,但卻不是毫無心機的莽夫,其在破去大陣火行變化之際就感覺到不對勁,同時,見的那群黑袍之人,引而不發,就知道必定有著什麼手段暗中布下。
於是才會在先前,不顧揚鼎遁逃,只是反覆斬去術道大陣,為的就是引動那暗中布局之人,倉促發動。
那天穹之上的氣血屏障,雖然渾厚,但在慕白看來,仍有一絲凝滯之意,這就是倉促發動的後果。
山神和鬼面修士見到那氣血屏障出現,此時面上也是一陣慚愧,知道這是中了他人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