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將謊言進行到底

第十三章 將謊言進行到底

我獨自發著呆,這就是我的人生嗎?和一個自己並不熟悉的女人結婚,葉媄詩得知此事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她還是個未滿結婚年齡的女孩,這樣真的對她公平嗎?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最後卻讓她葬送了青春,來保住兩家企業,和安家的面子?

葉奎民的這個計劃顯然讓所有人都頗感意外,當「結婚」二字從葉奎民口中說出后,在場眾人無不驚訝錯愕。當葉媄詩得到這個消息后,更是吃驚的從沙發上站起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在坐的其他人,氣憤的問:「這是誰的主意?」「小媄,這是爸的主意……」葉奎民走上前,想要安撫雙眉緊鎖的女兒,可話還沒說完,葉媄詩就憤怒的摔門而去。

安宏天在一旁憂愁的吸著煙,不知道此時的他心裡在想著什麼。這次會談也不歡而散,但這件事不會就此結束,媒體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是不會放棄的。

回想這幾年過的很煎熬,從一個默默無聞的毛頭小子,成長為匯皇集團的副總經理,而現在又要被迫結婚,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甚至我還沒來得及做好準備,就已經開始了,並且我沒有任何選擇的機會。我不想讓一個無辜的人跟著我背黑鍋,更不想一輩子活在謊言之中,但這一切都只是「我不想」,現在的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最終,安宏天和葉奎民在記者會上公布了,我與葉媄詩的婚訊,不清楚葉奎民是怎麼說服他女兒的。他們二人草草的結束了記者會,並沒有過多的停留。我關上掛在牆上的電視機,沒有什麼詞能形容我現在的複雜心情。

剛從記者會回來的安宏天,來到我辦公室,他疲憊的坐在沙發上,似乎由於這幾天發生的事的緣故,使他本來就很消瘦的臉,顯得更加滄桑。他吐了口煙說:「我已經公布你和葉媄詩要結婚的消息,說你們打算在今年農曆新年那天舉辦婚禮,只是舉辦婚禮不領證,因為現在葉媄詩沒到法定的結婚年齡,等到葉媄詩年滿二十周歲時再登記。這件事過去后,媒體自然不會追究你們有沒有登記,登記只是個假象……」

我低下頭沉思片刻說:「我不想這樣……這樣對葉媄詩太不公平了,她還是個小姑娘,讓她背上婚姻的名號,以後還怎麼嫁人?雖然我們的婚姻是假的,但在外人眼裡,我們已經是夫妻了……」「這件事情就讓葉奎民他們父女商量吧……」他停頓了一下,隨後又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說:「如果不想讓她背負著『結過婚女人』的稱號,就好好對待她……」

閆吉景得知我結婚的消息后很平靜,臉上並沒有我所擔憂的傷心,反倒是笑呵呵的祝福我,這反而讓我很失落。看著她離開房間的背影,感覺自己好像永世不能在與她相見……

果然在這之後,閆吉景就悄悄的辭職離開了公司,從此再也沒見到過她。而我從雯雯那打聽到,閆吉景去了外地,但她並不願意透漏閆吉景新的聯繫方式。

「你都快結婚了,就別再找她了,雖然你和那個葉媄詩之間是假的,但你知道這對二景的傷害有多大嗎?她不想讓你為難,而讓她自己變成第三者……」

雯雯的這些話像針一樣,深深的刺到我內心深處,她說的每句話都能讓我冥思苦想。為什麼再次遇見閆吉景時,我沒有對她表白呢?我痛恨自己身上的優柔寡斷,如果當時對她表白,或許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轉眼臨近新年了,距婚期也越來越近,可我心情始終振奮不起來。我們在一處安宏天安排的照相館里,拍了很簡單的婚紗照。不得不說,在婚紗的映襯下,葉媄詩格外美麗動人。

