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眼睛不好

第四十三章 眼睛不好

「這是什麼?」柴祐琛好奇的伸長了脖子,看了過去。

謝景衣在一旁得意洋洋的仰起了下巴,「你且打開看看,我保證整個杭州城裡,就沒有一個小娘子瞧見了這個不想要的。」

柴祐琛走了過去,桌面上整整齊齊的放著八個白色敞口小瓷瓶。

他手指翻飛,一個接一個的打開了瓷瓶,疑惑道:「印泥?」

謝景衣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這些都是什麼顏色?」

柴祐琛斬釘截鐵的回答道,「紅色。」

謝景衣不死心的指了指第一個瓶子,和最後一個瓶子,「這兩個顏色有什麼不同?」

柴祐琛剛想回答沒有什麼不同,便看見了謝景衣快要崩潰的表情,遲疑的回答道,「第一個深一些,最後一個淺一些」,「但都是紅色」,柴祐琛想了想,不死心的補充道。

抓心撓肺,抓心撓肺!謝嬤嬤的心底在吶喊。

她指了指自己的臉,「我今兒個可有抹胭脂?」

柴祐琛迅速的伸出手來,在謝景衣的臉上捏了捏,在謝景衣反應過來之前,若無其事的搓了搓手指,「我的手沒有被染紅,你沒有擦胭脂。」

雖然沒有擦胭脂,但是小臉兒又紅又白,像極了三月西湖邊的粉桃花。

謝景衣下意識的啪的一巴掌拍過去,但是柴祐琛的手已經早早的收回去了。

她憤怒的指向了第一瓶,「這個紅中帶粉,乃是夾竹桃花紅;第二個,紅中帶橙,宛若破曉太陽,乃是破曉紅……最後一個,乃是最深的楓葉紅……」

柴祐琛偷偷的瞥了一眼謝景衣,桃花紅,破曉紅,楓葉紅……說到底不都是紅么?

他咳了咳,「這種細枝末節的事情,我自是不關心,我只關心,咱們到底賺不賺得到錢?」

「自然,你不懂,這麼一點兒看不出,但是染成了布之後,區別就明顯了。統共就那麼些顏色,去宴會的時候,每個小娘子都提心弔膽的,生怕同人撞了衫。有那正宮大婦,就偏好濃烈的正色,不要求多正,只需比那些狐狸精更正一些便行。」

「不光是布,可以染絲,色澤的層次出來了,咱們拿來綉畫,就更加的生動逼真一些。不要小看了這些,這可是只有我,裴少都的關門弟子,才能夠調出來的顏色,旁人就是想要效仿,也是染不出來的。」

「當初我在宮中,就是用這一招,把多少宮妃挑得烏雞鮁魚的,一個個的撕破了頭,哈哈!」

柴祐琛無語的看了謝景衣一眼,「你就這點眼界?」

謝景衣一愣,淡淡的說道,「她們都同我無冤無仇,沒有一文錢的關係。我抬舉誰,又打壓誰,不都是聽命行事。這宮中,哪裡有什麼真心的美人,不過左邊一個新派,右邊一個守舊老臣罷了。」

「我看她們,同你看她們爹,並無不同。如今都不在那人身邊,你何必嘲諷於我?」

柴祐琛冷笑出聲,「我以為,你同我,是站在同一個山頂的,原來你不是。」

謝景衣瞳孔猛的一縮,自顧自的將那些瓶子蓋好了,用布包好了,轉身就走。

「柴衙內已經是家財萬貫,未來更是富貴滔天。這點小錢,既然不在你眼中,那自然也無須我費那個心。告辭!」

謝景衣才剛邁出一步,就聽到柴祐琛輕聲嘆了口氣,「我只是想,你可以站得更高,看得更遠。」

謝景衣心中一軟,又將那瓶子擱了回去,「別瞎扯這些有的沒的,你以為你是裴少都,天天好為人師。先想著自己個怎麼活下去吧。」

變法有諸多問題,便是重來一次,誰又能夠說准,他們就一定可以成功呢?

指不定還是兩條光棍共赴黃泉路……

「這一次,咱們只染綾羅綢緞,精而不泛。我不想同外祖父家中有過多的牽扯,這些鋪子什麼的,對外都說是你的,不過是借用了我家的染布坊同綉坊罷了。就算有那打歪主意的人,深查下去,查到了你,便不敢有所動作了。」

「我也懶得算計得那麼細,分紅咱們一人一半便是。這一點,我還是信得過你的。」

「每隔一段時日,我都會添新的顏色,新的織錦圖案。做好了這些,我便不打算過多投入心思進去,咱們找幾個精明又能幹的掌柜的做事便是。」

「真正的本事,留到京城去再說。做好了這些,富可敵國是不能夠的,富甲一方綽綽有餘。」

柴祐琛認真的聽著,頻頻點頭,「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這些都聽你的。你可曾想過,不把你家人牽扯進來,畢竟……」

謝景衣苦笑的搖了搖頭,「晚了。咱們堅持的,看不著前路,但是我並不後悔。我原本打算,等幫阿爹阿娘解除危機了,尋個時機,還是出來自立門戶,免得牽連了他們。」

「可你猜怎麼著?我阿爹竟然是王公門生。」

柴祐琛聽著,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他大一出生,便是站在官家那邊的了。除非他爹重生,不然是不可能轉換立場的了。

「王公是王公,那人是那人,你得分清了。」

謝景衣若有所思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給柴祐琛倒了一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七分滿。

「很難想象,我們兩竟然能夠單獨坐在一起,心平氣和的說事。沒有含沙射影,也沒有爭鋒相對。」

柴祐琛微微的勾了勾嘴角,「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著呢。」

「再過幾日,王公便要任參政知事,入閣拜相。先是設立三司條例司,然後立九路均需法,轉運使的權力會大大的增加。咱們兩浙路的關轉運使性子沉穩,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再然後青苗法就來了……」

上輩子這時候,謝景衣還沒有進宮,是以前半截她都是道聽途說,並未參與。柴祐琛那會兒雖然關注,但尚未出仕,插不上話來。

「關轉運使性子沉穩,關慧知性子可不沉穩。青苗法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裡,咱們便以這杭州為例,仔細的看好了。」

柴祐琛點了點頭,「明年就是春闈。留給你阿爹升遷的時間只有一年,變法就是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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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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