攝像師看到我們距離很遠,很不解風情的說:「兩個人靠近一點,都要結婚了開心一點嘛……新娘的頭稍微往新郎肩膀靠一靠……不要緊張,再微笑一下。」當閃光燈閃過的那一刻,照片被永遠的封印在了這條時間線上……

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但在我和葉媄詩心裡,結婚卻成了我們共同的負擔,今後要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不敢想象以後的生活會有多煎熬。

時間過的飛快,婚期一天一天的逼近。雖然我的想法是一切從簡,但葉奎民說想要給他女兒一場隆重的婚禮,儘管是假的,但也希望假的真實、氣派,畢竟這是她第一次結婚。聽到他說完這些話,我心裡苦笑著,假的終歸是假的,包裝的再真實也是假的。

農曆二十九、也就是婚禮當天,所有人齊聚在某酒樓里,等待著我們這對看似般配的新人。葉家、安家的親朋好友,以及一些匯皇集團員工、兩大企業董事長的朋友悉數到場,唯有安佑賢沒有出現在現場。

婚禮不但是見證新人的方式,更是一種圈錢的外交手段,尤其是這種大型的集團公司,根據兩家企業的繁榮程度來看,祝賀的人自然不在少數,禮金更是個天文數字,這種方式叫「錢上往來」也叫「零錢湊整錢」。

事前我也曾和安宏天談過禮金的問題,我很討厭這種金錢往來,所以索性禮金全部由安宏天找人操持,我可不想花那種無聊的時間,記住到底誰隨了多少錢,或者我要去還給誰!當然阿南、泰訾等人我並沒有要他們隨禮,因為我不想把我們之間的關係用金錢定義!他們也都很支持我的觀點。如果某人是在我隨了多少禮之後,才定義我們之間的關係,那我寧可失去這個「朋友」。這種金錢上的交往我也很厭煩(這個看法我以前有講過)。

今天到場的人,我大多數都不認識,僅有幾名匯皇集團的員工,微笑的沖我打了聲招呼。婚禮現場我唯一熟悉的,就只有阿南、泰訾和我養父母了。讓我很意外的是,姜靜雯父女也出現在現場。

姜靜雯這次從國外歸來,明顯成熟了很多,對於以前的那種活潑,多少有點收斂。小武據說去外地出差了,所以沒來,不過他在知道我要結婚的時候,表現得特別驚訝,問我為什麼要這麼早結婚,以前也沒聽你說過之類的。我當然沒有告訴他們,我結婚的真正原因,也不知道該怎麼向他們開口,按照安宏天的意思,這件事當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知道此事的人顯然並不少……

婚禮大廳富麗堂皇,工作人員各自忙著自己的工作。我坐在接待室里,看著鏡子中西裝革履的自己發獃,我簡直不敢相信鏡子里的就是自己,以前的我從來沒想到過今天的畫面,也從沒想過會這麼早步入婚姻的殿堂,此時的葉媄詩心裡又在想些什麼呢?!

安佑君從門外進來,走到我面前,正了正我的領帶小聲說:「哥,今天是你結婚,雖然是假的……但你應該表現的開心點!不能讓別人看出來!」我咧了下嘴角,勉強的笑了笑,想要表現的輕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而且大廳門外,還有些早已按耐不住、躍躍欲試的記者們……又有誰能知道,在這種奢華的婚禮背後隱藏著什麼呢……

上午九點,賓客們都到齊了,大廳里座無虛席。主持人在走上台的時候,險些被台階絆倒,他向前一個趔趄,用手扶著地,話筒被重重的摔在地上,音響里傳來了一聲沉悶的噪音,隨即台下一片笑聲。

主持人紅著臉清了清嗓子說:「那麼……歡迎今天所有到場的朋友,來參加這對郎才女貌新人的婚禮……」我低下頭,想著自己的心事,絲毫沒注意主持人在講些什麼。隨著主持人說:「有請新郎入場!」我緩緩的走上舞台,尷尬的望向台下。我也知道這種入場方式太丟人,但在這麼複雜的心情中,我真的想不出用什麼優美的方式打招呼。主持人把話筒湊到我面前問:「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新郎有什麼想說的嗎?」

「呃……」面對台下這麼多的賓客和媒體,我心跳加速一時語塞,對於從不參加任何party的我來說,這種場面鍵值是煎熬。「嗯……我要感謝養父母對我的養育之恩,同時感謝生母給予我生命……」看我沒再說什麼,主持人收回話筒:「看來新郎比較緊張……」我看了看坐在第一排顯著位置的養父母,心裡一陣陣酸楚。

大廳里的燈光很暗,媒體在所有餐桌的最後方,記者們一直用犀利的眼神盯著我,好像在拷問一名囚犯一樣。

「那我們接下來,歡迎新娘入場……」

隨著大家的目光望去,葉媄詩挎著她父親,款款大方的從門外走進來,花童在後面左顧右盼的撒著花兒。葉媄詩身穿一套白色的婚紗,裙擺並不是很長,半透明的頭紗遮住了她的臉。以前她總是以一幅很冷酷成熟的樣子出現在眾人面前,今天的她不同往日,格外驚艷迷人,也許是以前的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細細的觀察她。

隨著伴奏的音樂,父女倆一步步緩緩向前,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們身上。儘管我內心多麼跌宕起伏,臉上依舊微笑著迎接我的新娘……

葉奎民今天也容光煥發,從進入大廳就一直在微笑著,不知道是真情流露還是裝出來的。雖說葉奎民想給他女兒一場難忘的婚禮,但從響起「婚禮進行曲」的那一刻,就已經被拉入了西式傳統婚禮的俗套,甚至主持人講的每一句話,都在我的預測之內。

聽到葉媄詩強顏歡笑的說「我願意」時,心裡一陣陣絞痛。我悲傷著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也悲傷著我面前的這個女孩兒……

主持人很不解風情的調侃著說:「聽不見啊!剛才新郎很大聲的,是不是不願意嫁給他啊!」葉媄詩用被頭紗遮住的眼睛望著我,她的眼神充滿怨恨,似乎在詛咒這個世界一切對她的不公,竭盡全力的用最大聲喊道:「我願意!」這個聲音響徹宴會廳的每個角落,主持人舉在她面前的話筒顫了一下,險些掉在地上。從宴會廳四周的音響里,傳來了因聲音過高而產生的雜音,即使不用麥克風,她的聲音都會被在場的每個人清晰的聽到。

隨後,從葉媄詩的左眼角滑下一行眼淚,由於被頭紗遮住,誰都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甚至連他爸爸都沒看到,但是我注意到了……我注意到在這個未滿二十歲的女孩兒身上透出的不甘,和對這個世界的憎惡。

現場的人顯然沒料到這件事,都目瞪口呆的盯著她,主持人也很尷尬的打著圓場:「看來你是願意嫁給他的!」我透過頭紗,看見葉媄詩緩緩的,閉上了她有點濕潤發紅的雙眼。在結婚的那一刻,新娘往往會流下感動的淚水,但葉媄詩眼裡流下的,卻是有可能葬送的青春……許多年後,我曾問起她當時的感受,她說:「當時的我很憤怒,但是不知道該向誰發火,我痛恨這個不公的社會,同時也痛恨我那個勢利的爸爸……」

我撩起遮在她面前的那層薄紗,小心翼翼的把臉湊過去,在她唇上留下了永遠無法抹去的烙印。只有一秒鐘短暫的親吻,卻好像過了數萬光年……

新年的鐘聲準時敲響,這一年對於我來說,註定是不平凡的。夜晚的煙火甚是明亮,我看著餐桌上的餃子發愣,拿起筷子卻不知要從何下筷。我能感受到在參加完自己的「婚禮」后,整個人都處於遊離的邊緣,有時候會莫名其妙的,想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像是完全失去記憶了一樣。我養母又端著兩盤餃子放在桌上對我說:「快吃吧!鍋里還有。」我看著她慈祥的面孔一陣陣心酸。

在結束婚禮后,儘管安宏天一再邀請我,和我的養父母一起到安家過年,但還是被我斷然拒絕了,還記得我說過我不喜歡吵鬧的環境嗎……不僅僅是這個理由,現在的我,覺得那些人好卑鄙。他們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用錢買不到的,如果有,那一定就是「錢」!一些人總想著用錢來衡量某樣東西的價值,甚至包括自己、或者嫡系所犯的罪!這是大多數人的詬病。

年初二的早上,我很早的來到我和葉媄詩靠近郊區的婚房。這是一棟不算太大的別墅,由葉媄詩的父親,和我共同支付的這比錢。儘管安宏天一直想要幫我付了這筆對於我來說的「巨款」,但最後我還是自己承擔了,雖然只是支付了一少半的錢,但這也花光了我在匯皇工作時攢的所有積蓄,起碼這樣住著心裡會很踏實……

這棟在郊區的別墅,要比靠近市裡的便宜得多,畢竟交通等各個方面都沒有靠近市裡的有優勢。當然選擇這個比較偏僻的地方,也是為了防止媒體的騷擾,但這樣媒體就真的不會過來騷擾了嗎?

我走上二樓,別墅的每個房間都很乾凈整潔,似乎是剛剛才打掃過的,很顯然葉媄詩還沒來過這裡。我選了一間半閣樓式的房間作為我的卧室,這間卧室讓我想起了多年前和我養父母的住所,房屋格局窗戶門的朝向都是一樣的。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在行李箱的夾層里,發現了安佑君送給我的那套衣服。直到現在,我一直都沒有試穿過,不是我不想穿,是因為我真的不太適合穿這種比較喜感的衣服,看上去就是套歌手的舞台服,紅色的褲子,閃閃發亮的上衣。站在鏡子前仔細觀察著鏡中的自己,我突然想起了什麼……

大門處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葉媄詩父子從門外進來。我聽到他們上樓的聲音,慌慌張張的想換套衣服,可已經來不及了。葉奎民推開門進來,好像早就知道我在這個房間似的。他有點驚訝的看著我這身衣服說:「那個……我把小媄接來了……」葉媄詩也從門外進來,愣愣的摘下墨鏡,看著我身穿的這套衣服,白了我一眼,自顧自的拉著行李環顧著房間:「嗯!這個房間不錯,那間不好,我住這間,爸你回去吧!」葉奎民點了點頭,看著我意味深長的說:「我把她交給你了,不要欺負她!」

送走葉奎民,重新回到二樓的房間,發現葉媄詩正在整理她的行李。我靠在門邊說:「這個房間我住,那麼多間房,你選別的吧!」她沒有抬頭,用很平和的語調回答:「我喜歡這個房間!你選別的地方吧!」我向前緩緩走了幾步說:「我早就選這個房間了,行李都收拾完了,你還是選別的房吧!」

「可笑!你是不是想說,這房間自古以來就是你的?讓我告訴你,自古以來你就沒有在這所房子居住的權利,能讓你有房間住就不錯了!」她輕哼了一下,用眼神撇了我一眼不屑的說。

「憑什麼?!我也花了一半的錢投在這房子里了!」

「哦?是嗎?那你白娶我啊?你給過我們家一分錢彩禮嗎?按咱們兩家的產業來看,你付的那一少半房費,連彩禮錢的零頭都不夠呢大叔!」她咄咄逼人的靠近我完這些話,繼續收拾著行李。

「大叔?!」我有點生氣的拿起衣服,放進她行李氣憤的說:「不行!反正我選這間了,起碼你懂點先來後到吧!這別墅有那麼多房間,為什麼非得和我搶一個?!」她也很氣憤的重新把衣服拿出來說:「那你又為什麼要和我搶?」「是你先搶的大小姐!你明明看到我的行李已經放在這了,卻還要執意住在這!」

她停下懸在半空的手,雙眼發紅的看著我,好像在看一個仇人。她嘴唇顫動了一下說:「我搶什麼了?你搶走了我的生活,還說我搶你?」她雙眼濕潤,險些哭了出來。我啞口無言的站在原地發獃,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這個少女已經瀕死的心靈。

最後,我只能默默的收拾著自己的行李走出房間。在走出房間的那一刻,葉媄詩突然叫住我:「啊!對了還有!你穿這套衣服真的好醜,去換一套吧!像你這種幾乎不苟言笑又無趣的直男,適合穿正裝!」她重重的點了點頭,關上房門。能從她臉上看出她的輕蔑與嘲笑。我承認我在這件事上,確實有點小心眼了,我一個大男人跟個女人搶房間……

葉媄詩目前還沒有工作,我很好奇,像她這種家庭環境優越的女孩兒,為什麼不讀大學呢?介於我們的關係,我也不便多問。但葉媄詩身上有很多現在孩子沒有的優點,比如勤勞、會做家務等等……最重要的是——會烹飪。

我們這代人已經從小被父母們寵壞了,孩童時期的我們,在學走路階段,步伐剛有些踉蹌,父母就會馬上上前攙扶。由於我們都是獨生子女,才導致我們的身體格外嬌貴,父母很害怕失去唯一的孩子。其實在孩子的成長中,家長們給予的應該是鼓勵,而不是過多的幫助,太多的幫助只會讓自己的孩子越來越依賴父母,也正是因為如此,才出現了「啃老」這個詞!當然,我並沒以偏概全,只是覺得我們這幾代人,因為被帶上獨生子女的頭銜,生活在溫室太久了,而且被嬌慣的已經不會做任何家事。我們所有人都該認真思考,以後要怎樣、用什麼樣的方法來教育孩子,包括如何孝順自己的父母!說到孩子,我想起來另外一件事,讓我始終捉摸不透,那就是安宏天到底用什麼方法,得到多生子女許可的?!

這一星期過的很輕鬆,又很疲憊。我們雖然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但除了晚上偶爾會在客廳遇見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交流,聊天就更沒有了,她連吃飯都在她房間里。雖然葉媄詩是大廚,但我每天下班都自己買晚飯回去吃,偶爾自己做點簡單的菜,我沒有理由張口讓她給我做飯,而且就算我向她這樣要求,她也不會答應的!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彼此都不干涉對方的生活,而我有了更多的時間,去思考那份歌手大賽的事情了。

葉奎民偶爾會來別墅看一下,但只是簡單的過來「監督」一下。安宏天也會問起我們的事,比起這件事,他更關心我與安家其他成員的相處……

我和安宏天交流過關於歌手大賽的事情,並且把我的想法告訴了他,但他似乎沒有多大的興趣,反而勸阻我不要過多的把心思放在這件事上。雖然安宏天不太同意我主辦這次大賽,但歐陽雅晴卻格外支持我,而且她願意想辦法去說服安宏天,這是讓我最意想不到的,這也給我增加了幾分信心。安宏天其實不太同意佑君進入演藝圈,當初只是為了讓她能夠用心讀書。可歐陽雅晴和安宏天的想法正好相反,她希望佑君可以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因為佑君從小就被細心呵護在溫室里,以至於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失敗與痛苦,也從沒接受過別人的批評。但如果一旦做了公眾人物,就要接受來自各個方面的抨擊和壓力,有人喜歡你,自然會有人討厭你,只要這個地球上的生物數量大於一,就會出現分歧。

歌手大賽看似簡單,但操縱起來很複雜,首先對於我來說資金就是一大難題,我已經把我所有的積蓄,投入到這棟別墅里了,換句話說,我現在就是一個身無分文的富二代,對於我這個月薪只有幾萬的副總來說,想要策劃一場歌手大賽還是很困難的。

歐陽雅晴看出了我的難處,在我還沒有張口談到資金的時候,她就已經把一張支票放在我面前了,看著她那麼誠懇的眼神,反而讓我覺得特別不舒服,她總是在默默的幫助我,好像是在救贖自己以前的過錯一樣。現在的我並沒有當初那麼恨她了,其實那件事的錯並非全在她身上,安宏天也要為他所犯的錯誤負責。

歌手大賽在佑君不知道的情況下秘密進行著,一旦佑君知道這件事,肯定會影響到她的學習,儘管她學習本來就不怎麼好……這次歌手大賽雖然屬於匯皇集團內部辦的小型歌唱比賽,但還是邀請了一些知名歌手參賽,像匯皇集團現在這種情況,已經偏離了安宏天當初創辦匯皇時的原有設定了。

媒體也報道了歌手大賽的事情,自然也就瞞不住佑君了。就在幾天後,安宏天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從以前對此事的冷漠,到現在主動要求我做好這件事,反差之大讓人匪夷所思,天曉得歐陽雅晴到底是怎麼說服的他。

葉媄詩好像也對大賽很感興趣的樣子,一直在問我關於這次賽程的消息,這是她在我們「同居」后,第一次主動找我聊天,雖然還能從她的眼神中看出怨氣,但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那種憤怒了。能從她的言語中聽出,她似乎也對佑君參加比賽很感興趣。

歌手大賽的前一天,所有參賽選手都在會場里緊張的排練。安佑君遠遠的看見我,一陣風似的跑了過來。

「哥!我好緊張啊!明天就要演出了,剛才綵排錯了好幾次……」

「第一次緊張很正常,唱出你平時訓練的狀態就好了,後期會給你音效合音的。最重要的是相信自己能做到,你就一定能做到!」我拍了拍她肩膀,算是一種安慰。

雖然我們是打著歌手大賽的旗號,但實際已經內定好了這次佑君拿冠軍,要知道世界上沒有什麼是用錢辦不到的,當然這些事是瞞著她的。剛開始我是特別反對這種內定冠軍的,冠軍只是一個頭銜,比賽才是說明事實的關鍵,重要的是過程,而不是結果,只有獲得了大家的尊重,才算獲得最終的勝利。但怎奈我這個微不足道的人改變不了任何事,安宏天已經做了這個決定,並且打點好了一切,就等著故事的推進了。

歌手大賽順利拉開帷幕,我也算是幕後工作人員之一,站在後台聽著一首又一首曾經熟悉的歌曲,看著一個個年輕、稚嫩的歌手走下舞台,心裡莫名有些失落。輪到安佑君上台了,我拍了拍她的後背,給予她來自我的支持,能從她眼神中看到一些恐懼與不安。她重重的呼了口氣,走上舞台。

這個會場不是特別大,但卻座無虛席。現場還有很多媒體記者在拍攝,更加讓人緊張萬分。不過有一部分,只是在關注那些,曾經輝煌過的歌手……

安佑君站在舞台中央,身穿紅色格子連衣裙的她,顯得惶惶不安,拿著話筒的手也在微微顫抖。此時,現場所有燈光都照在舞台中心,她瞬間被燈光包圍。佑君低著頭用手緊握著話筒,過了好長時間,她緩緩的抬起頭彎腰向大家行禮:「大家好,我是安佑君!」台下傳來了一片掌聲。掌畢,她又說:「可能現場有很多人不認識我,或者只知道我是安宏天的女兒,不過我相信我能用我的歌聲,讓大家記住我這個名字……」

隨著伴奏音樂,安佑君唱起了那首名叫《如果我還記得你》的歌……看著她用悲傷的情感,表達著詞曲作者的心緒,我的內心也已被她的歌聲帶走,彷彿正在經歷著她敘述的故事,而我似乎看到了一個小女孩兒內心深處的憂傷與恐慌,她害怕這個世界,害怕被人拋棄,害怕被人嘲笑,同時也害怕別人的不認可和拒絕……

我還沉浸在佑君的歌聲中時,葉媄詩突然出現在我身旁,我很詫異的望著她,想用眼神詢問出答案。此時,後台的一些攝像師也把鏡頭對準我們。現在這個年代,誰都希望讓群眾的目光,聚焦在自己的新聞上獲得關注度,比起那些落寞歌手的新聞,我們之間的「緋聞」似乎更吸引群眾的眼球。

葉媄詩挽起我的胳膊,沖著鏡頭微笑了一下,我小聲扶在她耳邊問:「你來這兒做什麼?」「我擔心佑君,就過來看看!」她低聲回答。此時,安佑君唱完歌走下舞台,聽到台下的掌聲,我也似乎如釋重負了一樣。

這個大賽還要持續幾天,直到投票得出前三名。主持人還在台上介紹著什麼,攝像機把鏡頭對準安佑君,她很輕鬆的微笑著,完全沒有了上台前的慌亂和緊張。每次的經歷都會是一種成長,對於安佑君來說,這次歌手大賽就是她的成長過程。人生沒有綵排,每天都是現場直播。

果不其然,安佑君一路過關斬將,順利挺進十強,在這十強當中,只有兩個是男生。而在十個人之中,能與安佑君這種家庭環境旗鼓相當的,只有一位女孩兒,那個女孩兒是另一家財團的千金,他們二人是最有可能爭奪冠軍的人選,為什麼?沒有為什麼!

通過歌手大賽這個橋樑,葉媄詩和我的交流也漸漸多了起來,有時候她會想到一些很完美的計劃,而正是這些計劃,往往能起到關鍵作用。而且她比我想像的要更有經驗,她的一些話,總能讓我對她刮目相看,感覺她好像經歷了很多人情世故。但抬起頭看到她認真吃著冰激凌的樣子又顯得好單純,感覺面前的這個女孩兒需要人保護……

年度人氣王歌手大賽最終完美的落下帷幕!安佑君最終打敗了另一個女孩兒,獲得了冠軍的頭銜,這些都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但最讓人意外的是,安佑君要比我們想像的受歡迎,就在剛剛進入前十的時候,我曾偷偷看過那份選手投票報告,發現佑君的成績遠遠高出其它參賽選手,百分之四十以上的高投票率,更是讓我膛目結舌。外界似乎也對佑君有很高的評價,其中一家媒體更是以「安佑君,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作為標題來評價她在賽上的表現,雖然有一部分投票來自安宏天的暗中操作,但不得不承認,佑君的表現,確實出乎了我們的預料。

在結束這次大賽不久,有很多明星經紀公司想要簽約安佑君,但統統被安宏天拒絕了。他的理由很簡單:「佑君還在讀書,不想她因為這件事分心,等她真正高中畢業后,如果她選擇走這條路,我沒有意見,現在還太早了。」這些星探們不得不悻悻離去,他們內心也很清楚,像安家這麼有錢有勢,想要達成這種簡單的任務,簡直易如反掌。

安佑君因為歌手大賽獲得冠軍,而受到了很大的鼓舞,也開始認真讀書了。有些事情的發生並不一定是壞事,就像這個比賽一樣,如果安宏天早作出這個安排,是不是佑君會更早的努力讀書?也許是我太膚淺了。總之這個歌手大賽,打開了安佑君心裡的鎖,讓她懂得該如何去珍惜餘下的寶貴時間。

這是我在匯皇的第三次成功,也是我在匯皇集團做的最後一件事,我能看得出安佑賢那對我並不友好的臉上的厭惡,如果我繼續在匯皇這麼招搖過市,肯定會引火上身的。我並不確定安佑賢在情急之下會做出什麼,也許是我太敏感?!於是我做出了個重要的決定——離開匯皇集團!這個決定也是我思考很久的想法,從安宏天升我做副總開始。我深知這個職位是坐不穩的,就算我不離開,也會有人把我推下去。

安宏天很不理解我為什麼要辭掉工作,我也沒有過多解釋原因,因為實在想不出要怎麼說。他還在為我以後的安生而擔憂,歐陽雅晴則很支持我的辭職,她說:「年輕人就該去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如果有什麼困難,找我和你爸,我們會儘力幫你。」

有時候看到她這麼和藹的態度,我都有點不知所措,甚至感覺像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一樣,雖然不知道她的這些話是否發自真心,但就她之前幫我的態度來看,已經能說明一切了,只是我自己內心還有一個「結」而已。

雖然辭掉旱澇保收的工作是個不太明智的選擇,但能讓我這段時間繃緊的神經終於輕鬆下來,這也是值得的,畢竟世上的一切都沒有命重要。通過這次歌手大賽,也讓我賺了一筆、雖然不多,但對我足矣的收入,即使暫時不工作,也完全不必擔心生活問題。

在辭掉工作后,我有了自己開經濟公司的打算,這個想法是在看到那份歌手大賽時突然想到的,但現在成立公司還不太成熟,畢竟只是一個簡單的想法,想要成立這種藝人公司並不是件易事。現在的我,有更多的時間去完成,各位正在閱讀的這本拙作。我不想成為一名能名垂青史的作者,只想成為一名閱讀自己作品的讀者。

歌手比賽的結束,我和葉媄詩的交流又變少了,碩大的別墅顯得格外冷清,有誰知道外表甜蜜的我們,內心又想些什麼呢……

在沉默中過了一個星期,安宏天和歐陽雅晴很意外的來到別墅,還沒坐下,安宏天就著急的說:「我已經給你和葉媄詩安排了一次旅行,算是你們的新婚旅行……」他還沒說完,葉媄詩搶先問道:「什麼新婚旅行?」「這件事已經和你爸爸說了,為了掩人耳目,不讓媒體找到漏洞,你們就當做是去旅行好了,票已經定好了,後天出發!」安宏天拉了張椅子坐下,態度強硬的讓人喘不過氣。我和葉媄詩對視了一下,彼此沉默著。我們還能有什麼選擇呢!早已把靈魂賣給了這段婚姻。我們只是屈服的士兵,只能無條件的服從任何命令。

兩天後,我在機場與養父母做了簡短的道別。為了減小目標,安宏天和歐陽雅晴等人,並沒在機場送行,甚至葉媄詩的父親都沒有來,但即便這樣,也還是有零星的幾個記者在拍攝。

看著我養母日漸消瘦的臉,一陣酸楚湧上心頭,我轉過臉看向別處。葉媄詩扯了一下我衣服,我緩了緩,擦乾了眼淚轉頭對他們笑了一下:「爸媽,我走了,你們多注意身體!」「你也是啊!多注意身體,別熬夜。」每次聽到養母的話,都讓我格外安心。

我帶著驚恐與期待,離開了這座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地方,而終點是一座距離這裡三千多公里的陌生城市。我靠在舒服的座椅上,欣賞著萬米高空上的美景,葉媄詩小聲問:「第一次坐飛機?」

「嗯,是!」

「我也是第一次做……」

我有點驚愕的望著她,家資巨富的千金大小姐,竟然也沒做過飛機?

葉媄詩突然回頭髮現了什麼似的,把頭靠在我肩膀上小聲說:「你聽著就好了,在我們斜後方那個座位,有記者在偷拍我們……」她輕輕的嘆了口氣。我用餘光瞟了一眼,確實有個男人拿著一個奇怪盒子對準我們的座位。

「這些媒體有毛病啊!總報道我們做什麼?」「現在的媒體都要關注度,咱們雖然不是明星,但商業巨頭聯姻的事情已經不多了,所以他們絞盡腦汁想挖點我們的新聞。在加上你之前的緋聞,更給了他們關注的理由!」

我一直看著旁邊雙眼緊閉的葉媄詩,雖然她緊閉二目,但臉上卻是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她突然張口問:「看我幹什麼?我臉上有攝像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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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價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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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將謊言進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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